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苛責了妙君,會致使妙君這般對她。然而等嘉妃聲色俱厲的責問妙君的時候,本以爲妙君會哭得可憐的求饒,卻沒想到,妙君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問了她一句,“你不喜歡他,卻也不許別人喜歡的嗎?”
這一句話,給嘉妃問的怔住了。
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妙君的問題。
看着妙君怔怔笑出來的樣子,嘉妃只覺得心亂如麻。
在符長寧的咄咄緊逼之下,嘉妃又知道了妙君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她愈發行事低調沉默。嘉妃很明白,符長寧若想要辦到一件事情,就絕非會是以無疾而終做結果的人。
但是真正讓嘉妃沒有想到的是,符長寧最後爆發的,竟會是那樣一個原因。
後宮裡波濤洶涌,朝堂上也愈發不安分了起來。
這幾日沈從景將酈氏削成了白板,又轉而將尖銳的刺對準了別人。幾個世家終於漸漸明白,他們年輕的帝王,好像這一次並不準備輕易放過他們了。於是以琅琊王氏、成沽李氏帶頭的幾個世家,逐漸與皇帝開展了拉鋸戰。
這樣的拉鋸戰是非常辛苦人的,大家都不是什麼平平常常的百姓,這幾個月來那些軍事要塞,江左建安等地方的官員流動量極大,兩方對壘,中間是必要有人遭受牽連的。而在這次硝煙之中,顯然是年輕氣盛的皇帝更加能夠佔據優勢。
當然了,盤根錯節的世家也並不會讓皇帝好過就是了。
建蒙國一進入了炎熱的六月,就感覺像是要下火了一般燥熱不堪。在這樣的天氣之下,人的火氣也顯得分外的高漲了。
朝堂上近日來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李家李成俊被沈從景以“貪官污吏”的緣由賜了死。
這一案件在朝廷上可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世家認爲,這就是沈從景正式開戰的一個訊號。倒是沈從景,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沒什麼反應。現在朝廷裡頭世家子打着許多難聽的旗號,叫人聽了都
覺得替沈從景不好過。
沈從景只是一味淡然。
在這樣的淡然之下,卻孕育着一場風波。
七月末就是仁端靖皇太后的忌辰了,在準備忌辰的前戲,後宮裡頭似乎有謠言傳出來,說當初仁端靖皇太后的死非比尋常——在時隔許多年以後的今天,翻出了這件事情。
謠言如同風雲一般塵囂日上,漸漸地劍指品賢殿,又有傳言說是品賢殿宮女與一個鑾儀衛牽扯不清。總之紛亂得很。
而真正處在漩渦中心的嘉妃,此時此刻也確實是明明確確的與符長寧爆發了。
原因無他,符長寧的人逮着了來東門守着的崇明皓,並從崇明皓袖中,翻出了一個宮緞所制的荷包。
宮緞之所以冠以一個“宮”,那就是有皇宮製作的獨立印記的。這般宮緞供給的人羣對象,只可能是後宮裡頭的女眷、皇帝,以及皇帝賞賜下的大臣之家。而很顯然,崇明皓一個郎中之子,不具備此等殊榮的。
但是符長寧卻並不是因爲這件事與嘉妃爆發的。
她在仁端靖皇太后忌辰的前幾日,曾叫人去灑掃鳳藻宮,帶着人去拜了鳳藻宮的佛堂。在那裡,當真後宮諸妃的面兒,淡淡的刺了那麼一句,“有些人,不管別人對她多好,她卻不感恩不領情,那真叫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縱使是嫡親的子侄,也有對自己親姑母下手的時候。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句話掉一個個兒也該是成立的。但是到了這會兒,我卻是不信了的。”
符長寧說得這番話已經非常露骨了,又是在太后的鳳藻宮裡頭說的,後宮諸妃聽到了無一不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有一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她們偷偷的打量着符長寧,也偷偷的打量着嘉妃。和端妃幾個瞧着就這麼僵持着的話,這也不是事兒啊,於是就想笑着緩解一下尷尬,卻被符長寧輕飄飄一眼,看得再也不敢出聲了。
嘉妃站在那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難看的厲害。
再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當初仁端靖皇太后的死不同尋常,可能是品賢殿作祟。這種謠言愈演愈烈,最後竟有人敢當着嘉妃的面兒,就與人冷嘲熱諷的說起這些事情。
最後還竟是嘉妃宮裡頭的張美人張勻芝,與嘉妃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衝突。
之所以說是“不大不小”,卻是因爲起衝突的一方是個小小美人,本事不足掛懷的,但這事兒說不好就說不好在這個張美人十分能鬧騰,竟將個事情鬧騰到了符長寧那裡去。符長寧近日裡正心煩,誰又敢去招惹她?——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個美人就敢呢。
若說起這張美人,大概許多人都已經淡忘了這人。這人平日裡不溫不火的,自然也就不大引人注目。但要說起這個人,當初還因着背地裡非議主位嘉妃、因被分配到嘉妃這裡而不滿,被嘉妃聽去過,因此被嘉妃記恨上,在人前給過幾次沒臉。
而這個張美人本身,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當初人都說她的眉眼生的有幾分像宜嬪,但是就是這麼盛傳吧,宜嬪最得寵的那一陣兒,也不見張美人也因此得道昇天了幾分。倒是白白長了一張好看的面容,白瞎了的,沒用。單但凡擱在一個心思活泛一點兒的人身上,你不說與宜嬪交好到同穿一條褲子,但是到底也敢是藉着這個機會去接近宜嬪,從而接近皇帝,叫皇帝對你生出一些興趣來纔是。但是這個張美人,不僅因爲樣貌而得罪了宜嬪,還因爲嘴賤連個主位嘉妃也給得罪了,這可真是夠“有能耐”的。
故而也就因此能看出來,這張美人確實不是個什麼很有手腕的人物。
然而這會兒,又是這個張美人生的事兒了。她在宮裡頭與自己丫頭說話,偏不知道避諱着點子人,就那麼大喇喇的站在廊檐子底下,捏着一柄小團扇,在那裡陰陽怪調的說嘉妃,“我就瞧她不是什麼善茬兒。前些兒皇后娘娘可是當着六宮的面兒那般說的,還能有假不曾?哼,說不準仁端靖皇太后的死,確實與她有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