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袁老的話語,馬老面上露出了驚異之色,“老袁,你莫不是在開玩笑,陳小友的畫功,真的超過你的弟子,甚至於方小友嗎。”
他與袁老也是多年的好友,對於其大弟子方文博自是非常熟悉,方文博跟隨袁老十多年,其畫功足可以達到袁老一半的功力,甚至猶過之而無不及。
而面前的陳小友,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出頭,就算是從孃胎裡出來就開始畫畫,也絕計不會超過方文博,只是因爲兒童的心理,遠遠不如成年人健全,所感悟的,自然也沒有成年人那般多。
“嘿嘿,馬老哥,是不是開玩笑,你看過陳小友的畫作就知道了。”袁老有些得意的說道,陳小友的畫作,有着非同一般的秘密,絕對可以說這老頭大吃一驚。
看到袁老如此自信的面孔,馬老不禁笑了笑,“哦,這麼說,我倒要見識見識了,陳小友,可否將你的畫作拿來一觀。”
“好的,馬老,袁老的話事有些誇大,我的畫作沒有他說的那般好。”陳逸點了點頭,將裝有自己那幅畫作的畫筒打了開來,從中取出了卷在一起來畫紙,之後遞給了馬老。
陳逸這番話語,讓馬老笑了笑,對陳逸的表現,有些滿意,面對長輩的誇讚,依然能夠不驕不躁,這確實難得,看着陳逸遞到面前的畫作,他先擺了擺手,然後讓一旁的中年人拿了一雙白手套,戴在手上之後,這才接過了陳逸手中的畫。
哪怕這幅畫真的不值一提。他也不會因爲畫作價值。而粗暴的對待任何一幅畫。
接過畫作後。看了看畫紙,他的面上露出驚訝之色,而後摸了摸畫紙,“這是涇縣高質量的乾隆貢宣,一般人可是買不到啊,不過對於高老弟的師弟來說,倒不是一件難事。”
袁老笑了笑,倒是沒有說破。能夠讓這馬老體驗一下他當時的震驚,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聽着馬老的話語,陳逸笑了笑,關於宣紙的一些知識,高存志也跟他詳細的講過,正是因爲有些畫家所用的宣紙,都是特製的,所以從鈐印到畫面,再到紙張,都是鑑定一幅畫作是否真品的因素所在。
宣紙始於唐代。產於涇縣,因爲唐代涇縣又屬於宣州府管轄。所以叫做宣紙,迄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而明清兩代,由於文化的蓬勃發展,使得宣紙的製造工藝也是越來越好。
而袁老所給他的這一張乾隆貢宣,主要是延續了唐代以爲的製作工藝,嚴格按照乾隆年間的宣紙標準進行生產,用的是好原料,由涇縣技術最高超的工人手工製作完成。
這一款乾隆貢宣,也是現代一些著名畫家書畫最常用的宣紙,可以說是宣紙中的高端產品,其價格在一萬二千多一刀,一刀爲一百張,所以一張宣紙的價格在六百元左右,而且供不應求。
手工宣紙現在市場極爲火爆,特別是中高端宣紙,不是與商家有着熟悉的關係,普通人根本買不到高端宣紙,造紙很簡單,但是造宣紙,卻並非易事,宣紙製作需要兩種主要原材料,一爲青檀皮,二爲少田稻草。
青檀樹是華夏所特有的品種,一棵青檀樹長成需要十年的時間,而且完全要人工從青檀樹上剝下樹皮,勞動強度高,願意做這項工作的人非常的少,青檀樹的生長週期,極大的限制了宣紙量的擴大,可以說,現在宣紙的產量,是十年前青檀樹種植數量所導致的,而現在青檀樹的數量,也影響着十年後宣紙的產量。
觀察過宣紙之後,馬老將畫紙慢慢展開,平鋪在了旁邊一張長方形條桌上。
“這筆墨,看起來好像在近期所作啊,其畫作之間,完全將工筆畫的特點顯現了出來,但如此,還是與方小友有些差距,白色的孔雀,黑色的烏鴉……妙極,妙極,哈哈,沒想到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出這樣的意義。”當看到了畫作上那相對而立的孔雀和烏鴉,馬老本來還有些不在意,這時大笑着說道。
“以孔雀在河邊倒影的形式,來體現出它的心理,而且最大的亮點,就是孔雀與烏鴉的眼睛,二者的動作相同,眼睛所表達出的情緒,卻是截然相反,這點睛之筆,功力非凡啊。”馬老面上帶着驚訝,看了看陳逸,如果不是袁老在這裡,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幅畫作,是面前這年輕人所作。
之後,他看向了畫作右上方的一行小字,“六月十三,於嶺南畫派袁老家中,浩陽陳逸,這,陳小友,你這幅畫是昨天所作出來的。”
