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帶着戴無憂和田九誠,走到了隔壁的雅間,就見到一個衣着華麗,非富即貴的青年男子。
與一個身穿褐色衣服,帶着頭巾,衣服和頭巾上都是油漬,膀大腰圓的漢子在激烈爭吵着。
而一旁的酒樓老闆許老三,這次卻全然沒有上一次的囂張跋扈,反而呆呆的站在一旁,乖巧的像只做錯了事的狗。
朱標看到酒樓老闆許老三都開始認慫了,顯然對面這傢伙的地位不簡單,朱標便在其身上的觀察了片刻,卻怎麼也沒看出來這傢伙是誰。
以許老三之前的話來說,就連戶部尚書趙勉的來這裡都要給幾分薄面,那這傢伙最起碼也應該是個侯爵級別的人才行。
但開國將領中八公爵二十六侯爵自己都見過,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是誰。
正當朱標好奇這傢伙是誰的時候,富家公子便開始自報家門起來。
富家公子醉醺醺的站起身來,滿臉憤怒的指着餐座上的菜,看着一旁衣衫滿是油污的男子說道:
“你這賤民,做的這是他媽什麼東西?
是給人吃的嗎?
我隨我父親周德興來應天府辦事,聽說你們醇香酒樓的菜燒的好吃,酒也好喝。
今日便來此小酌,但卻沒想到你們居然如此糊弄客人,給我們上這種東西吃,我看你們醇香酒樓是不想開了啊,纔敢如此戲耍我們。”
大漢顯然是個廚子,不知道這位富家公子爲何這樣說,便用筷子嚐了一下桌子上的菜,隨即說道:
“這位公子,我這菜燒的沒問啊?
請問你覺得那裡不滿意,我再重新給你做一份可好?”
富家公子冷哼一聲,隨即從菜中拿出了一個紅彤彤的東西出來,隨即叫罵說道:
“不滿意?你他媽說我哪裡不滿意?
我周驥活了二十五年,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東西,你們醇香酒樓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今天你給我吃這種東西,不給我跪下認錯,我明天就讓我爹,把你們酒樓給拆了!”
周驥的語氣囂張至極,而朱標也知道了爲什麼許老三不敢在他放肆了,因爲這富家公子的老爹正是,淮西二十四名將之一,被老爺子封賞爲江夏侯的周德興。
周德興身爲朱元璋的同鄉,自然要比陳亨這種後加進來的人,有地位。
廚子聽到富家公子的話,微微一愣,隨即低聲說道:
“這位公子,這是誤會,這東西名曰番茄,味道雖然酸,但放在菜餚裡,會使得湯汁濃郁,有酸甜質感。”
朱標聽到廚子的解釋,總算知道周驥和這廚子到底在爭吵什麼,正是廚子在菜餚裡放了番茄,而使得周驥心生反感。
顯然周驥對這東西十分牴觸,不想承認這東西能吃,便對廚子大發雷霆,更何況自己可是侯爵子嗣,絕不能承認自己的過錯,把這事匆匆了結,不然豈不是折了面子,想到這,便指着廚子大罵道:
“你是嘲笑我不懂?
我告訴你,我爹可是江夏侯周德興,那可是皇上親自封的諸侯,你一個小小的廚子居然敢對我不敬,我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富家公子面色冰冷,一把將的餐桌掀翻,六七個菜和三四個湯灑了一地。
許多湯汁都撒在了隔壁的客人身上,但沒有一個人敢多言一句,紛紛用手帕擦了擦衣服,略帶恭敬的看向周驥。
掀桌子的動靜很大,其上的陶瓷器具碎了一地,不光引來了許多的客人的圍觀。
酒樓的老闆許老三見事情鬧的這麼大,也有些犯怵,來這裡吃飯的客人不少,有頭有臉的客人更是許多,但是自己主子可是北平都指揮使陳亨,一般人都要給三份薄面。
但這次可完全不一樣,這周德興可是比自己主子還要厲害的人,決不能硬碰硬,不然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想到這,酒店老闆許老三眼睛一轉,當即做出了自認爲絕佳的決定,上前就伸手就猛抽了那廚子一個耳光:
“黃瀟,給你臉了是嗎?誰叫你和這位周公子理論的?
