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半的孩子會走會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探索性,已經慢慢的形成自己的初步的世界觀,模糊知道對錯的定義,也能夠磕磕碰碰的表達出自己意願。
不過這個年齡的小孩一般是比較的害羞的,達達顯然是個例外,是個小話嘮,這不,逮着了機會又來和陸庭川說話了。
陸庭川有些意外,笑着看着跟前的糰子,放緩語氣,有意逗弄,“爸爸在生叔叔的氣,達達說怎麼辦纔好。”
“叔叔是拿了爸爸的東西嗎?”達達眨了眨眼睛又問。
陸庭川沒把達達的話放在心上,看着糰子一臉任何的表情,順着達達的話往下問,想看看這小傢伙能說些什麼。
達達鼓了鼓腮幫子,“妮妮每天都搶着吃我的飯,我就不想和她說話了,但是後來,她會第二天給我從她家裡帶一個蛋糕,然後我就不生氣了,叔叔拿了爸爸的東西,要拿自己的東西換,這樣才公平,爸爸也就不會生氣了。”
這句話比較長,要表達的意思對達達來說也比較的複雜,達達磕磕絆絆的,忽略掉病語,說了許久才大致完整的說出來。
達達的在幼兒園的同桌妮妮是個小胖妞,幼兒園統一午餐的時候,妮妮經常飛快的把自己的吃完,環顧四周,就會毫無壓力的把勺子伸向坐在她旁邊達達的盤子裡。
幼兒園的分量足,達達分妮妮一點也能吃飽,但是小孩子都是護食的,達達自然是不怎樂意,每次眼睛圓溜溜,氣鼓鼓的看着妮妮。想着爸爸教自己是男子漢,要讓着女孩子,也就沒作聲。
幾次之後,也不知道是妮妮被達達的眼神弄得心虛還是其他的原因,每次妮妮吃了達達的午餐,第二天就會從家裡帶一塊蛋糕,或者是餅乾給達達作爲交換,達達自然是喜歡,然後妮妮再吃自己飯的時候,他就一點不生氣了,還主動把盤子往中間推了推,不再故意不和妮妮說話,兩個人做回了朋友。
交換,公平,這是蘇鈞交給達達的詞語。
蘇鈞雖然很寵達達,卻從來不嬌慣,達達的舅爺一家人也是一樣,寵孩子,但是不慣壞孩子。
每個小孩都是一張白紙,性格習慣很大是源於父母的教育以及成長的環境。從來就沒有被父母的愛寵壞的孩子,如果父母真的愛孩子的話。
‘公平’和‘信用’這類詞,三歲半的孩子已經能朦朧聽得懂,有了模糊的概念,學齡前的教育尤爲重要,能爲以後人生觀的形成打下基礎。
達達三歲以後,蘇鈞就讓達達每次玩完了玩具之後,自己把玩具裝到框裡,雖然只是一小步的動作,卻能培養責任感。
小孩子都不定性,整理了幾次之後,沒了新鮮感達達也不願意做了,蘇鈞不會生氣,也不會責罵,紀律嚴明不是苛刻,他會心平氣和的把玩具撿進去,“這玩具你一個人玩,自己玩的東西都要爸爸幫你整理,你覺得公平嗎?”
達達心虛的不答話。
末了蘇鈞把東西收拾好,“我幫你收拾了玩具,多做了一件事情,那麼這個星期爸爸就不做蜜糖地瓜了,這樣才公平。”
制定規則的時候,也要確定違規的後果,蘇鈞知道達達如果認爲有商量的餘地,就不大會把規則當真了,認爲只要撒撒嬌就能迴轉。
棒子加糖果,沒有吃的對於達達這個小吃貨來說的打擊太大了,這麼一次之後,達達就再不拖沓了,玩完了玩具自己主動收起來,就算是在幼兒園也會幫老師把其他小朋友弄亂的玩具撿起來,放在一起。
陸庭川怔了怔,他沒想到會從達達的嘴裡蹦出來這些話來,稚嫩的童音敲擊着他的心,交換?公平?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卻是相處的基礎。雙方無論是誰長時間的單方面的付出,天平都會漸漸傾斜,直至到了一個臨界點之後轟然崩塌。
人心到底是會涼的。蘇鈞當處走得決絕,是不是因爲感情的不對等?
