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寧州城休整了半月有餘,前線大捷的消息不斷傳來。
先是大將軍藍玉親自率軍掃蕩青海地區的土著居民與蒙古遊騎,斬敵共計數千之衆,徹底震懾住了這些不聽話的各族蠻夷,穩固了朝廷在青海的統治。
而後便是大將濮英連克數城,俘虜北元柳城王等二十二人、民一千三百餘人、馬二千餘匹,派使者送至帝都金陵。
大戰至此基本已經完成了朝廷定下的作戰任務:一是擒殺叛賊祈者孫;二是經略河西,威震西陲!
而後大將軍藍玉上書朝廷,請求率軍略地,開哈密之路,以通絲路商旅,布衣大帝欣然同意。
五月,藍玉率大軍至甘肅鎮,濮英率先鋒大軍兵至白城,俘獲北元年章忽都帖木兒,又進兵至赤斤站,俘獲北元豳王亦憐真及其部屬一千四百人。
七月,濮英兵至苦峪(瓜州),俘獲北元軍官八十餘人,威震整個西陲!
大明兵鋒之盛,遠遠超出了各蒙古宗王的想象,僅是濮英率三衛先鋒大軍,便一路勢如破竹,徹底打崩了西域諸王,重開哈密絲路,令人爲之膽寒。
濮英兵至罕東地,致使當地部衆逃散,在當地富有威望的西寧番僧三剌對部衆進行招撫之下,使罕東部衆紛紛歸降大明,明軍軍威可見一斑!
自此西域戰事告一段落,那些盤踞在西域的蒙古宗王不是向西遁走,便是向大明俯首稱臣,派出使者帶上貢品,準備徹底與舊元一刀兩斷。
這些事情自然交給朝廷上的公卿重臣去處理,朱巔峰這些底層將領唯有巴巴等着作爲有功將士,隨藍玉班師回朝前往大明帝都,獲得一些豐厚賞賜,而後再次回到莊浪戍邊衛國。
至於藍玉大將軍,與此戰首功大將濮英,他們或許會因爲此戰加官進爵、位極人臣,但這與朱巔峰等人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一場戰役結束,有人憑藉軍功封侯拜將,但同樣有人永遠地沉眠在了這方戰場之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從來都不只是一句空口白話!
朱巔峰長嘆了口氣,平日裡除去看望了一下戶所受傷的兄弟,便是更加玩命地錘鍊筋骨,練習箭術,提高保命本領。
與蒙古千夫長莽古斯一戰,令他意識到了自己實力的不足。
大法師曾經說過:“暗勁期是一個不斷積累感受的過程,也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一般人從四品到六品,需要五年到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所以那些絕世猛將才會鳳毛麟角,而正因如此,中三境武者也有更多的時間花在領悟殺敵技巧上面,戰力遠非下三境武者可比。”
如果他早早地進入五品,即便不能吊打那莽古斯,也決計不會落得個四打一還險些被反殺的危險局面,倘若不是鄭詳緊急來援,說不定他們四人當真要交代在莽古斯手中。
如果他將箭術練習到了極致,一箭射出,暗勁附上,就算不能射殺莽古斯,也會給他造成極大的麻煩,令其時刻提防,大戰之時也不會那般隨心所欲!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他只能吸取經驗教訓,默默地提升保命本領。
經歷過上次生死大戰,朱巔峰而今已經邁入四品中期,實力比之先前提升了不止一點半點,而呂溫侯則是水到渠成地突破了四品,立馬尋到朱某人大戰了一番。
對於這個悟性卓絕的面癱男,朱巔峰罕見地從他身上感到一絲自卑。
這他孃的若是面癱男被大法師圈禁在天界寺,用那些天材地寶堆了十年,只怕現在早就是七八品的超級大高手了吧?
也就是自己這個小天才,纔會依舊只是個四品,難怪大法師會把自己扔出天界寺,想想那些寶貝連朱巔峰自己都有些心疼。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攜帶着難以發泄的怒火,朱巔峰再次將呂溫侯暴打了一頓,也讓這個面癱男清晰地認識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
論生死搏殺技巧,呂溫侯並不比朱巔峰差,甚至還要勝出一分,但暗勁不足卻是硬傷,朱巔峰可以全程壓着他打,還不帶一絲喘氣的。
這個差距對於二牛而言可能會是一道天塹,但對於呂溫侯而言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他信心十足地撂下一句狠話,便逃也似地溜之大吉。
面癱男走了,張百戶隨之而來,同樣的渾身繃帶,同樣的手提酒壺,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出言道。
“中三境巔峰強者想要破境,就必須把洗髓功夫練到極致,也就是將暗勁練到至柔至順,並且感悟真意,開闢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而一旦邁入七品,實力就會迎來一個質的飛躍,戰力將會得到大幅度提升!”
