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固有的那點周全周到思維之外,基本上都徜徉在藝術海洋中:“其次就是你再接戲,都要花一兩個月以上的時間來揣摩角色,就像這次花了半年都在當職業白領,掌握這種人物內在精神、氣度,內在的精神、氣度越充沛,就越容易說服觀衆,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說的就是這個。”
鍾明霞終於認真了些:“把自己當成那個角色……”
萬長生點頭:“你是運氣真不錯,人家入行做演員,哪怕有這個心,從校園出來,從社會上進到劇組,都很難一開始就遇見適合自己的角色,更沒有選角的資格,你卻兩部戲就奠定了基礎,接下來有資格選擇劇本,更能一年一部戲的慢慢琢磨,所以這個階段已經可以和編劇聯繫,準備考慮下部戲的角色打磨了。”
鍾明霞可不傻:“你得幫我,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的經紀人,法律上都確認我們影視工作室的關係,這個賴不掉,你說的李姐重要這個肯定,但沒有你這個根兒,她憑什麼搭理我個小助理,哪怕是現在,沒有你,我跟其他演員又有什麼區別?起碼雯姐就不會幫我。”
萬長生說的第三點就是這個:“這個肯定,我們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我肯定會幫你,反過來說也希望你幫幫我,因爲我要在戲劇學院碩博連讀,那就需要有課題研究,我想以你爲範本來探討這種藝術理論的自然狀態和跟教育體系之間關係。”
鍾明霞又有點吃力:“什麼關係?”
萬長生解釋:“就是非科班出身有天賦的演員,和院校科班這種專業理論之間的關係,說到底,我也是這種情況,我的美術基礎和風格並不是在美院打下的,專業院校的培養好不好?肯定好,大量的演員和藝術家都得從專業院校培養出來,但是最頂尖兒的跟是不是在院校科班沒直接關係,美術也是這樣,藝術院校能夠提供的僅僅是一點專業技能的培養,一種起步基礎,優秀的藝術人才還得在社會上打磨,我準備在研究生和博士生階段研究這個。”
鍾明霞都感覺出來:“你……這是要當教授的節奏啊。”
萬長生無所謂:“這兩三年的美術生結束以後,我的生活就徹底變成上上課搞創作,這就是我未來所有的生活內容,每年出去采采風,專注於多培養些藝考生和篆刻人手,能不能當教授不重要,甚至我不願意擔任這種職務影響我的自由創作,那就多研究點這種藝術理論,多培養點老師教授了。”
鍾明霞給個滿意的眼神:“那你還是研究我吧,我負責賺錢!”
這話有點歧義,萬長生擡頭對視,鍾明霞勇敢的面對了。
萬長生笑,起身指着自己那臺可以觸控屏的大屏幕電視開始細講鍾明霞的表演。
看得出來他這些日子真的把表演藝術和繪畫藝術的細節化,融會貫通了。
鍾明霞別提多滿意這樣的日子。
想想未來要是真的可以這樣永遠過下去,倒也快活。
所以等到林楚妮打電話找她問着過來,看萬長生居然在給鍾明霞講表演,忍不住先拿手機拍個照:“嘖嘖,你們居然真的在光明正大的說戲,還有秘書旁觀。”
她也旁觀,坐在旁邊看萬長生把表演藝術、舞臺藝術理論居然說得頭頭是道,還全力吃驚:“臥槽,這傢伙真的像我們學校那些導演、表演專業的研究生,看來一理通百理這種事情算是被你摸索出來了,那順便幫我也把研究生課題給提煉下唄?”
萬長生也吃驚:“你也要考研究生?”
從沒聽說過啊。
林楚妮狡黠的笑笑:“就是叫你去碩博連讀的時候,也問我有興趣沒,沾你的光,老雷把我們繫上唯一的研究生推免機會給我,你跟着席導碩博連讀,他們估計還是覺得美人計比較好用,哈哈哈!”
怪不得寒假回來她就有點鬼頭鬼腦的,本來還約萬長生一起回平京面談碩博機會的,原來是這樣。
不過萬長生不信這個:“你……給電影做化妝師的資格肯定不夠,應該還是你決定在職業教育上面投入精力,這就讓他們覺得你是可造之材了。”
林楚妮自嘲的呵呵笑下:“還是跟你沾光,以前我也不那麼主流的,跟着你做這個多少也被他們注意到了纔有機會,誰能想到呢,我居然會讀研,我特麼以前真打算就跑跑劇組衚衕裡做點刺青,居然現在變成這樣!”
萬長生恭喜:“職業教育部的總監是研究生,也能提高我們的咖位嘛,一起努力了!”
