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來這裡。”雷銘皺眉,“你會暴露!”
簡念輕挑了挑眉梢,胸有成竹地說道:“我敢做,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不會被發現。”
雷銘不屑地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的冰冷,然後甩開了簡唸的手。
“他有沒有相信你?”雷銘撐着自己坐了起來。
“我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他現在肯定在醞釀下一步行動。”
“你需要多久的時間?”雷銘冷嘲熱諷着,“他的行動可不會等你被動的發現!”
簡念自然聽出了雷銘在責備他的話外之音,於是他冷冷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關於蘇蔚的事情。”
雷銘揚了揚眉頭,“蘇蔚告訴他了?”
“你覺得呢?”簡念不耐煩地低語道,“你明明可以利用蘇蔚替我們傳遞假消息,爲什麼,還要親自當面揭穿蘇蔚的僞裝?這樣一來,對我們還有什麼好處?”
雷銘意味深長地勾起了脣角,斜睨着瞥了簡念一眼,死寂的病房裡只有他們清淺的呼吸聲。簡念始終看不懂雷銘在想什麼,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透過雷銘的眼睛,簡念如同霧中看花,什麼都看不清,更別說看懂了。
“這樣一來,他纔會更加相信蘇蔚,相信我們傳遞給蘇蔚的信息。”
簡念思忖片刻,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雷銘這樣做的目的。
如果,蘇蔚的身份沒有被暴露,奎因反而會戰戰兢兢地思慮多想,是不是蘇蔚背叛了他,還是雷銘已經知道了蘇蔚的身份還要故意泄密?奎因疑心重,心思縝密,這些問題肯定會像千萬只密密麻麻的小螞蟻啃噬他的心。
哪怕根本沒有這些事,也會被奎因想出來。
不相信任何人,是奎因最謹慎的一面,也是他最大的破綻!
“……倒不如一開始,我們就捅破這層紙,他反而不會起疑蘇蔚帶回的任何一條消息。畢竟,我們已經知道了蘇蔚的身份,會時時刻刻提防她,這種情形下,她還能探聽到蛛絲馬跡,豈不是能證明這些線索是最真實的?”
雷銘壓低了聲音,目光中燃燒着熊熊的烈火,信心滿滿的模樣,壓抑着內心迫不及待的狂喜。簡念恍然大悟地看着雷銘,似乎是在心裡重新點評估量着雷銘的勢力。好在兩個人目前還是盟友,否則簡念肯定會輸的一塌糊塗。
“但是蘇蔚的身份被你發現了,她怎麼可能再回到你身邊?”
雷銘笑道:“一切自然都在我的掌控中。”
“什麼辦法?”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
簡念一愣,“我們現在是搭檔!目標都是一致的!”
雷銘得意的一笑,“現在是搭檔,可將來保不準我們還是這種關係。”
簡唸的臉色頓時陰沉,“……你還要故意留一手?”
“別告訴我,你沒有留一手。”
簡念沉默。
雷銘卻早已經心知肚明,自然並未吃驚在意。
“蘇蔚的身份,你是怎麼發現的?”簡念果斷轉移話題。
“很早前我就有懷疑,但是眼下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簡念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裡繼續逗留下去的時間也不多了,便匆忙說道:“他身邊有個人叫黑影,最近應該會有動作,你最好警覺一點。”
說完,簡念拉長了一張臉轉身要離開。
偏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從外面嘩啦一下被拉開了,簡念一怔立馬低下頭去。
“吃得好飽……”李千雅心滿意足地拍着肚皮。
錢小沫跟在她的身後一同進了病房,手裡還拎着醫院食堂的外賣袋子,這是給雷銘打的包。簡唸的餘光落在錢小沫的身上,立刻整了整眼睛,用一隻手遮遮掩掩地擋住了半張臉,側着身子走過錢小沫的身邊。
錢小沫遠遠走來,目光自然落在了簡唸的身上,她疑惑地皺着眉頭,停下了腳步,猛地叫住了他,“醫生!”
糟糕!難道被認出來了?
好在簡念訓練有素,面不改色心不跳,鎮定自若地側着身子站在錢小沫面前,低垂着頭。
“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啊?”錢小沫脫口而出,顯然是沒有認出簡念來。
簡念輕咳了一聲,變着聲音說道:“很穩定……”
說着,簡念腳步加快地離開了。他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被錢小沫聽出來。
“這醫生是感冒了吧?聲音這麼沙啞……感冒了就不該來醫院上班啦……”
李千雅嘖嘖地自言自語着,根本沒有注意到錢小沫的神色。
簡念擦過錢小沫身邊急忙離開後,錢小沫始終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這種感覺很熟悉,包括他的形態啊,走路的動作啊,但是錢小沫說不出來爲什麼會有這種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就像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卻總覺得自己做夢的時候夢見過。錢小沫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醫生,是在哪裡呢?
