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點心茶,勢成有點無聊地站在門口向外瞧。李菲見他無事可做,便笑道:“去樓上躺會兒,怎麼樣?”
勢成點頭答應。
李菲的閨房是這個樓裡最好的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不說,所有傢俱都是新的。如果不是剛從樓下上來,勢成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農村姑娘的房間,因爲這些傢俱的款式在鎮子上不一定買得到。
李菲笑道:“我以前在一個傢俱店打過工,後來老闆破產,沒錢發工資,就用傢俱抵了。”
勢成想也沒想,便刻薄地說了一句:“價格一定要比世面上便宜很多,不然以你的精明不可能接受這種條件,從來只有別人吃你的虧,你哪肯吃別人的虧?”
李菲的笑僵在臉上,黯然無語打開行李箱收拾東西。
勢成心裡忽然有些過意不去,過來幫她一件一件往櫥櫃裡拿。
李菲笑笑:“這種事情用不着男人做的,你歇會兒吧。”
勢成充耳不聞,埋頭做着事情。忽然他發現幾個香奈兒和巴寶莉女包,靜悄悄地躺在櫥櫃的角落裡。如果不是與欣想在一起,勢成不會認識這些品牌,當然也不會知道所謂的限量版包一個價值幾何。
這些東西,不是李菲能夠用得起,但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勢成滿腹狐疑。
大概是覺察到勢成的疑惑,李菲趕緊笑着解釋:“這些都是仿的。”急急忙忙將櫥門關上。
“仿的也不便宜。”勢成輕輕說了一句。
李菲滿臉通紅:“我之前一個小姐妹給一個當官的做二奶,她淘汰下來送給我。我嫌髒沒有用,這麼貴的東西又不好扔,就放在家裡了。”
勢成看看她,她更加慌亂了,畫蛇添足地問了一句:“是不是很值錢?我也不懂的。”
前後自相矛盾的話,讓勢成更加疑惑。這些天李菲在牀上多次將他帶入從未有過的激情,他甚至有些迷戀她的身體了。這不是一個普通打工妹應該懂得,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卻又覺得問不出口,就算他不愛李菲,也不能用那樣的話去侮辱她。現在,他卻真的不得不問一問。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好好的女人怎麼可能當小三?李菲有當小三的朋友,自己只怕也乾淨不了。
“你的什麼朋友會做小三?不會是在KTV、洗頭房之類的地方上班的吧?”
李菲只覺得嗓子發乾,咯咯地笑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人?是以前一起在廠裡打工。”
“打工妹也會認識當官的?”勢成似笑非笑。
李菲低頭假裝收拾零碎東西,心思卻轉得如同風車。
“是不是當官的我也不清楚,但小姐妹是這樣講的,可能也就是政府的普通人員。”
“普通人員可買不起這些包。”勢成撇了一下嘴。
李菲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這些事也只有你才懂的,我們哪裡曉得呀?那些當官的三天兩頭到我們廠裡檢查工作,小姐妹是做接待工作的,與他熟悉也不奇怪,但他們怎麼在一起的我就也不知道了。後來小姐妹搬出去住,我們也不大聯繫,直到她打電話給我,說有些東西要送給我,我纔過去拿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將這些東西扔出去。”說到最後,她有點賭氣。
這解釋似乎也能過得去。
勢成笑笑:“扔什麼?你知道這些包值多少錢?如果我沒有看錯,原價至少有二十幾萬,你現在當成二手的在網上賣掉,大約十萬塊沒有問題。”
李菲激動地看着他:“真的嗎?”
勢成翹起二?腿:“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你懂得真多!”
李菲親熱地靠近他,眼神裡滿滿的敬佩,天真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進勢成的鼻子,他竟又有點按捺不住,而李菲的手已經自然而然地伸到他的敏感部位。事畢,勢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沒有把控能力,連門都沒有關就這樣將李菲按在梳妝檯上做了,如果李菲家人上來看到,那該多麼尷尬?
看着勢成匆匆忙忙整理褲子的勢成,李菲總算鬆了口氣。男人果然是食肉動作,只要給他一些甜頭,他自然會忘記一些事情。
兩人才剛剛各自收拾完畢,李菲的弟弟就上來叫二人下樓吃午飯。勢成帶了幾分羞愧,對未來的小舅子份外熱情,和他投肩搭背地下了樓。
菜碗堆堆疊疊地放滿了一八仙桌,對五個人來講實在太多,可就這樣李菲爸媽還在一說沒有準備,讓勢成多多包涵。勢成沒想到居然有螃蟹、甲魚、桂魚這樣的硬菜,過年菜價水漲船高,對普通農家來講,不會有人家買這些東西回來吃,可見李家對自己上門果然十分重視。只可惜李菲的媽媽不會做菜,居然螃蟹、桂魚也全部紅燒,濃油醬赤之下什麼鮮美都吃不出來,反倒讓人在螃蟹時感到無從下手和下嘴。
李菲難免又是一頓牢騷:“媽,我說了這些東西等我回來再做的呀,可您偏不聽,好好的食材都給糟蹋了,讓人怎麼吃得下去嘛?”
