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太孫監軍
朱標被說動了,報社輿論的力量,他已經嘗過了甜頭。若是能夠利用監軍來掌握軍中輿論,從而使得軍中軍卒有所覺悟,鑄就軍魂,正是他解決大明日後後顧之憂的一劑良方。
但想了想,朱標又爲難起來:“可是,說書唱戲,此乃下九流之業。我大明軍中監軍,多是讀書人,安有願意操此業者?此又何解?”
朱肅一揮手,霸氣道:“這有何難?能者上,庸者下。不能做事的,罷黜就是。方纔便與兄長說過,軍中不該區分文武,監軍這個職位,亦不該以文官視之。”
“依我看,朝廷應該在五軍都督府新設一個全新的衙門,以專門管理監軍纔是。”
“呵呵,在軍中增設衙門,牽連甚廣,沒那個成果威望,還真難以成行。”朱標笑道。“不過,你說的對。”
“能者上,庸者下。事關家國大事,不是畏首畏尾的時候。”
朱標似乎已思量好了利弊,面色變得無比堅定起來。“若於國有益,便是從虎口之中掏食又如何。”他的臉上帶着幾分與老朱相類的霸氣,道:“便依五弟,由我來上奏父皇,先使一軍增設此新型之監軍,若有效果,則以此例,推廣至上下衛所。”
“此既是五弟所謀,五弟可有合適的人選?”朱標道。
“有。”朱肅想了想,開口道:“以我看來,方孝孺、解縉,可當此任。”
“方孝孺久掌報社,深諳輿論之道。解縉則才學廣博,於戲曲、話本亦有涉獵。”
“且二人也是文人,用他們替換監軍,不易引起朝臣重視。且他們又無原職,日後若增設監軍衙門,也不用擔心他們與文官有所聯繫。”
朱肅道。他之所以如此推薦,主要還是因爲解縉、方孝孺這兩人才學雖高,但若讓他們走文官路子參政,兩人一人不知變通、一人恃才傲物,實在不是處理政務的料。
兩人又都是官迷,一心想要上進。他們也是自己的學生,對自己忠心耿耿,若一直壓着他們不讓他們上進,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但若是讓他們當官,卻又難免會好心辦了壞事,或者乾脆就捅下了些大簍子。
朱肅原本,是想進言老朱,打發他們去修“洪武大典”。但老朱在大明的統治根深蒂固,實在沒必要也沒那個心思,去修一本震古爍今的奇書大典來鞏固皇權,收買天下士人之心。
倒不如,讓他們專心去做這些與文娛政教相關聯的工作。反正經過自己的言傳身教,似方孝孺與解縉這等親近的門徒,對話本戲曲的輿論力量皆有目共睹,不會對這些文娛政教工作有所歧視。而若能在新衙門裡謀得一職,也能聊慰他們的懷才不遇之心。
朱標和方孝孺、解縉也都打過了交道,對於這兩個才子的能耐,他是極爲信任的。但他仔細想了一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妥,若要在五軍都督府內新設一主管監軍的衙門,這衙門若是沒有有分量有經驗的人坐鎮,只怕都督府內的諸多大將、國公們定然心有排斥。”
“唔……教方、解二人去任監軍可以,但還是,該找一位位分夠重,也合適的人選,去做這個監軍的主官。”
“日後,五軍都督府增設監軍,便可以以此人爲首,站穩腳跟……”
朱肅想了一想,朱標說的也對。若是讓方、解兩人入五軍都督府增設衙門,只怕衙門還未開成,這兩個書生就要被一羣粗人莽漢們直接排擠至死了。讓他們做事可以,但他們的上頭,最好還是該有個人爲他們坐鎮……於是朱肅道:“還是大哥想的周到。” “不知這坐鎮的人選,大哥矚意何人?又要位分足夠,又要能做好這個監軍……這樣的人,可不太好尋啊。”
“爲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選……”朱標忽然露出一抹笑來,仰脖,喝下了那杯握在了手中許久的美酒。
……
“讓咱的好大孫去做監軍?”謹身殿內,老朱瞪大眼睛,看着階下的朱標、朱肅兄弟二人,語氣中滿是愕然。
“不成,定然不成。”老朱道。“你們兩進獻的監軍改革之法,咱覺得可以試試。”
“但讓咱的大孫去當監軍……這事着實太過冒險了些。”
“咱的大孫才幾歲啊,戰場上刀槍無眼……大孫是你的兒子,也是咱大明日後的國本。標兒,你怎生捨得?”老朱對朱標道。
“父皇,要想通過監軍改革軍制,擇一位份足夠、又對大明忠心耿耿之人坐鎮此事,勢在必行。”朱標卻是並未因老朱的話有所猶豫,相反,臉上還滿是堅決,踏前一步勸解老朱道。“此事由兒子去也可,但兒子還掌着內閣諸事。”
“雄英年已十六,也是時候爲我大明出力了。”
“我大明皇嗣,安能長於深宮?大明如今以軍立國,日後開疆拓土,需要的是在軍中有威望的雄主。”
“兒子無能,無有領軍之才,只能做我大明看守門戶之人,但孩兒左右還有幾個兄弟幫襯,似二弟三弟四弟五弟,皆爲我大明良將之才。”
“但到了雄英一輩,若無軍中經歷,如何威服諸將?”
“父皇十餘歲時,已吃遍世間苦楚,雄英爲何便吃不得……莫非父皇希望我大明開疆之舉,至三代而絕嗎?”
“大明如今,又無多大戰事。做個監軍,已經是最爲穩妥的,能使雄英收盡軍心了。”
老朱默然。他如今,已經知道了世界之大,還知道了大明日後可能面臨的威脅。自然也是希望,大明能趁着初期吏治清明、軍隊雄壯的時候,多多打下疆土。朱雄英有祖父雄風,但若是繼續徒享富貴,安知日後會不會成爲“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仲永。
身爲皇帝,他自然希望,大明君主能夠代代英武,朱雄英能夠如他一般,成爲一代雄主,保大明三世昌盛……但身爲祖父,他又不願意讓自己最疼愛的孫兒以身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