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來的居然是嬋衣,這可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啊。
當符長寧看到嬋衣也是難掩激動之色的跪在她腳下的時候,符長寧簡直沒有一次覺得她的丫頭這般親切的。
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嬋衣一番。
還是那般清秀眉目,只是這會兒換上了帶有胡族特色的衣裙,整個人也顯得有些不一樣了。
符長寧喚嬋衣起來,半是感慨,半是心酸的說了一句,“只你活了下來啊!——”
嬋衣一聽這話,也險些沒落淚。“回主子,是隻有奴婢。娉衣她們都……”
再也說不下去了。
符長寧忙以帕子按住眼角。
卻說嬋衣其實比符長寧醒來的還要早,但是她不被允許出房門,更別提去看符長寧了。而且嬋衣也沒符長寧這麼好的待遇,軟禁就是軟禁了,不會好吃好喝好伺候的供着她的。但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嬋衣見的丫頭比符長寧要多,加上嬋衣天資聰穎,又心繫符長寧,故而倒是就這麼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將胡族的語言學了個七七八八,還會寫些字了。
有一個向來用着順手無比的嬋衣在身邊兒,符長寧終於感覺到日子不是那麼難熬了。嬋衣自然不比那些大重國皇帝分配來伺候她的宮女們,吩咐個事情都要比劃半天。而且有些習慣也是她們配合不了的,比如符長寧偏好稍冷一些的茶水,但是那些丫鬟雖然學會了泡茶,卻並沒有掌握好泡茶的火候和溫度,就更別提滋味如何了。符長寧喝茶喝的都是痛苦無比,最後倒是改爲和白水了,也好過一些。
還有一些瑣碎事情,比如沐浴鮮花湯的溫度,比如用膳的時間,比如用膳的口味,再比如妝面的模樣,那些丫頭都是拍馬都追不上嬋衣的。現在嬋衣一來,符長寧簡直是百感交集。更加方便的是,嬋衣會說胡族話。
嬋衣也將她所學教授給了符長寧,符長寧何等聰明,簡直是一點即通。更何況其實胡族話也並不是非常難學的,他與漢話很有一些共通之處,學了一個,就會第二個了。故而符長寧的胡族
話學的也是一日千里,在大重國皇帝來瞧她的時候,符長寧已經能與人對答如流了。
——是的,大重國的皇帝來了。
在符長寧心裡頭,大重國的皇帝大概就像是以前她府裡的鮮卑奴那樣,長得高大威猛,髮色淺黃。但是這幾日符長寧卻發現,在大重國裡頭,黃髮之人也是少數,更多的就像是塔紗和大重國的大妃那樣,是深色頭髮。
這個大重國的皇帝也不例外。
大重國的皇帝非常年輕,甚至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幾歲。他的皮膚很白,大概是因爲胡族人天生都生的白皮膚的緣故。但是他的髮色卻非常黑,甚至是近乎漢人的顏色,如果不是在眼光下看,根本看不出什麼棕色的痕跡。然而他的瞳孔卻是極淺的,符長寧的眼睛顏色也淺,是一種非常通透乾淨的褐色。因爲符長寧的眼珠兒顏色淺,故而她神色淡淡的看人的時候,就會讓人覺得冰冷非常。
然而這個大重國的皇帝,眼珠兒顏色更是淺到近乎像是半透明一般,而且是翡翠一般的顏色,碧綠通透,就像是上好的寶石一般深邃迷人。
符長寧從沒見過人的眼睛這般好看,她這幾日見的人,大多也都是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大重國皇帝這樣的瞳色,她還從沒見過。故而符長寧這麼一看,就有些不可自拔了。
真是……好看啊。
拋開這些與人不同之處不說,大重國的皇帝是一個生的非常俊美秀麗的男子。他的面容不屬於符長寧所見的任何一人,而且更因爲他身形高大,而有一種漢人男子沒有的野性氣息。當大重國的皇帝就那麼笑吟吟的坐在半面幽暗屋子裡的時候,他碧綠的眸子在黑暗中像是兩顆閃閃發光的寶石,整個人就如同是暗夜之中的魔君,符長寧竟隱隱生出一種被壓迫逼迫的感覺
這讓符長寧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
——儘管,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非常和善的。
“你回來了啊!——”
大重國的皇帝看着符長寧一腳踏進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模樣,也不
介意半分,依舊是笑吟吟的對她說。
他的官話說得倒是十分的好,竟是聽不出與漢人有什麼不同。
符長寧斂下神色,收起腳步不再往前走,就那麼站在原地淡淡看着他,不說話。
大重國皇帝沒有得到符長寧的迴應,也不惱,他拍了拍身邊兒的座榻,對符長寧笑着說,“過來坐。”
語態親暱。
符長寧蹙了蹙眉頭,有些被冒犯的不適,“不必了……”她冷冷的回說,“是你救了我嗎?”
大重國皇帝歪了歪頭,問她,“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他的語氣仍然是帶着笑的,但是他說出的話,卻未必讓人有多舒服了。符長寧按下心中的不適,冷笑道,“哦?救命恩人?你當不當得起這個詞啊?我遭遇泥漿流之處可是建蒙國的嵐境,你一個異域之人,何以悄沒聲息的就去了建蒙國呢?”
大重國皇帝聽了,也不生氣。只他不回答符長寧的話,反而意味深長的瞧着她笑道,“嵐境,你對於自己的家鄉的現在的稱呼,倒是用的習慣。”
符長寧心口猛地一梗。
“你知道我身份?”符長寧問了一句多餘的話。
大重國皇帝不置可否,他只是再次的彎起碧綠的眸子,拍了拍身邊座榻,對符長寧笑道,“來坐。”
符長寧蹙了蹙眉,還是提起裙襬,走了過去。
在坐到那個男子身邊兒的時候,他身形的高大才對符長寧造成了很大的壓迫。符長寧感覺到自己坐在這個男子身旁,他略帶侵略性的氣息就一直縈繞在周圍,讓符長寧感覺到非常的不適。符長寧忍下想要奪路而逃的衝動,並且在心底裡對自己這番意念感覺到不爽。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大重國的皇帝側着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符長寧的小臉兒,符長寧冷不防也迎上了他精緻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眸,這麼近距離一看,符長寧險些有些窒息——大重國的皇帝輕聲對她說道,“我叫成德。”
成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