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海盜不再騷擾風家航運之後,柳秀柳溪等人率領風家的幾位管事正式開始新一輪的搶客戰。
風少夫人坐鎮風家船運!
流蘇醒來的當天就給柳溪柳秀等人下令,正式重啓漠北航線,在漠北海上消逝一個多月的風家大旗,又一次飄揚半空,龍飛鳳舞的金線風字,迎風飄揚,猖狂,不遜,唯我獨尊。短短几天內,先前在漠北海上流走的一批客戶又一次選擇了風家船運。
漠北航線和赤丹河航線是風家船運收入的主要來源,其中以遠洋利潤最爲突出,漠北航線停航之後,大批的客戶逼不得已流走。損失慘重,在風家再一次起航之時,這批大客戶又再一次迴歸了,繼續和風家合作。
南瑾做生意有自己獨有的一套模式,多年來在人力和客流方面打下堅實的基礎,在風家航運幾乎解航之下,他培養出來的人才對風家不離不棄,在停航之後,客戶雖流走,可起航之後,又再一次回來,同樣也是不離不棄。
隨着一百多條風帆順利駛過漠北海,風家船運又一次崛起。
風少夫人名動天下!
家喻戶曉,上到朝廷,下到流寇,都知道有風少夫人風蘇蘇這一號人物,一時風靡天下,聲勢無人可及。
南瑾花了半天的時間征服了漠北海,她花了一天時間也征服了漠北海,這片海域成就他們夫妻兩人,水上,也註定成爲風家人的天下。
誰都知道,南瑾死後,風家還有一個少夫人,以柔弱的肩膀撐起了整個風家,南瑾的妻子繼承他的遺願,沒有讓他的心血付諸東流。靠着頑強的毅力爲風家撐起一片藍天。
天下絕大多數人莫不對這個柔軟而堅強的女人肅然起敬!
在敬重的同時又夾着對風家的嫉妒,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龍滅鳳起,好似沒有人能打垮風家,永遠橫行江南。
通航之後,風家營運開始正常,漠北航線和赤丹河航線同時開通。
大部分的客流漸漸迴歸,隨着風少夫人名聲越來越響,風家船運也慢慢地恢復常態。而在此同時,司馬家等四家航運聯合起來,和風家分庭抗衡,他們幕後有朝廷暗中相助,滋生野心,也想把風家吞併。
流蘇先把重心集中在遠洋航行上,因爲漠北海盜的事,貨運價格一調再調,都在儘量調低,利潤大打折扣。流蘇把出事後的那個月賬單詳細看了一眼,根據風家現有的資金,把價格又往下調,幾乎在保本的水平線上移動。
柳秀柳溪不解,六位管事也對此舉不甚理解,貨運以重量爲計價,沒一單位重量降低一文錢,當天利潤都會縮減幾十萬白銀,除了遠洋航線調價,赤丹河航線也開始調價,都維持在保本的水平上,目的不在盈利。
流蘇淡淡笑道:“停航之後這批客戶最先回來,算是回饋給他們,放心,先穩定這批客流,將來有的是機會調價,把價格調回原來的水平。等着看吧,司馬家他們定會有所動作,我最終的目的是把分離出去的四家航運合併回來!”