以這幅畫的完美程度,在他看來,最少也要構思一段時日,斷然不可能在一天之內便完成了。
“是的,馬老,昨天前去爲袁老祝壽,一時興起,便畫了此畫。”陳逸點了點頭,平和的說道。
馬老的面上露出了驚異之色,“一時興起,便有如此巧妙的構思,而且還將畫面表現的如此完美,足可見陳小友你的畫功如何,老袁,你們二人有什麼秘密就瞞着我吧,以後你們的畫,我都用最差的材料裝裱。”之後,馬老指着袁老二人,開玩笑似的說道。
袁老頓時一笑,站起身來,“哈哈,馬老哥,不要生氣啊,你現在所看到的只是畫作的其中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未展示出來呢。”
“還有一部分,莫非這幅畫作是兩幅拼在一塊的。”馬老面上有些疑惑的說道。
“哈哈,你翻轉一下畫作,便能知道了。”錢老在旁邊眨了眨眼睛。
“就看你們二人搞什麼鬼把戲。”馬老並未按照二人的意思,將畫作翻轉,而是站到了桌子另一面,當站在另一面,看這幅畫時,他的面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這怎麼可能,黑色的烏鴉與白色的孔雀,味道完全的變了,太妙了,太妙了,之前白色的孔雀,讓人厭惡,而這隻黑色的烏鴉,卻是讓人覺得美好,難以相信,難以相信,老袁,把陳小友作這幅畫的過程給我說一說。”馬老連聲讚歎,他實在沒想到,這幅畫作,會有如此大的秘密隱藏在其中。
一幅畫,兩種不同的意義,竟這麼清楚的表現了出來,讓人先厭惡,之後再感悟美好,這感覺,非常的讓人驚歎,他實在有些無法相信,這畫作真的就是眼前這年輕人所作。
袁老笑了笑,將陳逸畫這幅畫的過程大致的講了一講,至於謝致遠一些挑釁之語,便直接略過,畢竟這是畫派內部的事情,講出來,實在是有損畫派聲譽。
不過馬老是何許人也,從袁老弟子與陳逸一同畫畫,並提出烏鴉和孔雀,他便知道了其中的一些意思,恐怕是其門下那名弟子自覺是華夏幾大畫派出身,便以爲天下無敵,想要與陳逸比畫。
雖然袁老沒有說最後的結果,但他猜也能猜得到,以陳逸這幅畫的價值,哪怕是其大弟子方文博一時之間,也絕做不出,特別是烏鴉和孔雀眼睛處的點睛之筆,功力更是非同一般。
“陳小友,你的到來以及這幅畫作,確實帶給了我驚喜,不知你這幅畫要裝裱成什麼樣式,是立軸,還是僅僅只是託裱,之後存放於鏡框之中。”這幅畫作如此巧妙絕倫,難得一見,自然值得他出手裝裱。
袁老此時擺了擺手,“馬老哥,先別急着裱這幅畫,還有另外一幅畫,看過之後,兩幅畫一塊拿去,纔是最爲合適的。”
“哈哈,只顧沉浸於陳小友這幅畫作的巧妙之中,倒是忘了陳小友還有另外一幅畫,這幅畫想必就是袁老剛纔所說,是從古玩城淘來的吧,我先把這幅畫卷起來,看一看陳小友淘到了什麼寶貝。”聽到袁老的話語,馬老自是一笑,面上帶了幾分期待,高存志的師弟畫功就是如此高了,那麼不知其最爲主要的鑑定功夫,得到了高存志的幾分真傳。
在將陳逸那幅孔雀烏鴉圖捲起來之後,馬老接過另外一幅畫,稍稍看了看裝裱的樣式,“這裝裱看起來是蘇州那一代的工藝,只不過材料不是太好,而且這幅畫的宣紙也是如此,只是比普通的宣紙要厚上一些。”
僅僅從這裝裱材料以及宣紙的質量上,對於這幅畫,馬老便是有了一些判斷,繪畫和淘寶撿漏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哪怕他和袁老這些老爺子畫功深厚,但是上古玩城淘寶,一時之間,也淘不到什麼好寶貝。
或者說,陳小友這一次打眼了,但是看袁老和錢老二人面上卻是頗具自信,或者說,這幅畫跟陳小友那幅一樣,也是有着秘密存在不成。
打開畫作,頓時一幅山水圖出現在眼前,只是看着這山水圖,馬老不禁皺了皺眉,這畫作與陳逸所畫的那一幅,簡直差距很大。
看到了其上方那單獨的一枚董其昌的鈐印,他不免有些好笑,這畫作之中確實有董其昌的一些畫法,但是功底與董其昌相比,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直接裸了一個鈐印,馬老覺得就像他孫子給他看過的一些笑話一樣,有一個人買了臺電腦,是奔騰牌子的,回來一看,只是機箱裡貼了奔騰的紙條,這無疑是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