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歡喜幾家愁,血色這兩日可謂是賺了個盆滿鉢滿名利雙收,而大廈將傾的鱷魚心裡頭自然不是滋味。
他心中同樣很清楚自己沒了上面人的關照,別說是實權的劉將軍他鬥不過,就連罪州城本地的勢力血色他也夠嗆能夠鬥贏。
之前本想讓自己在城外積蓄力量的馬匪山賊給血色一點教訓看看,讓他們清楚誰纔是老大來着。結果沒曾想這一仗打的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開場就被人家打的死的死殘的殘,最後還被人家活活祭天揚他血色威名了。自己辛辛苦苦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更別提心血了養出來的人,竟然還不夠人家一個回合衝刺的。鱷魚有多氣可想而知,同時這事兒也給他敲了個警鐘,有些事兒不能一味蠻幹,更不能眼高手低以免死無葬身之地。眼下唯一的辦法便是安心的等着黑傘的到來,即便明知是與虎謀皮可也必須一試了。
正在血色大宴賓客的當晚,鱷魚的城主府內同樣迎來了兩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一名瞧不出年紀甚至是性別的人坐在鱷魚臥房的太師椅上,黑衣黑褲一頭烏黑的長髮與肩平齊,臉上還戴着個陰陽臉的面具。手裡正翻閱着不知從何而來的資料,身後還站着一名與他同樣打扮的僕人,唯一的區別在於那僕人戴着的是哭臉的面具。
鱷魚剛走進房間便心神一顫, 擡頭便看見了這兩名打扮怪異的黑衣客。他其實早就對這兩位的來訪做好了心理準備,只不過不知道是何時到來罷了。可頭回見面卻還是有些微微發抖,也不知是興奮還是膽怯。
對於不請自來,且無視了城防軍以及城主府上百名看家護院侍衛侍女的情況,他倒沒有感覺到絲毫詫異。來的如果是黑傘的人,那有這個能力實在是不足爲奇。
見鱷魚進了屋,那坐着的黑衣客並未站起來主動迎接,而是擺了擺手示意鱷魚坐在他的身旁。
明明是鱷魚的主場,可黑衣客卻一副主家模樣,偏偏那鱷魚反倒是誠惶誠恐的小心坐下後,僅僅是屁.股沾了一點邊,跟紮了個馬步無異。
那黑衣客看見鱷魚如此緊張,主動開口道:“城主你不要如此拘謹,說起來咱倆現在是合作伙伴。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可我按規矩還是做個自我介紹。我在黑傘排行老七,給面子的叫我聲七爺,你貴爲城主叫我聲小七就行了。”
直到這七爺開口,從能夠判斷出黑衣客是個男人,嘶啞的聲線被刻意壓低,完全聽不出他的年紀來。
不過他的自我介紹顯然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在罪州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城主鱷魚有些顫顫巍巍地開口道:“七爺您說笑了,在我鱷魚這兒您保管是七爺,誰敢稱呼您爲小七,在罪州城這一畝三分地裡我能把他的頭擰下來給您墊腳當球踢。”
那被稱爲七爺的黑衣客聽了鱷魚的話後哈哈大笑道:“城主你可真有意思,黑傘的人都知道老七我脾氣最好,最愛與人打交道,所以這邊的事兒才讓我最先出馬打個前站,你要是這麼緊張那有很多事兒咱就沒法談了。”
這倒也怪不得鱷魚,其實關於黑傘的事蹟鱷魚早就有所耳聞,在黑傘最爲猖狂的一段時間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如雷貫耳。可原本黑傘的勢力再大能力再強,也與他鱷魚無關,大樹底下好乘涼說的就是這點,在高層博弈中黑傘或許是一柄利劍,可只要沒懸到自己頭上又有什麼好害怕呢?