李菲的媽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聲不吭,只是低着頭笑,不斷將她認爲的好菜往勢成跟前夾,李菲的弟妹要吃時,又攔着不肯他們動筷,勢成聽她的意思,是要等他吃飽了大家才能吃這些好的。
勢成笑呵呵地:“阿姨,這樣也很好吃的,我覺得有一種特別的味道,比大飯店的廚師還要好。您辛苦了。”他端起面前的白酒敬李菲媽,
李菲媽吃了一驚,李菲將自己喝的雪碧遞給媽媽,媽媽有點害羞地笑道:“我不會喝酒的。”
“這又不是酒。”李菲有些無奈。
年年回家都要給媽媽講這個,雪碧這種飲料不是酒,喝點沒有關係,可她就是改不掉,永遠按她自己的想法說,勢成大概心裡都要笑死了。
勢成倒很善解人意:“阿姨大概是不習慣這種帶氣體的東西,覺得喝下去胃裡滿滿的都是氣,不舒服。我嬸嬸也是,從來不肯喝雪碧可樂這些碳酸飲料。去年過年我和我弟與她鬥地主,以雪碧作賭注,誰輸誰喝一大杯,她竟然花錢請我們代喝,讓我和我弟大賺了一筆,一人買了一隻動圈耳機。”
李菲媽媽捂着嘴笑了,然後又驚訝地問:“小菲說你是獨子,怎麼還有個弟弟?”
“那是我堂弟,我嬸嬸的兒子。”勢成笑笑的,心卻一陣撕裂般地疼痛,將白酒一飲而盡。
去年初二,由於老家臨時有事,叔叔嬸嬸走不開,他與勢曄奉命開車回南京去給外公外婆拜年,老老小小四個人圍着圓桌包餃子,三個男人捍皮,外婆一個人包,吃完去效外摘草莓,三個男人又輸給外婆,只得湊錢去買黃牛票子請她晚上看歌劇,外公假裝小氣,連一塊錢都不肯單獨出,三個男人只好用剪刀石頭布決定,笑聲灑滿了一屋子,以後恐怕不會有這種的快樂了。
李菲嬌嗔地看了媽媽一眼:“我不是給您們講過勢成家的事嗎?您怎麼忘記了?”
“我現記性越來越差。”李菲媽笑了一笑,不敢再多一句話。
勢成大大咧咧地給李菲的弟妹夾着菜,還破天荒地給李菲夾了一塊肉,“你要不喜歡那些,就吃點其它的。”
這種體貼讓李菲受寵若驚,怪不好意思地將肉吃了下去,也許是肉太肥的緣故,胃裡有些不太舒服,這種噁心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晚上都沒消失。
勢成和李菲的爸爸喝了將近一瓶酒。午飯一直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李菲家人的飯量讓勢成瞠目結舌,滿滿一桌子菜最後只剩下一點湯水。以後勢成就會明白李菲家人對飯的概念,不是吃飽,而是要將桌上的飯菜吃盡爲止。在他們看來,凡是花錢得到的東西都是神聖的,不該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勢成午睡醒來時,天已經暗了。
李菲一面幫他穿起衣裳,一面告訴他晚上她爸爸請了一些客人來陪他吃飯,讓他喝酒時稍稍注意一點,不要像中午這樣拼了老命似的喝。
勢成明白,這是李菲爸媽爲了表示對新女婿的重視才這樣做,可心裡卻依舊有點嫌煩。中午酒確實有點多,他現在頭痛欲裂,而睡着時夢見的欣想,又讓他打不起精神,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痛苦,讓他晚上只想喝碗粥。
李菲撅着嘴:“我爸媽就是這樣沒見過世面,我也說了他們,好好地請什麼人。可是現在已經這樣,只能委屈你晚上好歹給他們一個面子。”
勢成被她講得啼笑皆非:“我有什麼面子?反正過年嘛,要的就是熱鬧,吃唄玩唄。”
李菲見他真的不像生氣的樣子,稍稍放下了一點心,試探給他說着自己的打算,總不外乎要給他爸媽多少錢,給弟弟妹妹多少錢。勢成來的時候,多少有些準備,但一聽李菲提出的數目相差太多,頓時有點變了臉色。
“這樣加起來得要一萬,我生錢吶?”口氣算是相當的不好。
李菲見勢成有些生氣,趕緊笑着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紅包她已準備好,只是想請勢成以自己的名義送出去。勢成簡直看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一家人之間有必要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裝面子?
勢成接過紅包往口袋裡一放:“你要這樣做隨便你,不過我一句話放在這裡,現在沒結婚,你的錢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以後結了婚,我可沒錢包這麼大的紅包。”
李菲心裡有些苦澀,勉強笑道:“我知道的,這不是今天第一次上門,包得太少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