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吹臺風的那天晚上蘇舒才忽然發現手指光禿禿的,戒指已經丟了。
“樑振國啊樑振國,你可要爭氣點早點來接我。”
蘇舒對着之前戴着戒指的手指頭自言自語着,“我在島上雖然有吃有喝,但你也不能等我老了頭髮都白了再來接我啊~”
這幾天蘇舒每天都會去最高處拿着望遠鏡四處看,看看有沒有船或者飛機經過能把她帶回去。
但事實證明高家選定的島真是連海鳥都很少路過,更別提船什麼的了。
蘇舒沒有刻意去記到底過了多久,每天白天在外面走,太陽下山回山洞。
前幾天的日子雖然孤單,但也不算難過。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來,蘇舒推開木門打算出去,然後一眼和另外兩雙眼睛直勾勾的對上。
蘇舒毛骨悚然放聲尖叫,啪的把木門迅速關了回來,還那木樁子抵上,確認沒有門縫讓外面那兩條蛇鑽進來,那魂魄才落了幾魂幾魄回來。
這個世界上蘇舒最害怕的生物裡,蛇絕對是佔據第一位。
試想一大早起來,開門就對上兩雙蛇眼,兩條渾身青綠的蛇高高立着做出要攻擊她的姿態。
這畫面蘇舒一想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蛇也看中了這個山洞,蘇舒總覺得晚上都還能聽到外面的蛇在吐着蛇信子並沒有離開。
那之後蘇舒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山洞,連木門都沒有打開過。
她怕一打開,蛇直接朝着她臉面竄過來。
白天沒能出去到處看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山洞的時間就更難熬了。
熬了兩天蘇舒有些崩潰,裹着被子罵着。
罵完蛇罵高家,罵完高家罵樑振國。
“臭蛇!就連你們也欺負我!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啊,我快要瘋了!”
“高家,我詛咒你們被海水淹死,被魚咬死,被雷劈死!”
“嗚嗚嗚~樑振國你這個笨蛋要什麼時候才能來啊~你再不來,我人要沒了~”
“這什麼破地方啊,爲什麼會有蛇~”
“算了,不指望樑振國這傢伙了,我還是指望孩子們好好的,等他們長大了,快點把我這個老母親老姐姐找回去。”
一陣罵罵咧咧,雖然能暫時驅趕心裡的恐懼,可罵完後,鋪天蓋地而來的無助,還是讓蘇舒精神有些崩潰。
在這座孤島裡生活,擊敗她的不是餓死渴死或者冷死。
而是兩條對她虎視眈眈的蛇給她帶來的精神折磨。
蘇舒覺得這個夢做的就像是迴光返照,要將她這一生幸福的和不幸福的來回做比照在腦海裡循環放映。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嘻嘻索索的細碎聲音是夢裡的還是現實裡的。
樑振國的腳程很快,哪怕天黑路不好走,但也不影響他的腳步。
十幾分鍾以後他到了一顆粗壯的樹下,手電筒的光網上一掃,這纔看清了底下大老遠看到的隨風輕輕晃動的大東西是什麼。
是一張藤椅。
這東西不是海島現場取材做的東西。
哪怕被掛在掛在樹上任風吹,但也能看得出來藤椅很新。
再仔細一看,這棵樹邊上矮一些的樹枝上還纏着一條青綠色的蛇,這種蛇有劇毒。
蛇身顏色幾乎和樹葉融爲一體,若非吐着蛇信子絲絲了兩聲樑振國也不會注意到。
手電筒的光打擾到了這條蛇,蛇一下子竄進茂密的樹葉裡,綠色的身子很快藏進了夜色之中。
樑振國並未停留太久就繼續往前走,搬開倒在路中間的幾棵樹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個山洞。山洞的門口有木頭門,此刻門緊閉,透過木頭的縫隙能看到裡面有光。
顯然,裡面住着人。
樑振國腳步飛快的跑了過去,扯了下門打不開,透過扯開的縫隙看到裡面用鐵絲掛着,樑振國就軍刀將鐵絲撬開。
沒了鐵絲的固定木門依舊打不開,因爲裡面還有一個大木頭樁子抵着,但這已經不影響樑振國的行動。
他沒用多少力氣就連門帶後面的木樁子一起往裡推,門一開,風往裡吹,蠟燭突然被風吹滅。
但僅僅是那短暫的時間就足夠讓樑振國看清楚了。
裡面有一張木頭架起來的牀,牀上有人裹着被子躺在上面。
被子是新的,是粉色的,被面沒有繡花,有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紋路。
這樣的面料樑振國在家裡見過。
也只有在自家見到過。
空氣裡還有一股淡淡的不知名花香,聞着就讓人的神經不由得放鬆些許。
樑振國把手電筒往口袋裡放,然後輕輕的靠近牀邊。
伸出去的手控制不住的在輕顫。
他輕輕扯下被子的一角,手電筒的光透過口袋的布料照在雙眼緊閉的人臉上。
是她。
真的是她!
樑振國眼眶一熱,鼻頭泛酸。
張口想喊一聲媳婦兒,可一張嘴,卻突然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眼淚比聲音先出來,視線逐漸有些模糊。
他的手很輕很輕的觸摸着她的臉。
指腹傳來的溫度讓他捨不得收回手,就這樣一寸寸的,小心翼翼的,仔仔細細的撫摸着她的臉。
但樑振國沒想到他這樣輕的動作卻會把人嚇得突然放聲尖叫。
她猛地坐了起來,把身上的被子掀到了地上,一雙手在臉上瘋狂的抓着摸着。
她的恐懼透過她的尖叫和無措的四肢渾然展示在了他的眼底。
他從未曾見過她如此。
她的尖叫像化作一把刀落在了他的心口,痛得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媳……”樑振國把所有力氣都用在了喉嚨纔算是終於嘶啞的喊出了一句,“媳婦兒,是我。”
樑振國終於找回了力氣,伸手把人緊緊的拉進自己的懷裡。
“媳婦兒別怕,是我,我來接你回家了。”
樑振國輕輕拍着懷裡人的後背,開口說話的時候,眼淚也終於繃不住了,顆顆墜落。
“是我啊~不怕,不怕~”他能察覺到懷裡人渾身都在發抖,這一刻,他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除了抱着人一句一句的說不怕,一句一句的喊着她的名字,他還能怎麼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