上個月的所損失的,只要一切順利,半年內就能填上這個缺口,她不着急,先穩定人心,讓他們嚐點甜頭,日後吐出來,也心甘情願些。生意之道,就是要伸縮有道,且流蘇還有另外的打算。
除了調價,流蘇找來賬房先生,讓他們做一筆賬,在最大程度上縮減起航成本。在不影響正常營運情況下開始調整船航的內部結構。
之前風家航運是獨霸天下,赤丹河和漠北海航線只有一家風帆,在營運上,自然是混合經營,漠北海和赤丹河不分風帆和水手,以貨運順序出航。雖然降低了管理成本,也降低效率,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混亂。因爲只有一家航運,這個問題並不突出,加上南瑾認爲,只要沒有別家來競爭,這樣的運營模式,他並未改動。
流蘇上任之後,打破這種維持多年的混合模式,把船隊分遠洋航運和內河航運,風帆和水手也做了極大的變動。
風家的造船技術當世一絕,所有頂級的造船師都出自風家,他們更着力於打造遠航的風帆,風家船隊的船隻也以遠洋爲主,更爲堅固。
分航之後,流蘇便讓他們單獨打造在赤丹河上行駛的帆船,河運和海運所需的船隻是極大不同,雖然海運的都能通用,可因要抵抗海上暴風雨,鯊魚襲擊,風家的船一直非常堅固結實,成本也極高。而赤丹河多半時間風平浪靜,所用之船無需打造得和遠航船隻一樣,這樣很大程度上縮減起航成本。
分航模式在南瑾早就有計劃,詳細的計劃書都做好,就放在書房,流蘇決定分航之後才發現南瑾所做的計劃,原來南瑾打算在今年七月份開始實行分航模式經營,進入七月,直到十一月是高峰期,在這個時段開始分航,無非想要看看效果。若不如想象中的好,便可打斷。流蘇有了南瑾的計劃書,省了她好多功夫,一切按照南瑾的計劃來,中間她稍加改動一些。
分航之後,船員也是極爲開心歡呼,有的船員家戀家,不想離開鳳城太久,有的船員喜歡冒險刺激,流蘇讓船員們根據自己的意願來選擇航線,然後根據結果又做一次簡單的調整,基本上就固定了兩條航線的船員。
分航運營模式,更方便管理,效率更好,對於流蘇這種新手而言,這比混合模式要方便管理很多,一目瞭然,她沒有南瑾的魄力,這種模式更適合她。
加上有柳秀柳溪李烈和六位管事的輔助,流蘇漸漸纔有上手之感,習慣之後更是遊刃有餘,處事的方式比南瑾更溫和,更深得人心,得到船運上下的支持。
除此之外,流蘇特意組建一支船隊,搭起漠北羣島和大陸的聯繫,負責幫漠北羣島的島民運輸所有他們所需的生活物資。流蘇讓海棠親自負責這一塊,藥鋪一直是風海棠在經營,流蘇答應了向漠北羣島平價提供藥材還有派人義診,風海棠更清楚,如何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至於翡翠山脈開採一事,她打算過了這段時間,能完全合併了四家航運,風家全部穩定下來,再開採業不遲。
鳳城之內,船航天下風起雲涌,隨着風家調價之後,爲了爭取更多的客人,司馬家和錢家也打算調價,把價格調到風家制定的價格之下。
風聲一出來,流蘇只是輕微一笑,並未多加理會,這是她早就預料到事情,價格戰,是他們最有利的手段了。
“蘇蘇,我們也要調價麼?再調下去,就得虧本了。”柳溪看着賬目,擔心地說道,不調價,勢必會喪失一批客人,調了之後,就是虧本營運,左右爲難。
柳秀一敲她的頭,男子爽朗一笑,“根本就不用在調價!”
“爲什麼?”柳溪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流蘇淡淡一笑,道:“司馬家和錢家在和我們打搶客戰,其主要的手段就是調價。風家起航成本已經比他們低很多,他們的每單位的保本價格比我們高五文錢,調到和我們一個水平已經是虧損,還要更低,肯定是嚴重虧損,爲了儘量減少損失,他們的價格一定比我們低不了多少,權衡輕重,大部分客人還是不會走,反而他們要填上這個資金缺口,不是易事。”
“原來是這樣!”柳溪這才明白,轉而一笑,“還是蘇蘇聰明,一早就把價格降低,這回氣死司馬朗月和司馬俊,看他們怎麼囂張。”
流蘇淡淡一笑,安靜寧和,司馬家有蕭絕在背後指揮,已經和他們維持拉鋸一個多月,算是不易,這次調價戰中,一定要徹底讓司馬家等四家陷入困境。
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四家航運合併回來。
蕭絕……
流蘇眉梢一條,脣角緩緩溢出一抹冷笑,她絕不會讓他如願,傷害到風家一分一毫。
其實朝廷對風家早就忌憚,風家船運就像是捏在手心的炸藥一樣,隨時都會反噬自己,屍骨無存,流蘇當時也問過南瑾爲何要緊抓着不放,放手了也就安心,南瑾卻說,放手,就意味着整個風家堡自取滅亡。
她當時不太理解爲什麼南瑾要這麼說,看他的臉色淡漠,她也不便繼續問下去,現在才明白他的話,是不能敗,從拿起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要不能放下。
南瑾,你一定扛得很辛苦吧!