林楚妮給他個嘲諷先進學生的譏笑表情。
鍾明霞估計有點羨慕這以後可以當同學讀研究生的倆,打岔:“你找我什麼事?”
林楚妮還艱難的想了想,纔想起自己是爲職業教育捐款來的,但不是要錢:“找你去開會,電話打到我們這邊來了,青年聯合會,我問清楚了,也不是找你要錢,就是要你去開會列席,這纔是當先進分子。”
鍾明霞一口就拒絕:“沒興趣!我成天上班夠忙了,還要琢磨演戲……”
林楚妮和杜雯肯定交流過:“你和他,總得有個人去,大美社裡面所有人都不可能,老樊是個畫癡不可能,趙院長就跟席院長一樣,他們也要經常去開會,杜杜說了,如果你去,那就能幫他全面擺脫這方面的事情,你也是最輕鬆的。”
這下萬長生真的驚訝,怎麼會牽扯上他了。
林楚妮沒直接回答:“你剛纔給鍾鐘上課的表演理論,基本上都是戲劇學院和人藝的標準課程,幾乎每一任戲劇學院跟人藝的院長,都會糾結於繁重的行政事務跟藝術創作之間的分配,包括席導,上次你參與她的話劇,那已經是她近十年來僅有的幾場戲之一,影視劇也只有個位數,要麼你做個純粹逍遙自由派的藝術家,完全跳出行政的條框,這種……你覺得我們現在純粹藝術家還有生存空間嗎,就像我曾經只能在衚衕閣樓上做刺青,如果我沒有擔任這個職業教育部的主任,估計我也不會得到這個深造提高的機會。”
這麼一說萬長生就有點懂了:“要想做大做強,就必然要跟行政打交道,對吧?”
平京大妞笑:“在中國繞不開這個,影響力越大就越要受到……領導,是吧,其實我說你呢,根本就不在乎誰領導你,心裡面鬼精,只是不想消耗大量時間在那些什麼文山會海里,所以我們這個團隊,要麼你出頭,要麼鍾鍾出頭,其他人都沒這個名氣,總要有個人跟這種行政事務掛上邊,就等於是擋箭牌了。”
鍾明霞小心謹慎:“我也不喜歡成天開會的,但是真的必須要去嗎?就成天開會?”
林楚妮搖頭:“所以說你去比他去合適呢,你就是個演戲的,充其量算商人,青年聯合會去掛個名兒,開開會湊人頭就行了,不會有什麼正兒八經的事情做,反而是他去那就要給些工作內容,擔當些責任,哪還有精力搞創作?這種事兒在平京太常見了,好些藝術家,到死都糾結我要是少開這麼多會,能搞出多少創作……”
萬長生對首都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交通:“那倒是,早上出門開個會,估計都得在路上折騰幾個小時,生命都消耗在會場和去會場的路上了。”
鍾明霞捨己救人的悲壯:“那……我就去試試看!”
林楚妮安慰:“社會職務頭銜嘛,又不是什麼壞事情,主要還是你做的事情給你個榮譽表彰,出去也多好聽的,再說有了這層頭銜職務,再有人想抹黑你多少就要掂量下了,瞎說的話可是罪加一等。”
鍾明霞還自信滿滿:“我怕什麼!我那些黑歷史早就在網上爆得夠多了,什麼照片都有,我不怕!”
林楚妮嘿嘿笑:“人紅是非多,你還沒體會過,接着沒多久就肯定會爆你各種耍大牌,大尺度的照片沒效果,那就陪睡價格之類捕風捉影的消息,說你之前各種作風不良,這是必然的,當你沒紅的時候傳這種消息需要花錢才能傳開,因爲沒誰會傳播個無名小卒的黑料,但紅到你現在這樣,只要看見你的名字就會瘋傳……”
鍾明霞費解:“爲什麼呢?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林楚妮攤開手:“因爲你出名了,就成了衆矢之的,所有沒紅的十八線小明星都有動力去抹黑你,只要跟你上過戲就能拍你的黑照外傳,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你好,憑什麼讓你賺這麼多代言費?”
萬長生也想起來杜雯對鍵盤俠的總結:“因爲他們覺得我沒出名,所以我有道德高度,罵到你怕了給我分點,內心最深處就是這麼個沒出息的打算,對吧?所以如果能獲得一個公開的社會職務,也起碼多了點忌憚之心。”
林楚妮滿意的點點頭:“就這個意思。”
鍾明霞就答應去了。
可能還是因爲名氣大,捐款多,鍾明霞一去,居然就讓她當了個青聯會的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