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莊頭活的十分富裕悠閒,因此也能養出像是伏姣這般嬌滴滴的女兒來。
但是這個伏姣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個“野心大”的,她自打見過了樂美人姐妹來莊上休閒,看過了人家真正家裡頭的姑娘是什麼樣兒的富貴榮華,於是可不甘於就這樣在鄉下過一輩子。
樂美人家裡頭兩個嫡女,一個是她姐姐,比她年長兩歲,生的是花容月貌,雪肌玉膚,十分出衆。樂美人雖也不醜,甚至是很漂亮,但是一對比起她姐姐,那便又是另一番天地了。樂美人自小就被姐姐光芒所籠罩,她們家是寒門,雖然父親在朝爲官,但也不是什麼大官,一州的州同罷了。在地方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只是萬年老二,就更別提進京了,沒得看頭。故而這樂家,是沒什麼文化底蘊的,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與世家女雲泥之別的。樂美人雖沒被教養出賢良淑德,但是她卻生來善妒。她妒忌自己親姐姐長得比自己美。又因姐姐先及了笄,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情況簡直是在戳樂美人的心窩子,所以她從來看不上自己姐姐。後來姐姐嫁給了知州的兒子,也算是門當戶對,樂美人嫉妒之餘,就想嫁得更好——因此,動起了入宮的念頭。
樂美人和伏姣,可謂是臭魚遇上爛蝦,真是什麼樣的人找什麼樣的人。在莊子裡伏姣就羨慕樂美人姐妹的豪奢做派,於是趁着沒什麼人的時候,主動就去向樂美人投誠了——其實伏姣的本意是投誠樂美人的姐姐,大樂氏。但是大樂氏生的文靜木訥,不喜歡出去遊玩,伏姣就算是被莊頭派過去伺候了大樂氏兩日,竟是也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投誠——又或者說,大樂氏根本聽不出她言下之意。於是伏姣鬱悶之餘,轉而看向了看起來並不如姐姐出色的樂美人。
但是這麼一看,那可真就是王八對綠豆,對上眼兒了。因伏姣生的秀美,不似一般村姑一樣粗糙漆黑,她是莊頭之女,也算是個從小有人伺候的姑娘,生的便是細皮嫩肉,秀美水靈的。加上伏姣人機靈,
會看人眼色,又會在樂美人面前討好賣乖、嘴甜、有心思,樂美人當然就是欣然接受了。
其實原先樂美人身邊也是有貼身侍女的,只是那幾個侍女雖然是家生子,但關鍵是沒伏姣這麼多心思。伏姣聽聞了樂美人想要入宮,那更是使盡全身解數,將伏姣身邊的幾個侍女紛紛鬥倒了,轉而自己成功頂替了她們,陪着樂美人入宮了。
這一入宮,宮裡頭的繁華迷人眼,再加上樂美人又承了寵,這兩人便是如魚得水了起來。
伏姣進宮便被老嬤嬤將名字給改了。“付”字與“符”同音,與皇后之姓相撞,自然是不能再用的。更況且一個丫頭而已,有名有姓的又如何?於是便給改作了“伏”。而她的名字,那老嬤嬤倒是沒動。只是樂美人入了宮以後覺得自己身價兒立漲,就嫌棄起伏姣名字裡頭的“嬌”字太土氣,於是便給人順手兒又給名字改了,付嬌自此,變作了伏姣。
這個伏姣是莊頭之女,雖然當初爲了上位而討好樂美人,但是並不代表,這個人就是像她所表現出來的一樣懂規矩有禮貌的。她不比家生子,規矩什麼的都印刻在骨子裡頭了。伏姣可不懂這個。
因此這會兒,她一着急一上火,就對樂美人說話有些不好聽了。
但是樂美人那麼夾寒帶冷的那麼一問,伏姣也反應了過來。她連忙賠笑道,“奴婢知錯了——只是美人,奴婢這也是擔心您啊。您這般動怒除了傷害自己的身子,又有什麼其他的用處呢?您不若想想辦法,定要在謠言落實、皇后娘娘找您問罪以前,將此事查明真相的呀!”
這番話,伏姣不說,難道樂美人就不知道嗎?樂美人能走到今天,也不是全靠着運氣的。她也有幾分頭腦,只不過這幾日實在是氣悶憋屈,反倒是失去了往日的頭腦來了。
這會兒聽着伏姣一番話,樂美人也覺得委實不錯。於是勉強的打鼻腔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對伏姣的認可了。
伏姣在心中翻了一
個白眼——這個樂美人,自己當時是怎麼看上她的?簡直是人頭豬腦,半分用處都沒有。這個樂美人對比起她伏姣,除了身份高貴一些,其他的又還有什麼呢?——唔,不過話說,自己也並非賤籍,自己可是良民。那麼……
樂美人還不知道,伏姣這會兒,已經在底下暗暗動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樂美人這會兒,一心撲在了伏姣剛纔說的那番話上——是的,自己現在最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查明此件事情的真相。若說是那罪魁禍首用乳汁使得小公主身亡的,那麼事情的關鍵,自然就是要在那個公主的乳母身上。
樂美人緩緩地舒出一口氣,她看了看外面陰雲欲雨的天色,微微笑了一笑。
這日當天夜裡,大雅殿的湘杏閣,就有一個身量嬌小的人影,披着一件烏牙色的斗篷,趁着夜色,匆匆去往了公主乳母現在被暫時安置的懷秀閣。
懷秀閣極靜謐。
公主乳母,本是個極風光的位置,奈何這個乳母身中毒藥,轉而將公主毒死。現在這個乳母爲了方便調查,而並沒有被皇帝皇后所問罪,但是若想要恢復往日風光,那定是不再可能了。
公主的乳母姓王,現在被安置在懷秀閣裡頭,因毒發而命懸一線,現在日日都會有太醫來給她開藥吊命。王氏早已經不能動了,她白天的時候偶爾可以睜開眼睛,聲音嘶啞的說上兩句話,但每說一句都會喘上那麼一會兒,形容枯槁,眼球突出,說話如破舊的風箱,看起來十分可怖。現在照顧王氏的丫頭,只有一個叫紅果的,原本就是瓊嬪殿裡頭分配給乳母的。後來乳母染病,紅果也被送離了宮中。但是這會兒乳母被接了回來,卻發現紅果也與之在一起的,自然也就一塊兒給接了回來。
懷秀閣的夜裡十分寂靜。
樂美人攏緊了身上厚重的斗篷,她擡起頭看了看頭頂那書法蒼勁的“懷秀閣”三個字,將帽兜往下拉了一拉,遮蓋住了大半張臉,匆匆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