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在加多利山的英式別墅裡, 藺山反手一巴掌,把王妮可打得撲倒在地。
他還不解氣, 衝上去扯住她的頭髮,面色猙獰地說:“你就是這麼辦事的?我明明交代過你, 不要傷害到周然, 現在呢?”
王妮可嘴角帶血,揚起一張紅腫的臉說:“藺爺, 我是冤枉的。阿M當時已經瞄準了李蓁蓁,沒想到周然突然推開了她。”
藺山冷冷一笑, 臉色陰沉地說:“哈,原來你這麼無辜,我怎麼不知道?阿M辦事不力,已經被做掉了, 你也想跟他一樣?”
王妮可驚得直打顫, 她強忍着恐懼,從地上爬起來, 抱住藺山的大腿說:“藺爺,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殺我。”
“哈哈……你現在知道怕了?”藺山眯起眼睛,愉悅地欣賞着王妮可驚恐的表情, 忽然別開眼睛說:“阿夢,他要是死了,你會原諒我嗎?”
王妮可猛地一震,不知爲何卻更加懼怕了, 她的牙齒上下發抖,嗚咽着求饒說:“藺爺,求求你饒命……”
藺山的幻想被突然打斷,頓時惱怒起來,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猛然把王妮可一腳踢開,還狠狠地踹了幾腳,暴怒地大吼:“你這個沒用的狗東西!賤人!他出了事,阿夢一定不會原諒我!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王妮可蜷縮在地上,只來得及護住頭部,從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讓她心裡更加恨毒。
憑什麼?無論是李蓁蓁,還是那個該死的阿夢,都有人願意爲了她們犧牲自己。而她王妮可,卻命如草芥!
在藺山看不見的角度,王妮可的目光中充斥着刻骨的嫉妒與瘋狂。
藺山的狂躁一發作,絲毫不管會不會把人打死,腳下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地踹在王妮可的身上。
他一邊踢打一邊怒罵:“我打死你!讓你壞我的事!下次我親自動手!”
他看到王妮可虛弱無力地抱着腦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一腳踩在她的左手上,用力地捻了捻。
“啊……”王妮可發出一聲垂死的慘叫,只聽見她的手指頭“咔嚓”一聲,骨頭就從中間斷開了。
“哈哈哈哈……”藺山的精神已經狂亂了,王妮可叫得越慘,他就越發感到興奮,腳下的力度絲毫不減。
王妮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她的掙扎力度越來越小,喉嚨裡漸漸涌起一陣腥甜。她終於意識到,再讓藺山這樣打下去,她真的會死掉。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王妮可強忍着陣陣暈眩,突然爆發出一股求生的渴望,口中發出虛弱的喊叫:“藺爺,求你……別打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有……有一個人,也……也許有用。”
藺山眉頭一動,終於停止了毒打,狐疑地說:“是誰?”
王妮可在地上艱難地挪動,喘着粗氣說:“是,是……”
藺山很不耐煩地一把扯起她,捏住她的下巴吼道:“快說,到底是誰?”
