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怎麼來了?”裴南歌在說出這句話後才真正清醒認識到,此刻她跟他是對手,誰只要一鬆手,就很可能一敗塗地。
“我來問施修一些事,不過看來你們已經問過了。對了,我剛從林家過來,林菊楠的屋子我已查過,不知你們是不是也瞧見她被衾上的蔻丹印?” 蕭武宥神情沉穩柔和,全然不似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角逐。
裴南歌不大明白他爲何就似全然不在乎這場比試一般,竟還能好心提醒他的對手去收集重要的線索。
“我們瞧見了,”李子墟替裴南歌接過話,“但是並沒有在其他地方再發現同樣的印記,而且兇器至今沒被找到。”
“嗯,凡事多加小心,”蕭武宥輕輕拍了拍裴南歌的肩頭,“好好照顧自己。”
裴南歌幾乎就要忍不住對着他撒撒嬌,央求他帶着自己一同查案,可心底終是有一個洪亮的聲音不斷地提醒她,她在同他比賽,而這場若是她獲勝,就能長伴在他身旁:“五哥,我若是贏了,你可要記着我們的承諾。”
她實在無法抗拒這個結果所帶來的致命吸引力,她刻意忽略掉心頭那隱隱約約的擔憂和不安,勉強同蕭武宥笑着揮揮手道別,一言不發地拉着李子墟匆匆走到街上。
昏暗的穹廬之下,月影斑駁星點點,一路埋着頭思考案情的裴南歌突然出聲問道:“李子墟,你熟讀唐律,依你看來,施修明知林菊楠的意圖卻沒有阻止她,這算是觸犯唐律嗎?”
李子墟思索片刻道:“這不大好說,甚至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林菊楠是否有那樣的計謀。”
他的推測很有道理,裴南歌沉思着將這一路尋到的線索努力串聯起來:“我倒是覺得,金井闌丟失的另外一隻金蛇耳墜也是被林菊楠故意拿走的,她費盡心思留下香袋引金井闌過來、打發走自己的婢女,不可能只因爲金井闌沒有找她而選擇自盡。”
“想想看,以林菊楠對金井闌的瞭解,她不可能不知道金井闌的脾性,如果真的有心要見金井闌,她無論如何也會讓自己信任的婢女時刻注意着外頭的動靜,可金井闌去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望風。而且如果是她自己輕生,爲何兇器會找不着。”裴南歌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斷。
李子墟隨着她的話陷入沉思,輕託着下巴試着提出自己的推斷:“你看有沒有可能是林菊楠想來個魚死網破,先前金井闌說林菊楠曾要求他娶她,但被他拒絕了,而林菊楠除了嫁給他以外也根本不可能再嫁給其他人,所以她被拒絕以後就想到用自己布的局讓金井闌成爲兇手,不讓他安生活着。”
“行啊李子墟,愈發有大理寺的風範了啊!”裴南歌笑着揶揄他,“眼下連女子的心思也都能揣度得**不離十了。”話雖如此,可她心裡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李子墟被她這麼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跟着你們久了耳濡目染罷了,但是你先前說到的那個麝香,會跟兇器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也可能那麝香只是林菊楠在什麼地方不小心沾上的,或許沒什麼別的意圖。”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鄒府的門口,風一起,杜鵑的花瓣被零零散散吹落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那些高低起伏的草木有的依舊鮮嫩欲滴有的沉青濃翠,裴南歌指着那些綠得深淺不一的草木感嘆道:“你看,同一個園子裡的草木都有深有淺,也許幾年後,你也就成了那一叢深青色的哩!”
李子墟笑着不去揭穿她這個並不算成功的奉承:“草木的深淺稀盛與它們是否向陽有關,向陽的草木自然要茂盛些,看來我也要成天朝着太陽才能長成一棵蒼天大樹。”
向陽的草木自然要茂盛些,裴南歌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拍着自己額頭欣喜地跳起來道:“我知道兇器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