他一直在前面走着,蘇鈞不張揚的溫暖漸漸的成了一種習慣,讓他認爲是理所當然,直到一天回頭,發現身後的人不見了,這才知道,那個人被他弄丟了。
蘇鈞見達達一直沒有進來,有些疑惑,走出房間就看到達達在和沙發上的陸庭川說話,陸庭川擡眼去看蘇鈞,蘇鈞卻故意避開陸庭川的視線,不接受任何的訊息。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蘇鈞把拘禁在窗臺的小川刑滿釋放。時間已經不早了,趙強從廚房裡出來也準備回家了,和蘇鈞打過招呼,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陸庭川,暗自琢磨這人怎麼還在這兒,要是今天回縣城的話,現在就該啓程了,不然天完全黑下來車子不太好走山路。就算是不回,這兒沒有客房,也不能留宿的。
蘇鈞也正有意思送客,回過頭對沙發上的陸庭川淡淡的說,“你和趙強一起走吧,我待會剛好要大掃除,到時候灰的很,也不方便。”
陸庭川雖然現在十分得想留下來,但是也知道就目前的情況分析太唐突,要是真的把人逼急了,關係不能補救,他到時候指不定怎麼後悔。這事情還真不能急,得慢慢得來。
陸庭川站了起來,對着蘇鈞笑了笑,“謝謝你今天的招待,那我今天先走了。”說完陸庭川又躬下身,和達達平視,“下次叔叔再來看你。”
等着人走了,蘇鈞鬆了口氣,等等,陸庭川剛剛和達達說什麼來着,下次來?還有下次?蘇鈞覺得自己頭有些痛,以前怎麼就楞是沒有看出來陸庭川有狗皮膏藥的潛質呢?
陸庭川回到酒店,臉上的表情輕鬆,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批了兩個小時的文件,又召開了一個臨時的視頻會議,現在公司不比他親自的坐鎮,只是一些重要的文件需要他過目和批閱,開了那麼高的薪水請來的管理人才,當然不能只是擺設,要好好的物盡其用。
陸庭川喝了一杯咖啡提神,招過來陳昂,“幫我在石溪鎮弄一套房子,要是獨棟的,我要住上一段時間。”
陸昂眼睛裡的詫異一晃而過,到底專業素質十分好,馬上又恢復了平靜,他自然是明白陸庭川讓他置辦房子百分之百是因爲蘇鈞,至於其他的,他就不能多問的了,心裡想着這次看來陸先生是真的下了決心了。
蘇國強想到前幾天李家的老小子說的話,他心裡五味陳雜,他本來是堅定不信的,但是李二狗那老小子說得有板有眼,看着不像是信口胡扯的。
越想越蹊蹺。
李二狗和蘇國強是鄰居,兩家共用一個菜園子,關係還算是不錯。幾個月前,李二狗去縣城他侄兒那裡找事情做。李二狗的侄兒在城裡加盟了一家物流公司,還算過的不錯。李二狗的工作就是每天就騎着電動車送快遞,比他在家種地輕鬆,錢也要多些。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剛剛他碰到李二狗,李二狗告訴了他一個震驚的消失,蘇鈞是他侄子那家物流公司最大散郵的顧客,每天都有上百的包裹寄出去,從未間斷過。
蘇國強覺得奇怪,當時就問。“寄那麼多包裹做什麼?”
李二狗裝模作樣的吸了吸鼻子,“這你就不懂了,人家開網店,就這個貨流量,人家一個月至少能賺……”話語一頓,李二狗故作神秘的伸出五根手指在蘇國強面前搖了搖。
“五千?這麼多?”
李二狗看了一眼蘇國強,假裝淡定,“再加一個零。”
這會兒蘇國強傻眼了,一個月五萬,那一年不就是六十萬,蘇鈞真能掙這麼多錢?他在心裡打了個問號,覺得不太靠譜。
蘇國強不怎麼相信,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李二狗的話時不時的蹦出來,若是是真的呢?
他想起前幾天老太太過壽,蘇鈞不是才勻了一千塊,本來無可厚非的,小輩工作了都是這個數,但是蘇鈞要真悶聲發大財,這點兒錢這也就太少了吧。
蘇國強把兒子蘇哲叫了回來,“待會兒蘇清去他大哥那裡,你跟着去一趟。”頓了頓又吩咐,“記得提點水果去,也別買太貴的,隨便在路邊撿幾斤橘子蘋果就可以了。”
蘇哲皺了皺眉,雖然是堂兄弟,但是他從小和蘇鈞不對付,這幾年話都沒說,“我不去。”
“你那磚廠不是還差三萬塊錢嗎,你去找你堂弟藉藉。”
最近鎮子上修房子很多,水泥磚的供不應求,蘇哲準備和朋友一起弄了一個磚場,這是一個穩賺不虧的買賣,兩個人一人投資十萬,老太太給了他一萬,他父母拿了五萬的棺材本,蘇哲又從朋友那裡接了兩萬,這會兒七加八加還差兩萬的缺口,這兩天他一直在想辦法。
蘇哲覺得他爹不靠譜,找蘇鈞去借,蘇鈞能借嗎?再說了,蘇鈞也要有錢借給他才行。“我去找他借,他能有錢嗎?”
“誰告訴你他沒錢,口袋裡捂着幾十萬裝窮人,人狡猾得很像你這麼傻,他是你弟弟,我是他大伯,一家人莫說是借點兒錢,就算是給你也沒什麼,你要是問別人借,總得要還的,倒時候別人催你還錢怎麼辦?”
借錢真是難事,蘇哲這兩天爲了這事情也跑了很久,開頭的兩萬塊他就借難了,現在也是比較着急,他想起以前蘇鈞在家性子就淡淡的,不怎麼愛說話,不怎麼硬氣,心想說不定真能借到錢,漸漸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