流蘇心口有種細碎的痛,那抹單薄的身體,爲了她們撐起一片藍天,卻承受了四面八方的壓力。也幸虧他是南瑾,驚才絕豔的南瑾,才能扛得起整個風家,才能把他們保護的得滴水不漏。
如今他不在了,她就要代替他,好好地保護風家每一個人。
司馬家的價格出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流蘇自己也是,原來調到同樣的價格,每單位就會虧損五文錢,每天的損失起碼五萬兩以上,以司馬家等四家的財力,支撐不了多久,整個家底都會被掏空。
原來流蘇估算着,司馬家就算調價,也就會調低風家一文錢,可沒想到,他們竟然調比他們低了十文錢。
好大手筆!
好魄力!
這不就明擺着把錢讓往赤丹河裡仍麼?司馬家哪兒來的錢能這麼浪費,不用想,一定是蕭絕的主意。
只有朝廷能有這麼大的財力,在背後支撐着他們,光憑司馬等幾家,不出一個月就支持不住了。流蘇抿脣,蕭絕這個月來一直控制司馬家搶風家的生意,他們已經鬥了一個多月,風家略佔優勢,前陣子流蘇一下子調價,除了原本的客戶回來,還吸引了不少客人,搶走司馬家很多生意。
你來我往,不分勝負,她琢磨着大概兩個月定能收回四家航運,沒想到蕭絕竟然來這一招,簡直就是惡性競爭。
這樣一來,本來就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客流就會流走大部分,留下的,只有南瑾經營下來的那批穩定客戶,十文錢不算什麼,可十萬個十文錢,就是一筆驚人的數字,利益當前,誰能保證,他們不走?
兩家航運調價相差十文錢,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朝廷會花這麼大財力來支撐他?
流蘇暗自凝眉,論財力,風家富可敵國,若是以前打價格戰,流蘇毫不畏懼,看誰財力充沛而已,而現在,出事的那個月,賠款高達十億白銀,風家的流動資金定然不比朝廷,打價格戰,有很大的風險,稍有不甚,她所有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腦海裡浮起蕭絕的臉,意外的有些模糊了,依稀記得他冷酷的輪廓,冷然的背影,冷峻的眼光,流蘇脣角勾起一抹鐵血的笑。
你夠狠!
那就堅持吧!
她倒要看看,這個無底洞,朝廷該怎麼填下去!
柳秀和柳溪等人也震動,和六位管事一起上風家堡,找流蘇商議,因爲蕭絕在城中的原因,流蘇也學南瑾,在幕後指揮,並不出現在鳳城街頭,避免沒必要的麻煩。
流蘇只是搖頭,道:“靜觀其變!”
一兩天之內,看不出什麼效果,等三天過後,她在做決定也不遲!
以不變應萬變!
如玉過來看她,蕭絕和流蘇之間的較量從一個多月之前就開始了,打得非常激烈,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而這次司馬家調價十五文錢,連她都震動了。
蕭絕這男人,真他爺爺的,夠狠!
有錢果然是有資本,就不知道,國庫能撐多久!
畢竟是政治上的風雲人物,把他那套理論用在生意場上未必適合,她都想流蘇能快點想出應付的法子,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生意場,可不是他們蕭家的天下啊!
“什麼,你要上柳山?”如玉大奇,這時候她不想法子應付即將而來的危機,上柳山做什麼?
“我去看看南瑾!”流蘇緩緩地流溢,臉上的相思又濃了三分,雖已平復心情,可提起南瑾,心口還是一陣陣痠痛,眼光都是憂傷。
“快三個月了,我一直沒有勇氣去看他。”流蘇推開走到窗戶旁邊,看着窗外漫天飛舞的桃花,緩緩地道:“桃花也該謝了,南瑾今年還沒有看過桃花雨呢!”
“蘇蘇啊,你沒事吧?”如玉擔心地問。
流蘇搖搖頭,窗外,落英繽紛,清風勾起陣陣花雨,如粉色的綢緞在空中劃過,流蘇笑了,那燦爛的桃花雨中,似乎看見那位驚才絕豔的男子,絕色傾城的容顏,眉間那一抹硃砂嬌豔欲滴,美得悽絕。
南瑾,你還好嗎?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