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賭窩之事,葉芝以爲裴少卿會找機會動手,正想回小院準備休息,沒想到白朗一個轉身跟變魔術一般,不知何時,門外官兵如潮水般涌進來,帶刀別槍,瞬間包圍並控制了整個清溪別院。
轉眼之間,整清溪別院雞飛狗跳、鬼哭狼嚎,逃的逃,躥的躥,卻都圖勞無功,所有賭徒都被官兵擋了回來。
等所有賭徒都被控制時,揚州知州才跑到裴景寧面前行禮告罪,“下官盧知津見過裴少卿,清溪別院裡的賭徒全部落網,無一逃脫,請大人示下。”
裴景寧身穿一襲玄色錦袍,白玉腰封緊扣着勁瘦的腰身,舉手投足皆是矜貴又威嚴的上位者之氣,令人不敢直視。
他負手淡然而立,睥睨一羣被抓的賭徒,眸光微束,這些賭徒都是有錢的商賈大戶,以鹽商、漕運居多。
“都關進去,一個不得漏。”
“是,大人。”
盧知州剛要轉過肥胖的身子指揮手下行事。
裴景寧淡淡的聲音響起:“盧大人,裴某希望今天晚上抓到的賭徒一個不少的進入揚州大牢,若是少了一個……”
明明雲淡風輕的話卻語威嚴凌厲,讓人生畏。
空氣彷彿突然凝滯。
葉芝悄悄望了眼白胖富態的盧大人,面上恭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以爲意的嘴角卻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態,他根本沒把裴少卿的話聽進耳朵裡,可能認爲這就是上司習慣性叮囑吧!
葉芝眉梢一動,這是官場客套嗎?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辦案人員,對於這些還真不懂,靜靜的站在裴景寧身後,躲在他的影子裡,當個背景板,做個沒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裴景寧瞥了眼盧知州,他微妙的神情全都落在他眸不裡,他不動聲色,負手而行。
“大人,下官爲你備好了落腳別院,還請大人屈駕移尊……”
“不必了。”裴景寧直接回絕,“這裡很清靜,裴某很喜歡。”
清靜?
衆人看向剛纔還如菜市場的賭窩,原來大人是圖清靜才抓的他們呀!
有大商仗着口袋裡有錢,大呼,“大人……大人,小民無禮打擾了你的清靜,請大人給小民一個賠禮的機會……”就差明喊:大人,只要你放了我,要多少錢都行。
關鍵是身後一衆商人個個點點頭,大商的意思就是他們的意思,不就是玩兩把被抓嘛,你想要銀子就明說,我們給得起。
葉芝:……
裴景寧一步未停,根本不理會身後如池塘裡吵嚷的一羣鴨子。
大商見京中大官不理,馬上挪到盧知州跟前,“大人……大人……這裡可是正當賭場,咱們進來玩兩把可沒犯法,你可不能抓我們呀,趕緊把我們放了……”
“是啊,趕緊把我們放了……”
葉芝跟在裴景寧身後,一邊走一邊朝身後看,這些商人跟盧知州都認識吧,說不定過年過節都有送過禮,甚至他們之間比她想的還要緊密的多。
盧大人一邊悄悄看向裴少卿遠走的背影,一邊義正言辭,“爾等平時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在家中肯定都教育子孫不能嫖賭,卻不能以身作職,作出有礙風化之事,被大理寺少卿抓個正着,盧某可幫不了你們,來人,趕緊全部關進大獄。”
“盧大人……盧大人……咱們可是有交情……”
“大人,通知家人,我被抓了總可以吧……”
……
進入私人小院,身後的聲音終於都聽不到了。
葉芝搖搖頭,她的臥房在走廊的另一頭,正準備轉身,裴大人停住腳步。
“大人——”葉芝只好也停下,拱手行禮。
裴景寧居高臨下望着她。
“……”葉芝摸不着頭腦,大佬想說什麼?
裴景寧眉頭微蹙,這小女人就沒有想問的?
“……”葉芝感覺到少卿大人有話要說,洗耳傾聽。
四目相對。
大眼對小眼。
裴景寧:……
葉芝莫名。
寒風吹過枯枝,呼呼作響。
葉芝冷的一個哆索,終於憋不過某人,擠出笑容:“大人,晚安!”
只有早上請安一說,沒聽說晚上還有請安的,葉小弟勞累一天,人迷乎了,騰衝剛要幫着補救,白朗從外面進來,“大人,清風別院羅綺娘求見。”
裴景寧擡眼,冷冷的吐出兩字:“不見!”
剛纔抓人時,羅綺娘被裴景寧身邊的護衛控制在回事房裡,連出來見盧知州的機會都沒有,雖然知道大理寺少卿不是她一個婦人能怎麼樣的,但作爲清溪別院明面上的當家人,她得爲主人問個明白。
“大人……你不能這樣,妾身的別院可是有正規手續的,可沒違律法,你不能這樣……”
私院門關的緊緊的,任由羅綺娘大呼小叫,沒人理會她。
葉芝趁機回房休息。
裴景寧容色清冷,周身冷的人能凍成冰坨子。
滕衝等少卿大人回房,才悄悄溜到葉芝的房門口,敲門,“葉小弟……”
“睡了,有事明天說。”
滕衝說,“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
滕衝求她,“好葉弟,你就說說爲何裴大人這麼快動手,難道跟所說的一年前的案子有關?兇手就在這些賭徒當中?”
“兇手不兇手我不知道,但是爲何要抓這些人,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哇,所以纔來問你呀,不問出來,今天晚上我可睡不着。”
“那就坐一夜。”葉芝打了個哈欠,“我可要睡了。”
葉小弟鐵了心不給他開門,滕衝也辦法,看來今天的好奇心沒辦法得到滿足了。
第二日一早,整個清溪別院靜悄悄的,好像沒人住一樣。
早飯過後,葉芝向裴景寧請示,“大人,屬下想去陶然幽居走走。”
白朗從衣架上拿下大氅給主人披上。
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葉芝剛猜測他可能會去揚州衙門,沒想到他輕淡的說了兩字:“一起。”
葉芝還真是驚訝,趕緊提醒,“大人,上百有錢大商賈,你就這麼放心交給揚州知州?”
葉小隻還挺會操心的,裴景寧猶如外面十月天的心情突然就變好,嘴角一揚:“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