王妮可嚥下口裡的血沫,快速地說了幾句什麼。只見藺山的臉色動了動,突然鬆開了王妮可,淡淡地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知道失敗的下場。”
王妮可從眼中爆發出驚喜,立刻點頭說:“藺爺,我明白。”
藺山盯着王妮可,臉上忽然升起一絲令人膽戰心驚的淺笑,和藹地說:“你看看你,疼不疼?我讓人給你上藥。”
王妮可強忍着不讓自己顫抖,乖巧地說:“謝謝藺爺。”
李蓁蓁待在醫院裡,卻一點也不無聊。陸娉婷找到機會從家裡溜出來,還帶了一副撲克牌,再加上許澤佑,剛好可以打三人撲克。
至於周然,他只能躺在牀上幹看着,雖然他一再表示自己沒事,但是李蓁蓁始終不放心,硬是把他按回到牀上休息。
不過他雖然行動不便,嘴上卻沒閒着,時不時跟衆人說說笑笑,倒也不會無聊。
四個人在病房裡打撲克,外面的黑衣人卻一刻也不敢鬆懈。他們不僅把這家醫院圍得密不透風,就連醫護人員要進出病房,都必須經過他們的盤查。
他們身上的武器也都升級了,腰間隱隱鼓起,有一些黑衣人的手裡,還提着一個奇怪的黑色公文包。
這其實是一塊可擴展的防彈盾牌,遇到危險情況,只要把公文包打開,就能變成一塊盾牌。幾個公文包圍在一起,就可以抵禦來自外界的侵擾。
不僅如此,在醫院的制高點,還潛伏着數個狙-擊手,他們全副武裝,時刻保持警惕。可以說,在這家醫院發生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李蓁蓁瞭解到這些之後,終於安心地在醫院住下來。在她看來,住在醫院比回家安全多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娉婷看了看時鐘,站起身說:“我要回家吃午飯了,蓁蓁,周然,我先走了。”
李蓁蓁不解地說:“娉婷,午飯已經預備了你的份,你留下來跟我們吃完飯再走吧。”
陸娉婷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答應我爸爸,午飯要回家吃的,所以我得走了。”
“這樣啊……”李蓁蓁恍然大悟,心裡也明白陸爸爸的良苦用心,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終於不再開口挽留。
許澤佑緩緩起身,殷勤地說:“娉婷,我送你回去吧。阿然,我就不陪你們吃飯了。”
周然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別有深意地說:“也好,你送娉婷回去,我也比較放心。”
許澤佑看向他,露出一個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然後就和陸娉婷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們走後沒多久,保鏢們就把中午飯帶進來了。李蓁蓁在病牀上支起一個小架子,把病號餐給周然擺好,自己也開始準備吃飯。
就在這時,從病房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李蓁蓁聽到幾個熟悉的聲音在說:“明哥,大嫂。”
她狐疑地放下筷子,周然尷尬地咳了咳,低聲說:“應該是我爸媽來了。”
李蓁蓁驚得差點沒蹦起來,她從心裡突然產生一種見家長的心虛感,期期艾艾地說:“那我,我怎麼辦?我要不要躲起來?”
周然玩味一笑,揶揄地說:“有什麼好躲的?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又不醜。”
李蓁蓁狠狠地瞪着他,壓低嗓音說:“別以爲你受傷了,我就不敢打你,你再胡說八道!”
周然勉強把臉上的笑意壓下,低眉順眼地說:“OK,那我不說了。”
他們在這裡爭辯,病房的大門已經被推開了,一對氣質優雅的夫婦走了進來。李蓁蓁虛虛一看,只覺得這兩個人都長得很年輕。周爸爸身材高大,長相俊朗,身上卻帶着一股儒雅的氣質。而周媽媽的相貌美得驚人,是那種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古典美女。
她在心裡暗暗比對,發現周然的相貌,是專挑父母的優點長的,主要還是像周爸爸多一點,他們兩一看就是父子。
見她看得發怔,周然在背後推了推她,率先打招呼說:“爸,媽,你們來啦,這是我的朋友蓁蓁。”
看得出來,周家父母修養良好,他們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李蓁蓁,相視一笑。
周正明對李蓁蓁友好地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汝夢卻拉過她的手,殷勤地說:“原來你就是蓁蓁,我經常聽阿然提起你。阿姨要謝謝你,我們家阿然受傷了,辛苦你一直照顧他。”
李蓁蓁有些尷尬,強忍着纔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她面帶難色,正要把周然受傷的事情解釋清楚。
沒想到周然卻清了清嗓子,暗示性地看了她一眼,轉移話題說:“爸,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周正明把手裡的保溫壺放在牀頭,酸溜溜地說:“是你媽親手給你熬的骨頭湯,我想喝她都不讓。”
汝夢放開李蓁蓁的手,嬌嗔地瞪着他,佯裝生氣地說:“你怎麼還跟自己兒子搶食?丟不丟人?家裡難道少你一口吃的?”
汝夢一瞪眼睛,周正明頓時舉手投降,一臉討好地說:“沒有,我就開個玩笑。阿然,你身體怎麼樣了?”
