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矚意朱肅前往,朱棣自是十分開心的。
鐵鉉亦是樂於見此。他的艦隊本就是朱肅一手所建,後來朱肅被老朱明旨封在鳳鳴洲,鐵鉉其實也已被劃歸了周王府麾下。
且他與朱肅,還有師徒之名,自是希望能成爲朱肅,而不是別人的副手。
至於朱肅自身……對於遠征西方,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反感。
如今朱標已經承繼大統,他即便再立下功勳,也不會再引起朝中什麼動盪。左右不過是功高難封,到時候再加幾個職銜也就是了。
這件事飛快的敲定下來,周王率艦隊走海路遠征,便是朝中諸官,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這樣一來,就不需要朝廷決議調撥何處的軍隊出征了,只需要再備上一份物資,送周王出征便是。
於是時間便來到了三月,此時,冰雪化凍,草長鶯飛,此時大軍出征,一路上牧草正豐沛。
先是朱棣與徐達、湯和等人要離開順天,徐達、湯和各赴封地,朱棣則前往亦力把裡,召集他麾下騎兵。朱肅則與鐵鉉同往天津港,率領船隊從天津港出征,從海路至泉州、馬喇甲,之後再一路西進,往赴歐羅巴大陸。這一日,卻是衆人離開順天的日子。
老朱如今是太上皇帝,少了許多繁文縟節束縛,反倒能夠親自出城送二子出征。他先是與兩位老兄弟說了會兒話,隨後便來到了朱棣、朱肅的面前,上下打量着這兩個兒子。
朱棣和朱肅二人,亦不自覺的站直了身軀。
因爲是出征,朱棣、朱肅二人身上,皆穿着一身紅色鴛鴦戰襖,上繡龍紋,顯得精神抖擻。老朱端詳了兩人一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之中,閃過懷念。
“……去罷,等你兩回來了,咱爲你們斟酒。”似有千言萬語,臨到嘴邊,老朱卻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朱棣與朱肅皆點頭,朱肅忍不住道:
“我與四哥此去,先將那西邊給打服一通,日後好帶着父皇,去看看西邊的那些異域風情……到那時,父皇便是我華夏數千年來,眼界最寬的皇帝了。”
“父皇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否則,這一前無古人、足以流芳青史的頭銜,可就輪不到您老人家了。”
而今算來,已經是歷史上的建文一年,老朱已經比原先的歷史多活了一年。但畢竟年歲太高,朱棣朱肅遠征回來,老朱若是已經龍御歸天了,也不奇怪。
這個時代,車馬實在太慢。此去經年,這一見若是永別,必成終生之憾事。
老朱面色不禁動容,須臾之後才笑道:“你且放心,咱不止要去歐洲,還要去那鳳鳴洲看看。”
“這眼界最寬皇帝的頭銜,旁人奪不走!”
這些日子老朱無政務之勞形,每日裡微服行於田壟之間,與走卒鄉民相交,身體倒是比在應天時更康健了不少。更何況有醫術大漲的戴思恭隨侍左右,想來可保無虞。朱肅這才放下心思。
隨後徐達與湯和上前,向朱肅與朱棣道:“眨眼間,你們小兒輩也已可獨挑大樑了。你等二人就要西征,我們這些老古董雖是老了,卻也不能一點力氣也不出。”
湯和道:“咱和天德商議過了,我們兩家,各出一支兵馬,隨着你們西征。天德出一支騎兵,足五千之數,跟着四殿下一同西進。”
“咱也出一支船隊,其中大船五艘,小船十五艘,隨着五殿下一路前往。”
“這支艦隊,乃略盡綿力,我等而今已算是封疆之諸侯,大明乃我等之大宗,大宗有役,我等諸侯當服其勞。”
“我已給家中去信,要我兒湯醴在太倉相侯,五殿下南下太倉之時,可去尋我兒。”
徐達亦道:“此番北上,我亦會讓增壽率五千騎兵,到時候併入四殿下軍中。”
朱肅與朱棣躬身謝過。這也是大明封疆之策中,各大封國義務的其中一項,大明身爲華夏宗主,自不能事事親自下場。似平靖諸邊這等事務,若是大明朝廷有詔,諸封國自當聚集兵力,形成大軍,爲華夏張目。
現下其他各路封國大多還是新封,沒有出兵的實力,反倒是徐達所封的和林這些年來收攏轉化了不少蒙古部落,兵力頗豐。湯和則是因爲受封倭國,麾下有不少的倭國大名,這些倭國大名雖順服大明朝廷已久,但湯家初來乍到,未必能夠壓服。
不如將他們打發加入遠征艦隊,削弱本土大名實力的同時,也順帶驗證他們的忠誠。
除了徐、湯兩家之外,似封在三韓之地的韓國公李家、封在西域的涼國公藍家等,也會派兵同往。賺取軍功的同時,這些大明帝國的第一代封臣們,也是在身體力行的踐行封臣的義務,爲後世華夏的封疆體系權責義務的履行,開一個好頭。
朱棣很快帶上人馬北上出關,去召集他的部隊去了。朱肅也辭別了老朱,和鐵鉉等人登上了寶船艦隊開始南下。他從新建成的天津港南下,到達太倉會齊了湯醴,而後便想沿航線直下安南補給,再從安南折往海上的咽喉之地馬喇甲海峽。
在太倉,朱肅還遇到了朱標身邊的太監福安,福安向朱肅送來了朱標的關懷與問候。
“若非被內閣諸公們給勸住了,陛下還想親自前來太倉,和五殿下您一晤呢!”福安道。
“大哥如今做了皇帝,哪能輕易離京?福公公且爲本王轉告大哥,本王身邊有我華夏勇士護佑,自可安保無虞。待他日凱旋之時,再與大哥會飲。”朱肅笑道。
福安點頭微笑,躬着身子道:“五殿下放心,雜家一定把話帶到。”
“有勞。”朱肅笑道。福安又對朱肅行了大禮,而後便退下了寶船。
眼見船隊已經補給完畢,朱肅正欲下令艦隊啓程,不料碼頭上竟忽有一彪人馬馳來,爲首一人大聲喊道:“且慢開船!且慢開船!”
來人竟是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