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劉鴻訓垂着的手微顫,此刻的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大地微動,這是騎兵出動才鬧出的動靜。
儘管幅度很輕,然置身於此等氛圍下,精神高度緊繃的劉鴻訓,依舊可以感受的。
“戚帥統領的千騎出動了。”
在劉鴻訓的身旁,披甲挎刀的周遇吉眉頭緊鎖,看向曹文詔沉聲道:“我部要何時出動?”
“還不到時候。”
曹文詔強忍內心緊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劍眉倒張道:“我部出擊,尚需等白杆發訊號才行。”
“兵仗局所造的訊號雷,不會有問題吧?”
周遇吉緊攥刀柄,內心忐忑的看向曹文詔。
“斷無這種可能!”
曹文詔語氣鏗鏘道:“陛下對此戰是何等重視,我部偏師列裝的各式武備,皆乃精挑細選的上品,此戰不成功,便死戰於赫圖阿拉!”
“緣何要以此等激進之策攻城?”
劉鴻訓攥緊雙拳,情緒略顯激動道:“萬一滿桂統領的百騎,沒有騙過守城建虜,將城門詐開,那此戰要如何打?”
“沒有這種可能!”
迎着劉鴻訓的注視,曹文詔冷冷道。
“爲何沒有?”
劉鴻訓質問道:“建虜是蠻夷不假,但絕不代表他們蠢,他們傻!”
“劉編修說的沒錯。”
曹文詔鏗鏘道:“建虜是不傻不蠢,但是他們傲,從心底裡便蔑視我們明軍!”
“好!即便滿桂真能將城門詐開,那要如何保證所部,面對建虜的反撲,能夠堅守到戚金殺至?”
劉鴻訓繼續道:“哪怕戚金真能殺至,順利衝殺……”
“劉編修,讀書你在行,打仗你不行。”
曹文詔氣勢凌人,言語間帶有傲氣,“從我部偏師奉詔離京,尊陛下旨意要奇襲赫圖阿拉,早就將生死置於腦後。
這是敵後奇襲!
不是戰前拼殺!
你一直強調的那套戰法,適合戰前拼殺,但絕不適合敵後奇襲,要麼成,
要麼死,求穩他孃的不好使!
末將就他孃的信一點,建虜也是人,不是殺不死,同樣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砍他們一刀,他們也會疼,也會叫。
此戰拼的就是誰敢死戰,老子就他孃的不信了,後方空虛的建虜,憑什麼能擋住我大明天軍?攻城!大明是他祖宗!!”
“……”
劉鴻訓沉默了,曹文詔那兇狠的眼神,讓劉鴻訓不敢多言,這一刻,劉鴻訓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煞氣。
“兒郎們!!伱們他孃的怕死嗎?”
在劉鴻訓的注視下,曹文詔轉過身去,掃視眼前這支混編的隊伍,眼神兇狠的沉聲喝道。
“不怕!!”
一道道喝喊聲響起,但曹文詔在掃視之下,能看出一些將士的忐忑與緊張,甚至其中還夾雜有不屑……
曹文詔的心底清楚,戚金將這支懂得操控火炮的混編隊伍,力排衆議的交由他統領,還親命周遇吉爲他副將,就是爲確保萬無一失。
哪怕他資質是低,沒有贏得所有人尊重。
軍隊向來是強者爲尊!
但既然上了戰場,那這支混編隊伍,他就要帶好,誰敢不從,殺!
只是曹文詔不知道的,適才跟劉鴻訓對話時,那幾位將校的態度變了,看法變了。
曹文詔年輕,所以對文官的畏懼不強。
年輕就是有年輕的好處。
那股子捨我其誰的銳氣,是明軍該有的,但是卻丟了……
哪怕剛剛劉鴻訓所提,僅是站在他的角度,提出一些不同看法,沒有想要喧賓奪主,但這卻也會帶來一些影響。
而戚金恰恰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在開戰前便讓曹文詔、周遇吉統領這支混編隊伍,奇襲赫圖阿拉,必將是一場血戰。
這是各部協調作戰的硬仗!
任何一環敢出現紕漏,都將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
迎着襲來的朔風,迎着一道道注視,曹文詔眼神堅毅的前行着,耳畔不時響起馬鳴聲。
“想想那些戰死的袍澤!”
“想想那些衝鋒的袍澤!”
“想想陛下對我等期許!”
“想想被建虜所殺健兒!”
“想想被建虜所屠百姓!”
“赫圖阿拉就他孃的在咱們面前,老子要領着你們,轟碎那幫狗孃養的建虜,叫他們知道,明軍敢戰!!明軍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