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姓盧的是朝庭官員,要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他何用。”
“……”
昨天晚上,葉芝就聞到了陽謀的味道,今日親耳聽到裴少卿這麼話,這陽謀實捶了。
她撇了撇嘴,突然想到梅園山莊白朗甩出去的一千兩,原來……白羊的毛可以出在黑羊身上呀!
陶然幽居,跟前面兩個園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就是個精裝版的陶淵明歸田園居,精緻的四合院子,院子後面山坡上種了幾畝梅樹,凜冽寒風中,梅枝上的含苞漸漸露出頭,待一個多月後,要過年之時都開了,定是充滿詩情畫意。
與前兩個佔地很大修得富麗堂皇的園子相比,葉芝喜歡這樣的小四合院,天井裡,看雲捲雲舒,樓閣裡,望遠方和詩意,不要太美喲,簡直就是人生最終級歸屬。
葉芝看到天井裡被分成一塊塊的畦地,濃霜之下,有大白菜、菠菜等時令蔬菜,這院子主人雖然不如陶公那般幽然南山下,但確實有田園歸居的意境,要是主人活在現代,估計是個會火的博主。
看門老頭問,“你們是……”
“大爺,我們慕名從京城來拜訪王公子。”
大爺看看陰沉的天色,“怕是要下雪了,我家公子不見客,公子請回吧。”
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葉芝一愣,隨即明白了,不是下雪了就不會客,對於文人墨客來說,越是這樣的天氣,越有會客的情調,說不定還能來個‘浪涌晴江雪,風翻照晚霞’圍爐吃個鍋子。
但是此刻,陶然幽居的主人怕還在煙花樓中某個美嬌娘的懷中沒醒來吧!
真是大意了!
葉芝一副瞭然明白的神情,拱手笑笑,“大爺,我們就看看院中的菜畦可以嗎?”
老大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這些有什麼好看,公子們快點離開,再不走,下雪了,通往城中的路可好不走。”
雖然在門口也能看到些院內的情形,葉芝還是想仔細看一遍,但是老大爺不肯配合,葉芝也沒辦法。
轉頭,“大人……”無奈的表情。
裴景寧亦擡頭看了看,“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於要來了。”說完,看向葉芝,“走吧!”
“哦……”
第一場雪要來了,離過年也不遠了,不知爲何,葉芝突然想家了,雖然她跟葉家人並沒相處多久,可在某個時候,她竟在不自覺中想起了葉大河夫妻,他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馬車直行,直接越過了清溪別院,葉芝坐在溫暖的馬車裡並沒有注意到,一直到下馬車,她才驚訝,他們竟到了揚州驛站。
裴景寧竟住進了揚州驛站,這是什麼操作?
由二珠跟着,葉芝已經不要像前世那樣,每出差到一個地方,都需要獨立搬行李整理房間,現在出門,她只管‘遊手好閒’省事的很。
跟大佬出行服務果然不一樣。
裴景寧前腳進驛站,後腳盧知州便送來了很多吃的用的喝的,真是應有盡有,簡直比在家還舒服。
第二日,吃過豐盛且美味的地道揚州早餐後,葉芝摸着圓鼓鼓的肚皮,都不能動了,揚州早餐果然名不虛傳。
滕衝道,“昨晚下了一夜大雪,外面路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我們要窩在這裡幾天,等天晴雪化才能去查案了。”
“下雪了?”葉芝興奮的兩眼發光,前世她所在的城市屬於南方,由於溫室效應,幾乎看不到雪,更不要說路上能積厚厚一層。
滕衝點頭:“你沒起牀時,我跟秦叔他們出去看過了。”
葉芝愛睡懶覺,不需要上班打卡,她總是睡過頭。
有些不好意思,葉芝笑笑,“滕大哥,等下我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吧!”
滕衝像看怪物一般看向他,“你多大了?”這種只有家中小孩子才幹的事,他的葉小弟居然還能幹得出來。
“……”不行嗎?
滕衝到底沒陪葉芝出去堆雪人,只有楊福全陪着他的葉姐姐出去瘋了一個早上,堆了兩個大雪人,一直玩到中午吃飯才進驛站。
二人回到驛站門口時,一頂奢靡花哨的馬車剛停下。
有人拜訪裴少卿?
葉芝與楊福全沒急着進去,避到一邊,讓客人先進。
一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那男子五官立體、長眉鳳目,鼻懸脣薄,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輕浮不羈的微笑。
印象分瞬間拉到最低值,葉芝不動聲色避開他目光。
男子當然看到葉芝的小動作,眸光散發的慍意被他精明世故的假笑掩去,特意對着她眨了下眼,一副富貴
豪門公子風流倜儻的瀟灑模樣。
要是有盆,葉芝都能吐了,垂下眼皮,當沒看到。
女扮男裝,還敢到大理寺破案,小娘子越是不理他,平陽郡王越是感興趣,特意走到葉芝面前,“小娘子拿着鐵鍬去剷雪了?好玩嗎?”
現在的人都這麼自來熟的嗎?葉芝大概猜到他是誰了?
葉芝行了一禮,“公子是來拜訪我家大人的吧,屬下爲你帶路,請——”
着男裝,行男人禮,一切自然而然,好像她生來就是男子一樣。
平陽郡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他閱人無數,此人就是女子,卻被當作男子養了,還真是有趣,這麼培養女兒,就是爲了有一天事奉權貴?
男人有色的目光盯的葉芝很不舒服,就在她準備擱攤子愛咋咋地時,那男子哈哈一笑,“有趣……有趣……”
竟把寵妾放到大理寺、放到眼皮底下,還是裴子謙會玩,果然還是那個膽大妄爲的小霸王,先帝時他娘受寵,他肆無忌憚;聖上登基,寧安公主出力從龍有功,他孃的,這傢伙繼續受寵,成爲皇帝身邊第一紅人、第一權臣……
想到這裡,平陽郡王的心情不妙了,冷嗤一聲,擡步就進了驛站。
色男終於走了,葉芝鬆口氣,帶着小全子進了驛站。
住到驛站才一天,平陽郡王趙煒就來了。
裴景寧一點也不意外,門侍引人進來時,他坐在書案後悠然自得,閒適的很。
“喲,子謙,小日子過的不錯呀!”趙煒故意不拘小節忽略他的狂妄。
趙煒是大魏朝皇家宗室趙王之子,爵爲郡王,按制,裴景寧一個附馬之子,應當起身向他行禮,結果這小子仗着聖眷龍恩,竟不把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