可經過自己這一段時間有了意向之後去打聽,才發現真是越打聽越心驚。這黑傘差不多遍佈了整座大陸,凡是來財的買賣什麼都能幹,並且葷素不忌,可以保證乾淨利落。下到殺人,上至刺王,只要你出的起價,就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情。
而且黑傘是做到了真正的沒有顧忌,做事不但快準狠而且辦事特別的絕,殺人滅門不留口,阻攔者殺勸阻者殺一切相關者寧殺錯絕不放過。
也正是黑傘一次次的揮舞手中長刀,才殺出了這赫赫威名。再到後來,即便黑傘的價比同樣高,在黑傘願意接的情況下,絕大多數金主更願意選擇黑傘。因爲物有所值,只要買賣達成也就高枕無憂了。
黑傘太過於血腥暴力,要是在以往,鱷魚即便是再喜歡錢再愛抓權也不會去與這一類吃人不吐骨頭的組織去打交道,因爲實在犯不上。可到了眼前自己走投無路時,也由不得鱷魚再多做其他的想法了,只得放手一搏。
鱷魚雖然算不上正派人士,但確實還沒有接受黑傘的爲人處世,至於見着黑傘老七哆哆嗦嗦倒真不能怪他,因爲當人殺了多了的時候身邊會自然會有一種勢的存在,你可以理解爲是一種終年不散的血腥之氣。之前與鱷魚打交道的大多是各行各業的龍頭老大,又有幾個還會親手動手殺人的。
所以想黑傘老七這般的儈子手,鱷魚確實是有些膽怯面對,因爲老七身上的那股氣勢再配上他客客氣氣說出來的話實在是由不得鱷魚不膽寒。
至於黑傘老七說自己脾氣好什麼的,鱷魚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黑傘的外交一直是由老七老八兩人出馬,而前面的六位爺則是隱藏在暗處,據說這大陸上最高層的那幾位倒是知道黑傘當家的是何人,可以鱷魚這個級別來說,他實在是差的太遠了,就連想探聽些消息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黑傘老七看着鱷魚,眉頭有些輕皺,說實在的鱷魚的行爲讓他有些厭煩。他不能理解外面人爲何如此難以打交道,自己帶着誠意過來和他打交道,他偏偏畏我如猛虎。如此這般,還能夠怎麼談?老七在腦海之中飛快的思索,最終點了點頭好似下定了什麼了不得決心一樣,對着鱷魚說道:“城主大人,你這樣咱倆根本就沒什麼也談不了,我既然來了這罪州成就會表現出我最大的決心,如果我這樣的舉動你還不能打消疑慮的話,那我們這次的合作只能夠到此爲止了,你得明白我們黑傘並不是只有你這麼一個合作對象。”
黑傘老七話說完,還沒等鱷魚做出任何的反應便直接用手從下顎處輕輕摘下了自己戴在臉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張異常俊美的臉龐,如果單看臉來算的話說不得還會以爲這黑傘的老七不過是一個比曾銳一行還要年紀小些的少年郎呢。
而黑傘老七這樣的舉動更是驚得鱷魚嘴巴微微張開,就好像能夠塞下去半個拳頭一般。在那一瞬間鱷魚也不再哆嗦不再緊張了,反而是面色如常地對着黑傘老七說道:“七爺您的態度已經拿出來了,鱷魚我再跟你裝聾作啞也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在罪州城您七爺說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儘管吩咐。我鱷魚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也許旁人不知道黑傘揭面是什麼意思,可在這江湖上浸淫多年的鱷魚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曾經在草原上有這麼一句話廣爲流傳,狼若回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而黑傘揭面則與回頭的狼寓意相仿。在黑傘能夠讓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這便是最大的誠意與善意,說明黑傘人願意與你進行合作。黑傘的人從不會以真面目在外行走,這是習慣也是規矩,不會有人違背。可黑傘人揭下了面具那自然是打心眼裡接納了你的存在,要不然放了出去對於暗處的江湖來說,這可是不小的安全隱患。當然,還有一種說法黑傘的人也可能會摘下自己的面具,那便是面對死人的時候,只有死人不會告密,消息再也不會傳遞,死人總比活人更加靠譜。
鱷魚沒有想到老七會在這時候用出這樣的招式來,雖然自己之前緊張中有一定的成分是在演戲,可更大的一部分是自己確實比老七的氣勢所威懾住了。可老七做起事來倒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就把鱷魚逼在了牆角讓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來了。
鱷魚在心裡頭跳腳罵娘,這兒哪是在跟自己表示善意,這完全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吶!要麼,你答應我的要求從此咱倆展開合作。要麼,你既然無心合作可偏偏又見過了我這張臉,那對不起,咱即便是無冤無仇我也必須要取你性命了,只要你沒了,我才能夠活的更安心。
而好死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鱷魚之前進屋前有些乏,吩咐了侍女待會泡些自己愛喝的毛尖來房中,順便給自己按按摩舒緩一下自己緊繃了一天的心神。那侍女一進屋便被黑傘老七那種美的就連姑娘見了都會自慚形穢的臉給吸引住了,呆呆的站在了一旁甚至都忘記自己是進屋來幹嘛的了。
老七卻嘆了口氣,向身後那名僕人擺了擺手,還沒等鱷魚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名黑衣客便是大步上前直接扼住了那侍女的喉嚨,輕輕一捏,那侍女也就癱軟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