給我跪下,給周公子磕頭認錯!”
“啪!”
一聲脆響,廚子的臉被酒樓老闆扇的紅腫了起來,這讓田九誠有些生氣,朝着朱標低聲說道:
“念兄弟,這周驥也太不講理,明明就是自己沒見識,卻要爲難這廚子。
我剛剛吃了那名爲番茄的食物,也覺得很是好吃,也不知道這人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脾氣,沒吃就敢質疑。
這許老三也是個慫貨,聽到周驥是個富家子弟,便不敢與之講理,反倒是怪罪自己的下人,跟了這種老闆算是瞎了眼了。”
朱標聽到田九誠的話微微一笑,隨即輕聲問道:
“九誠,你若是這個廚子,會怎麼辦?”
田九誠搖了搖頭,砸吧着嘴:
“我不知道這廚子會怎麼做,但若是我受了這等委屈,我必要洲際核許老三,二人血濺當場!”
戴無憂站在一旁,聽到田九誠如此說,便反問道:
“田大哥,你這麼做不是殺人了嗎,違背了大明律,那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田九誠嘿嘿一笑,隨即回道:
“大丈夫生而爲人,應當頂天立地,受此屈辱,斷不能忍氣吞聲,殺人便殺人罷了,吃人的事我都幹過,大不了我一命換兩命也算值了!”
朱標點了點頭,很是欣賞田九誠的性格,但卻沒在說話,繼續觀望着酒樓中的情況。
廚子黃瀟捱了一巴掌,心裡悲憤至極,但卻並沒有像田九誠一樣奮起反抗,也沒有向強權妥協:
“我沒錯,這番茄本就是可以食用的,這位公子吃不慣,是他的事,和我無關。”
許老三聽到黃瀟如此說,心裡更是生氣,止不住呵斥道:
“我們這是酒樓,客人到這裡是來享受的,而不是聽你說理的!
叫你跪,你就跪,那裡來的那些廢話!
今天你要不把王公子給哄好了,你以後也別想幹了!”
許老三的話,讓所有圍觀的羣衆都有些心寒,在古代除了皇上代表了至高無上,剩下的人就都是打工的,這些人就是看在醇香酒樓的飯菜好吃,纔來這的。
現在酒樓老闆不向着廚子,反而向着蠻不講理的客人,顯然就像是老闆不向着自己的員工,這種剝削的資本味道,讓人感到噁心想吐。
但反感又有什麼用呢?誰也不願意與這周驥種富家子弟起衝突,雖然大明誥說的明白,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架不住人家家裡有背景啊,人家有個好爹啊!
大家雖然都對廚子心生可憐,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爲廚子主持公道。
廚子心裡氣極,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正打算要跪下認錯,一聲放浪不羈的笑聲,讓所有人都向笑聲處注目。
朱標笑着從一旁走了到了黃瀟的身旁,一把拉起了正要下跪的廚子:
“黃兄弟,你沒事吧?”
黃瀟見朱標帶着一個好看的少女和一個精瘦的漢子,三人都身穿精緻綢緞,顯然也是富家子弟模樣。
便知道朱標三人是來搭救自己,便對着朱標三人行了一禮,悲痛說道:
“先生,我沒事,只是我沒想到現今,居然還有這種無理取鬧之人,明明是自己不懂,卻非要爲難我一個廚子,真是可悲可嘆。”
黃瀟的話一說完,周驥臉面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伸手就要向黃瀟打來。
朱標既然都已經站了出來,很明顯便是要一管管到底了,當即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周驥的手,腕間用力。
“咔擦!”一聲脆響,將周驥的手掌扭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