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白了周恆一眼。
“瞧着你很聰明,怎麼這都想不明白,你是外來戶,這京城百年以上的醫館數不勝數,這些百姓或者官員,會去找你看病?”
周恆搖搖頭,“這個很正常啊,我在清平縣亦是如此,需要點兒時間讓人認識回春堂的不同之處,很多事兒欲速則不達,雖說這些人員都是清平縣帶過來的,新環境新的設備,也都需要磨合一下,世子所說的我懂,你是希望能廣而告之。”
朱筠墨點點頭,一把拍住周恆的肩膀,雙眼冒着賊光,彷彿周恆就是銀子似得。
“說對了,我喜歡這個詞,廣而告之!皇伯伯準了咱們賣酒,準了製作茶葉,這些都和回春堂無關,可是皇祖母不一樣,她眼睛多年都看不見,你一出手這就看見了,這是啥,這就是醫術啊!”
周恆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朱筠墨來解釋。
“世子,這花鏡只是技術問題,並沒有體現醫術,太后娘娘雖然看不清,卻不至於看不見,再者這琉璃作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我們雖然知曉這東西如何做,還是需要有人來製造不是,總不至於將濟陽縣的琉璃閣搬過來吧。”
朱筠墨看看周恆,一攤雙手。
“這有何不可,着人去問問那琉璃閣的老闆,是否願意來京城,如若願意不用他投資,專門給我們製造用具,至於利潤,絕不少於在濟陽的收入即可,是投資分成還是想要自立門戶,都好商議。”
周恆認真地想了想,別說朱筠墨的這個建議還真的可行。
濟陽太小了,回春堂一走,簡直讓他少了至少一半的收益。
再者如若來了京城,如若是投資分成,風險也小,收益有保障,自己製造些東西也容易一些,這不是一舉數得?
“此事可行,我稍後就修書一封給馬令善,讓他派人去濟陽縣,找琉璃閣的周老闆來商議一下。”
朱筠墨點點頭,“我瞧着也行,哎呀銀子我們有,關鍵花出去要能賺回來,這纔是上策,如若只是拿着鋪子出租,這樣的營生太沒挑戰了。”
周恆瞥了他一眼,這貨現在真的不知道啥叫低調,讓他做紈絝,入戲太深了,搞個生意都這樣瘋狂,又是皇太后,又是搬過來琉璃閣,招招都是嚇死手啊。
不過打開局面,或許還真得需要點兒事件,可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世子,回春堂的傷科和婦產科將成爲主打科室,這是最有特色的治療手段,不過這京城,我閒來走了一圈,醫館就看到幾十家,數得上名號的有五六家,一個個看着都是窗明几淨很有特色的,雖不知擅長什麼,卻可以感覺到都是百年的老字號,想要京城立足,不是靠某個人的一句話可以改變的。”
朱筠墨湊近周恆,“你的意思是說,皇伯伯做這個廣而告之沒什麼意義?”
周恆搖頭,“不是沒意義,醫館要立足,其實非常簡單,遇到特別重的病患,然後別人都無法救治,而回春堂卻輕鬆救治,這就是最好的廣告。
或許一夜之間,回春堂的名號就出去了,像世子所說的法子,一時可以,不過如若都不信,這藥開了也不會吃,反倒是一錘子買賣,再也沒有下次。”
朱筠墨起身來回走了走,再度停在周恆的身邊時,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要打開局面,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
......
翌日,周恆早早起來,帶着所有人直奔回春堂。
牌匾上的紅綢沒有掀開,不過正面兩側的對聯已經掛上,蒼勁的字體,比原來的要好得多,不過內容是完全一樣的。
查看了一圈,周恆非常滿意,小到牀頭櫃上面的杯碟,大到手術室裡面的牀和櫃子,全都各歸其位。
周恆還伸手將手術牀邊的放大鏡搖起來,靈活度更加方便。
剛上三樓,幾個小子抱着十幾個無菌包,走了上來,這裡面一個辦公室被當做實驗室,各種設備全都擺放在裡面,見到周恆他們趕緊施禮。
“老闆。”
周恆瞥了一眼,“昨夜消毒蒸鍋用着如何?”
一個小子趕緊說道:“感覺比在清平縣時那口蒸鍋汽更足,總共蒸了一個時辰,早晨取出來,這無菌包還是溫熱的。”
周恆伸手摸了摸,果然無菌包的溫度還很溫熱,周恆很高興,這就說明,這次做的這個蒸鍋密封性更好,如此一來壓力也上去了,消毒更爲徹底,術後感染的機率也小。
周恆朝那人點頭,“不錯,蒸鍋磨合好了,就將我們帶過來的物品全都消毒,記着標註好消毒時間,手術室的消毒也要跟上,不要都指望這張嬸子他們做。”
那二人,趕緊點頭。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周恆一頓,下意識朝樓下走,這裡並未營業,如此嘈雜,難道有人來鬧事兒?
周恆快步下樓,剛走到門前,就聽到屈子平的聲音。
“各位不要着急,我現在請大夫過來處置,你們只是將人擡到這個平車上即可,別的不要碰,尤其傷者的腹部。”
周恆眼前全是人,想看到情形是無法做到的,他趕緊揚聲問道:
“子平,怎麼回事兒?”
屈子平眼眸一亮,趕緊答道:
“老闆,剛剛送來一個重傷的病患,我們還沒有開業,不過看着他傷勢嚴重,如若不及時救治,怕是失血太多了。”
隨着屈子平說話,身側這些人趕緊給周恆讓開一個空隙,周恆這纔看到眼前這些人,身上都穿着鎧甲,中間傷者的腹部插着一把鋼刀,整個人手臂垂在兩側,都沒有掙扎。
“大夫求你救人啊,聽人說你這裡可以治刀傷。”
周恆點點頭,趕緊上前,簡單查看了一下,鎧甲下方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好在刀沒有拔出來,垂直插在腹部,無法看到是否有貫穿傷,不過病患的臉色極爲差,也沒了意識。
周恆環顧一週,看看同來的這些人。
“他的家人可在?現在他急需手術,不過這鋼刀取出來也需要費些功夫,如若刀插入過深,有可能斬斷神經,如此一來今後就無法站立,你們誰能做主給他簽字?”
周恆的一番話,讓這這些怔住了。
一個似乎頭頭模樣的人,向前走一步。
“我來簽字吧,救命要緊,顧不了許多了。”
周恆朝身後揮手,德勝他們早已聚集過來,見到病患一個個有條不紊地上前,一人扶住刀柄下方的刀刃,另外四人收起平車的軲轆,轉身擡着傷患上了二樓。
這些當兵的一看,一部分跟着直接上樓了,那個頭頭模樣的,在屈子平遞過來的本子上簽字。
隨後那人跟着周恆朝二樓走,周恆側目問道:
“你們是京城附近哪個衛所的?”
那人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
“我等是五軍營的,他剛剛列陣的時候被人誤傷,正巧碰到一箇舊識張護衛長,他說着刀傷旁人救不了,只能來此地,還派人送我們來的,不過營中軍醫說了,這傷命不久矣。”
說到這裡,那小頭頭,撲通給周恆跪下。
一臉的不知所措,接着快速說道:
“說實話吧,受傷那人是衛國公楊廣琛最小的孫子楊偉俊,所以大夫請務必救活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衛國公府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