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灰?什麼竈灰?”裴高樞莫名其妙地看向蕭武宥二人,裴南歌極不情願走上前,悄悄將方纔他們的發現簡單說了一遍,又換來了裴高樞一記不太愉悅的眼神。
“你將抹的竈灰放在哪個碗裡?”裴高樞的語氣態度明顯沒有蕭武宥那般和善。
“我、我認得爹爹的碗,所以我放到那個女人的碗裡去了!”曉歡自知有錯,撲到蕭靈身前將腦袋垂得低低的。
“原來我在那碗裡看到的竈灰是你抹進去的,”蕭武宥頷首看着裴南歌,“所以你纔會說那碗湯裡的竈灰比平常要多。”
裴南歌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對此表示贊同:“而且之前我也對曉歡指甲縫裡的黑灰進行了查驗,事實證明,那隻活蹦活跳的松鼠沒有中毒的跡象。所以曉歡指甲縫裡的黑灰並不是雷公藤的粉末。”
蕭靈長長舒出一口氣,滿是寬慰落下淚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只是抹了竈灰。曉歡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
曉歡並沒有因爲她的這番話而開心,相反卻更加愧疚地垂下頭,低聲嘟噥道:“孃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害得爹生病,害得孃親要去衙門。”
蕭靈釋然搖頭,卻被蕭武宥擋住了她與曉歡相會的視線。
“四姐,如今你總算可以說說,你爲什麼要把罪行攬到自己身上了嗎?”
“我……”蕭靈迴避着蕭武宥的目光,哀聲道,“我看到她趴在竈臺上,我擔心是她……”
“曉歡趴在竈臺上又有什麼好怕?若說非要擔心,只怕擔心她被火燒傷的可能多過下毒,你又爲什麼當即就覺得是她下的毒?”
“因爲我一時疏忽就把藥粉放在了竈臺旁邊,我擔心曉歡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貿然放進了湯裡。曉歡年紀還小,我不希望因爲這樣的事讓她以後不能開開心心長大。”蕭靈垂着頭,心中的複雜情緒約莫也只有自己踩知道。
“你再仔細想想,”蕭武宥負手而立,“姐夫回到家時囑咐你將雷公藤收好,那時你說你已經收好,難道你就是將它隨手扔到了廚房?”
“不,那時我扔將藥粉揣在身上,就隨口應了他一聲,”蕭靈擡起淚眼朦朧的眸子,認真回想道,“後來進到廚房時,岑醉問我雷公藤的療效,那時我纔想起藥粉一直在我身上未曾收好。”
“所以我就將它拿出來放在竈臺附近,想說等到布好菜再去收拾,只是沒想到端菜時出了些狀況,後來我也就幾乎忘記了這回事,直到清郎出事,我才估摸着是因爲我沒有收好那包藥粉。”
“等等,”蕭武宥止住她的話,“你說是誰向你問起雷公藤來着?”
“岑醉問過我,”蕭靈不甚瞭解地望着蕭武宥,“難道跟她有關?”
蕭武宥搖搖頭:“有關還是無關我也說不清楚,眼下我們沒有證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除了你之外,確實還有另外一個人知道雷公藤被放在何處,而那個人恰好就是與中毒的姐夫共處一室的岑醉。”
“你是說……岑醉她下的毒?”蕭靈驚訝皺着眉,“可是她爲什麼要下毒呢?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與清郎一起,又怎麼會下毒呢?”
裴南歌聽着蕭靈的話,心裡止不住嘆息,蕭靈的眼裡只看到一個片面,那個片面裡放大了岑醉的感情,卻漏掉了最重要的陰謀部分。
“靈姐,你有沒有想過,岑醉的本意或許根本就不是毒害姐夫,相反,她最終的目的是要栽贓陷害於你,好讓她能夠趁虛而入。”看得太清楚的裴南歌這時候忽然就很討厭自己這樣追根究底的性子,與近乎無慾無求的蕭靈比起來,她覺得自己更像是長着黑色羽翼的醜陋烏鴉。
“蕭司直!蕭司直!”匆匆從裡屋跑出來的衙役看清正廳裡還有裴高樞和岑主簿,立即又恭恭敬敬挨個請禮,“員外郎、主簿,左司馬醒了,說要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