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若昀無奈地看了旁邊一羣朝他大喊大叫的甘水巷村民,他黑了臉。
沒一會兒,看到一羣臉比他還黑的人,趕緊擠出一個笑臉來,“真不是老夫亂說。那姑娘長得眉眼英氣,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風範。唉,坤家嬸子,你剛纔自己明明也看到了。你還說要是沒有聞小姐,他們倆一個男生女相,一個女生男相,別提多般配了。”
坤家嬸子聞言趕緊給了他後背一巴掌,膽小謹慎地擡頭看了聞離一眼。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聞小姐,嬸子我就是不會說話。瞧瞧我這張嘴,真該打。你要相信嬸子,這全天下任何年輕貌美的女子站在嬸子跟前,在嬸子心裡,你若是敢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陸嫣冷眸看向坤家嬸子:“少說兩句。”
坤家嬸子苦着張臉,“聞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她擡腿想要從人羣中擠出來,頗有一副不解釋清楚不罷休的風範。
聞離朝她擺擺手,“行了,我知道。嬸子你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嘛。若是沒有我,就輪得到別人。現下既然有我,就沒有別人。”
“還是你懂嬸子!”坤家嬸子簡直要哭出來,她擡手想要來抓聞離的手,聞離趕緊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蹭了滿手的泥。
坤家嬸子熱淚盈眶道:“聞小姐放心,他陸瓷要是對不起你,我們這些甘水巷的村民第一個不放過他。”
“聞大小姐放心,你在我們甘水巷村民的心裡,沒人能取代得了。”
“哎呀哎呀,好肉麻。”聞離朝他們嗔怪道。“我得去找找陸瓷了,你們好好休息。”
她背過身,剛走出來沒多久,就聽見背後響起一陣互相責罵的聲音,像是壓低了聲音,但是人太過了,一人一句根本壓不住。
聞離笑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陸嫣也同樣聽到了身後的那些言論,她問:“聞小姐可有後悔過?同滿手泥濘的人握手,最後也會髒了自己乾淨的手。”
聞離扭過頭去看她,無意間卻對上背後甘水巷村民每個人憨態可掬一齊咧着嘴朝她笑的樣子。
她搖了搖頭,“我反而要感謝他們呢。至少他們每天滿手泥濘也是因爲我,他們都無人怪罪於我,我又爲何要反過來責怪他們。”
“可是他們生來如此!貧困,下賤。”陸嫣不知怎麼的,眼睛裡像是淬了冰,“他們只有在你對他們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纔會對你百般討好,百般恭敬。可若是有一天,你聞家倒了呢?你覺得他們還會像如今一般對你嗎?”
聞離歪頭想了想,認真回道:“我不知道。可能會記着我,不至於讓我餓死吧。也有可能,覺得我是個麻煩,再也不要理我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各求所需,心甘情願。”
這四個字就像是驚天震雷一般擊中了陸嫣的心。
她感覺到自己腳像是踩空了,身體止不住的下墜。身邊沒有一樣能抓住的東西。
突然,天光大開,她的腳下就像生了路,過往周圍,全是繁花似景,蛙叫蟬鳴。
聞離不知陸嫣是怎麼了,抓着她的手臂,緊緊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正想隨口關心兩句,擡眸一男一女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摔進了她的眼睛裡。
陸瓷懷裡抱着一隻狗在河邊給它洗澡,女人在清理狗的毛髮。
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嘴巴張張合合像是一直在動。也不知道彼此說了什麼,聞離突然看到兩個人相視着笑了起來。
陸瓷樂得直拍大腿。
穿書以來,她還從未見過他有笑的這般開懷的時候。
從前書裡寫,他在女主面前正常的時候溫潤如玉,脆弱的時候陰鷙冰冷。但是女主對於他是光一般的存在,總能溫暖到他。
但是這麼長時間和他相處下來,聞離有時候在想,怎麼可以有人如此春風和煦呢。不動怒,不大笑,冷熱都有度。好像她怎麼樣都不會過於生她的氣,也不會因爲她怎麼樣,就笑得如眼前和陸十安在一起這般開懷。
原來是人不對啊。
聞離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酸,她在臉上抹了一把,扭頭去看陸嫣。
陸嫣抱着她開始小聲的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河邊的狗狗洗乾淨了,女人隨意拉過自己的裙襬給它擦乾。許是因爲實在開心,她單手在河岸翻了個跟頭,回頭朝陸瓷笑得時候,夕陽都燦紅一片,印在她的身後。
陸瓷抱着狗,帶小狗進了旁邊的暖棚。
陸十安也跟着進去。
很快兩個人一同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傳來很短暫的一瞬煙火聲。
聞離回過頭去,看了眼在天空還未來得及散去的煙霧方向,心下了然。
“醫娘,你怎麼了。”聞離扶起她的腦袋,伸手替她抹眼淚:“怎麼哭了。”
陸嫣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她道:“沒什麼。我這是喜極而泣。想起以前一些事,放下了就過去了。”
“哦哦。那我們回醫館去吧。”聞離站起來拉她。
陸嫣一臉疑惑,“不找陸瓷了嗎?”
怕陸嫣生疑,聞離還是老實交代道:“方纔已經看到了。他和那姑娘挺配的。”
她指了指他們剛纔一塊挨着的河邊。
陸嫣不知是否她會心有不甘,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毒辣,她道:“我有藥。”
“??”聞離:“什麼藥?打胎藥?”
陸嫣:“蟑螂藥,老鼠藥,毒人一毒一個準。”她說:“我學術不精所以醫術不高,因爲我少時就不怎麼愛讀書,對醫書的理解有限。但是下毒是最簡單的。隨便去山上採兩株藥就能毒死她。我可以幫你解決那個女人。”
聞離:“……”
這像是一個大夫說出來的話嗎。
不過鑑於她對她的這份心,她倒也實在不好說什麼。
突然她感覺到眼前一陣風,陸嫣突然朝她抱了上來。
“阿離,你給我當女兒好不好。你管我叫娘好不好。我以前有過一個孩子,可惜早夭了。再後來那次有孕,被我自己吃了藥打掉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恨男人嗎?因爲他們一個個全都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