對於自己父母時刻不忘秀恩愛的行爲,周然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指着身前的小餐桌說:“我沒事,能吃能睡,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周正明雖然出身洪門,但卻一直排斥洪門。他早已脫離了那個環境,也多年未曾關注過洪門裡的事務,因此並沒有懷疑周然的話,甚至連周然受傷的原因,他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他聽到周然的話之後,很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但汝夢卻不像他那樣粗心大意,畢竟是自己生的兒子,汝夢蹙着眉頭說:“阿然,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受了什麼傷?怎麼嚴重到要住進醫院?”
周然暖暖一笑,避重就輕地說:“媽,我真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你們不用擔心。”
汝夢還不放心,走上來說:“你給媽媽看一下傷口。”
周然側過身子,避開了她的手,堅定地說:“媽,你別這樣,蓁蓁還在這裡呢,我多不好意思。我真沒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汝夢看着兒子的臉,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心裡明白,這麼多年的疏忽,已經讓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變得生疏了。
周正明突然冷哼一聲,陰沉着臉說:“阿然,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跟洪門的人走得太近。我看你這次受傷,肯定跟洪門脫不了干係!”
李蓁蓁非常羞愧,明明是她的原因,卻讓周爸爸誤會了,還因此責怪周然。她張了張嘴,正要開口。
沒想到周然臉色淡淡,忽然說:“爸,你把我生在洪門,這就是我與生俱來的債。因爲有了我,你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我早就跟洪門分不清楚了。”
周正明臉色一變,惱怒地說:“阿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汝夢跺了跺腳,輕輕地推開他說:“好了好了,你們不要一見面就吵架。”
她從牀頭櫃中翻出小碗,擰開保溫壺倒了一碗湯,端過來說:“阿然,喝點湯吧,這是我早上起來給你燉的,廖叔說你傷到骨頭了,你需要補一補。”
汝夢站在周然的左手邊,正要把湯碗遞給他,但她卻不知道,周然左邊的肩胛骨受了傷,他的左手根本無力擡起。
周然臉上的表情不變,正要若無其事地伸手去接,沒想到他的手還沒碰到湯碗,就被旁邊的另一隻小手截胡了。
李蓁蓁把湯碗穩穩地放在小餐桌上,笑眯眯地說:“你快喝吧,你媽媽做的愛心大補湯,喝了肯定好得快。”
周然立刻露出一個暖心的微笑,愛意綿綿地看着她,絲毫不打算掩飾一下。
汝夢也被李蓁蓁的話討好了,她對李蓁蓁好感大增,目光揶揄地在他們之間來回遊移,心裡升起一種“兒子終於長大了”的滿足感,和藹可親地說:“蓁蓁,湯還有多的,你待會記得喝。”
她對旁邊的周正明招了招手,歉意地說:“我跟他爸爸比較忙,就先回去了,我們家阿然就拜託你照顧了,謝謝你。”
李蓁蓁心裡有愧,儘管她知道周媽媽肯定誤會了,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說:“沒關係,阿姨,我跟周然是朋友,照顧一下是應該的。”
汝夢只當她臉皮薄,親密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眯眯地不再說話。
周正明的情緒已經緩和過來,他看向病牀上的周然,語重心長地說:“你好好養病,我跟你媽先回去了。”
他朝李蓁蓁輕輕一點頭,就擁着汝夢離開了這裡。
他們走了之後,周然沉默良久,突然低低地說:“蓁蓁,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孝?”
李蓁蓁笑了笑,剛纔的一幕已經足以讓她明白,周家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她沉吟片刻,這才緩緩地說:“我是局外人,也不瞭解你家裡的過往,所以不好評價。”
看到周然朝她望過來,李蓁蓁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眉眼彎彎地說:“不過我相信,你會那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周然的眼角眉梢都充斥着暖暖的笑意,輕輕地“嗯”了一聲,才說:“我爸很早就脫離洪門了,我從小就在爺爺身邊長大,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蓁蓁,你會不會嫌棄我?”
李蓁蓁覺得,這個問題無論她怎麼回答,都好像有點不對勁,因此她狡黠一笑,說:“我要是嫌棄你,就不會跟你做朋友了。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你有那麼多親人,而我的親人都不在了。”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揚起笑臉說:“湯就快要涼了,你快趁熱喝了吧,別浪費了你媽媽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