許家人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自然李氏與柱子奶卻是要好了許多,不過柱子奶的話也不咋管用了,三兒已經近一個月沒有來過許家了。錢來順索性就讓大金子兄弟倆看顧着鋪子, 錢來順就守着閨女, 四處瞎逛, 不過看的卻是田產。錢家一直都有這個打算, 不過卻是一直沒找到看對眼兒的。
也難怪許家見不着人。
“錢大哥啊, 最近生意如何?託了你那對聯的福,我家客棧今年的生意挺不錯的。今年的對聯,就有勞錢大哥了。”不知何時, 柱子爹還是稱呼錢來順爲“錢大哥”。偏又是在鋪子裡的,錢來順生硬地點點頭。如此明顯地拒絕了許家人, 可這許家人偏偏纏了上來, 果真是動機不純。
哼哼!
柱子爹自說自話, 竟是幫着招徠起生意。得了空,柱子爹才尋着機會開口, “不瞞錢大哥,我這還真是有事尋你,前些日子你不是讓我幫着尋地嗎,這會兒可有合意的了,若是得了空, 今日就去瞧瞧?”
因着與望江閣生意的往來, 錢家悶聲不響地攢了一大筆錢, 柱子爹也是在自家估摸着錢家手頭三四百兩的銀子應是有的, 不過不想仍是低估了這兩年錢家攢下的。“那真是一塊好地, 不過就是有二十來畝的沙地搭着一塊兒賣,如此, 便一直尋不到好買家,沙地的價兒可不是水田能比得上的。”
也難怪這地兒一直賣不出去,這沙地即使便宜,那也是要銀子的,永安縣的城外春江流過,自是鮮少有缺水的。二十來畝的沙地,可還真是少見的一大塊地兒。聽到這兒,錢來順心裡就不大樂意了,誰家沒事兒花那麼一大筆銀子去買這種地兒。
柱子爹自是看到了錢來順臉上的不樂意,“錢大哥,你可別小看了沙地,我家連着那塊沙地,如今長工一家子在上頭種了紅薯和大豆,沙地收成竟也是不錯的。我家長工說了,再養幾年,這地兒說不得就養了回來了。”
“噢?我怎地沒聽說過這事兒?”原來許家的長工是祖輩從北方遷來的,北方雨水不足,時常會有土地漸漸地沙化了,農戶都是如此養着地的。這麼一說,錢來順心裡豈有不樂意的。
“我家三兒最喜食紅薯了,冬日裡就是烤紅薯,還有紅薯粉條三兒也——”驀地頓住了,錢來順瞥了一眼柱子爹,果真是含笑地聽着仔細。哼,我做啥要跟你說這麼多三兒的事兒。錢來順傲嬌了。
柱子爹別的優點可能不顯眼,但是耐心好卻是足足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將李氏給娶了回來。就細細地說了那片莊子,原是與錢家的莊子連在一處的,帶上沙地,竟是有七十來畝田,這樣子的年頭買地的更少了,何況還是這一賣就是七十來畝。
不過莊子裡的兩處院落都是極新的,許是剛剛翻新了不久的。主人家住的院落是一色地青磚壁瓦,裡頭的傢俱都是上好的,宅子都是混在一處兒賣的。是以,開價就是九百兩。
“若是手頭緊,我那兒倒是有餘錢的,銀子不是問題,就是你先看看可還中意的。”柱子爹還以爲錢來順臉上的爲難,是因爲銀子的事兒。錢來順就是不想又要承了許家的情誼。
“銀子倒不是問題——”錢來順還在糾結,一時間還沒有發現自己說了啥。柱子爹卻是愣住了,就這兩年,錢家到底攢了多少銀子!心下,對三兒旺家更是歡喜。
就是錢來順這個挑剔的,也中意了那處莊子。錢家人自是十分歡喜,只是價兒有點兒高了。不過賣家也只肯少了五十兩,不願意再少了。原是主人家要去南方投奔親戚去,所以這才急着賣了。
入了夜,“我看那宅子挺好的,不說旁的,老大也有了小孩兒了,等過些年再生個,老二也該成婚了,城裡的大些的院子咱家可買不起,那處莊子又有院子,又有田產,這樣子就挺好的。”金氏是個不擅長算賬的,也不知這些年自家竟是攢了那麼多的銀子,越發打算往後勤快地往望江閣送吃食。就是到家後還暈暈沉沉的,感覺腳底下都是空的,軟綿綿地竟似是踏在雲朵裡,一不小心就要往天上飛去了。
“行,那就依你,往後等入了夏,你們娘幾個就能去避暑了,三兒那麼多年都去的她姑父家的莊子,來年可算是有自家的莊子了。”錢來順也覺得這莊子很合意,不過就是貴了些,不過就是自家建這麼一處宅子,怕也要不少的銀子。
又過了半月,天兒都已轉冷了,莊子的原先主家,趁着碼頭還有商船經過,一狠心又給減了二十兩銀子,帶着宅子田產全給賣了,當日就去衙門過了戶。
這回,錢來順也有些着急了,這麼多的田地,自家是種不來的,不過一時半會兒又去哪兒尋佃戶去。錢來順就是再想端着臉兒,這會兒也不得不去許家客棧求助柱子爹去,柱子爹心裡可是樂翻了,不過卻仍是跟前幾日的熱絡。
“這個我都打聽好了,因着在金雞山腳,大片的田產都被那神秘的糧商給買了來,其他的不過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莊子,附近村子的田地少,都是靠着給人打打短工的。不過我想着,你家莊子也跟我家一樣,請個長工一家子,幫着打理着,買下人啥的,就咱倆家人這樣的,也沒必要。”柱子爹這話卻是讓錢來順深以爲是。
不過幾日,就有了着落,原是柱子家莊子上的長工胡老頭的媳婦兒的孃家人,聽說也是從北方來投奔親戚的,不過來今年年初就來了永安縣,一直四處打着短工,勉強以度日。
“老胡頭卻是信的過的,不瞞你說,老胡頭在十幾年前就領着一家子管着我家的莊子了。因爲是外鄉人就頗受了些麻煩,如今也攢下了一些家底,卻也寧願這樣子安分地做下去。”柱子爹還是頭一回在錢來順面前提起自家的事兒,若不是這回買地,錢來順都不知道許家竟是有這麼些家底。
其實,他半點兒都沒有對許家感興趣的,只是事關自家,又是不得不聽。約好了明日一早就去莊子上,柱子爹就去安排人去送信兒去了。
錢來順向來心軟,自是知道都是許家一直幫襯着自家,只是這家人也忒無賴了些,他可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