“小沫……”
雷銘見錢小沫瞪着簡唸的背影若有所思,唯恐她認出來,急忙喚了她一聲。
“我餓了。”
錢小沫回過神來,纔想起自己手裡的外賣,便趕緊走上去,立馬將剛纔那個醫生的事情拋之腦後。雷銘催促着自己餓了,就像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孩,撒嬌無賴到了極致。一旁的李千雅都被酸的來實在受不了了,渾身直打哆嗦地打趣着他們。
錢小沫立馬紅了臉,但也只有挨着雷銘坐下,一勺一勺喂着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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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簡念成功躲過了錢小沫的眼睛,腳下的步子卻依舊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將奎因安插來跟蹤他的人全部都甩開了,但他還是必須儘快回去,他出門的藉口根本消耗不了這麼多的時間,絕對不能引起奎因絲毫的懷疑。
簡念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腳步匆忙朝電梯口走去,眼見着還差幾步就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叮的一聲忽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黑衣人來。簡唸的眉頭一皺,腳步立刻生根,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身體的本能反應是讓他掉頭離開,但是簡唸的冷靜卻讓他繼續昂首挺胸的走上去。
混在等電梯的一羣人當中,簡念就如同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走了過去。和兩個黑衣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簡念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就連餘光都沒有。和等電梯的那些人並無兩樣,徑直走進了電梯。
兩個黑衣人也沒有注意到簡念就混在人羣中,當電梯門再度合上時,簡念緩緩擡起眼瞼來,正好看見兩個黑衣人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那個方向,正好是雷銘病房的方向。簡念知道,這是奎因派來的人來確定雷銘傷勢和監視雷銘的。
簡念隱在鏡片後的雙目一沉,鏡片折射出電梯內的亮光,令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
雷銘吃完早餐後,四個人正說着閒話,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雷晴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就是雷晴在電話那頭扯着嗓子的哭喊,差點沒震破雷銘的耳膜,就一旁的錢小沫和李千雅、柯浩瀚都聽的真切。三人面面相覷,可想而知現在雷晴多大的怒火!
“哥!你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啊……”
雷晴嚷嚷着,雷銘很想掛了線,但他知道不讓雷晴嚷嚷完,掛了線只會更糟糕。
於是,柯浩瀚實在忍無可忍,乾咳着牽着李千雅的手就示意先出去了。
錢小沫很想留下來,但是李千雅時時刻刻掛心着錢小沫,索性牽着她的手一塊兒出了病房。錢小沫不願意離開雷銘,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濃濃甜蜜的眼神裡滿是擔憂和不捨。
雷銘見他們三個人出了病房後,撇着嘴,也實在受不了雷晴,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現在很好,沒事!你在乾媽身邊,應該知道我沒什麼大礙的。”
“我……我就是……放心、放心不下……”雷晴啜泣着。
雷銘又看了眼病房門的方向,壓低聲音,神秘地問道:“你是從乾媽那裡知道我受傷的?”
“嗯……你……你從來都不和我說……”
“那她是怎麼告訴你的?有沒有和你說,她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我、我擔心你,也沒問……”
雷銘沉默,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安慰了雷晴幾句。
而病房外,錢小沫三人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看着走廊上來來往往很多人。
行色匆匆的大人間,有兩個頭戴花環的小女孩牽着手蹦蹦噠噠的,滿臉笑容,能讓人一剎那間忘記身上的病痛,忘記這裡還是醫院。
李千雅急忙衝她們招了招手,“小朋友,你們的花環好漂亮,是自己編的嗎?”
“不是,是我們買的。”
“買的?在什麼地方買的啊?”李千雅好像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就在醫院那邊……”兩個女孩又是比劃又是嘰裡咕嚕的介紹着。
最後,李千雅算是聽明白了,拉着錢小沫就站了起來,“走,我們也去買一個。”
“啊……”
錢小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李千雅拉着走了,柯浩瀚只好趕緊追上去。
三個人前腳剛走,兩個黑衣人立刻從暗處現身出來。
剛纔那兩個女孩這個時候蹦蹦跳跳向他們跑去,兩個黑衣人沒有多說什麼,一人給了她們一張大紅鈔票,樂得兩個女孩合不攏嘴,又蹦蹦跳跳地轉身跑開玩去了。
“目標按照原計劃在移動。”其中一個黑衣人打了通電話出去。
“好。”
沉重渾厚的一聲,候在醫院大門外的黑影,面無表情地掛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