“這是因爲七品武夫已經將人的潛力開發到了極限,比如力大無窮等,他們身體強度得到大幅度提高,他們自然便能學習探索更加精妙的武學技藝,同中三境巔峰武者慢慢拉開差距。”
“巔峰,十個三品可圍殺四品,那是因爲四品初入中三境,然而想要殺一名六品顛覆武者需要一百個四品將佐,拿人命去堆!”
“那你可知道,想要圍殺一位七品高手,需要多少位六品武者嗎?”
張百戶含笑拋出了一個問題,令朱巔峰眉頭一皺,按照先前的邏輯推算,他根本沒有多想,脫口而出道:“百人!”
“不夠!遠遠不夠!你還沒意識到七品高手的可怕程度,只有三百名六品武者纔有與七品高手一戰的資格!”
“注意,這只是一戰的資格,並不代表他們能夠戰而勝之,更不是代表他們能夠戰而殺之!”
“嘶……”
聞聽此言,朱巔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駭然地看着眼前滿臉滄桑的張百戶。
那也就是說,想要獵殺一位七品高手,需要三萬個朱巔峰去堆?
不對!
不應該這樣計算!
朱巔峰立馬看向老張頭,提出了質疑。
“這不可能!倘若當真如此,那我大明是如何將蒙古韃子趕出中原的?”
蒙古韃子天生體魄雄壯,並且自幼練習騎射技藝,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弓馬嫺熟之輩,與大明兒郎相比生來便有着巨大的戰鬥優勢!
那大明又是如何戰勝蒙古韃子,將他們趕出中原的?!
張百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黝黑滄桑的面容之上,罕見地浮現出了傲然之色。
“那是因爲我大明王師優良的裝備,以及變化莫測的軍陣!”
“七品強者又如何?上千個四品將士結成軍陣,便有圍殺七品高手之能;上萬個四品將士結成軍陣,足有獵殺九品宗師之威!”
“四品獵殺九品,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可敬不自量!”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可敬不自量!
倘若連撼動大樹這個死物的勇氣都沒有,那豈不是一輩子只能做那泥濘裡的蚍蜉?
朱巔峰只覺一股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當即收起來了玩世不恭的壞笑,神情一肅出言道:“老張,我悟了!”
張百戶聞言卻是一愣,只見這廝熱血沸騰,滿臉漲紅地追問道:“老張,你告訴我這些,是在警醒我,武道一途應當一往無前,不可畏首畏尾,倘若日後我在沙場之上遭遇敵軍七品高手,亦要橫刀向淵,血染蒼穹?”
張百戶:“!!!”
突然詭異地安靜了兩秒,氣氛逐漸尷尬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老張頭氣得滿臉漲紅,一手捂着心口,幽幽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七品高手戰力卓絕,倘若你當真點子這麼背,在戰場之上撞見了一位七品高手,那就撒開腳丫子全力逃跑,不要像前些日子那般還愚蠢地衝上去送死,不然老子還要想辦法給你收屍!”
“你也不想想,那莽古斯不過初入五品,便能壓着我們四個人打,倘若他是五品巔峰,又或者是六品高手呢?一個照面就剁了我們,那誰來給我們收屍?!”
朱巔峰:“???”
你娘咧!
這麼熱血沸騰的時候,你倒是說點場面話啊!
一言不合就叫我逃跑是怎麼回事?!
張百戶走了,捂着心口,隨即顫顫巍巍地走了。
他擔心自己再跟這個小兔崽子談下去,好不容易開始癒合的傷口,又會因爲情緒激動崩裂開來,那可真是自討苦吃。
朱巔峰卻是對張百戶口中的場面充滿了嚮往,希冀着那麼一天,自己也會成爲一個萬人敵,率麾下兒郎衝鋒鑿陣,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藍玉等將領也已返回西寧州城,短暫休整之後,便準備率有功將士班師回朝,前往金陵帝都接受朝廷封賞。
而朱巔峰作爲大將軍藍玉關注的重點人物,自然就在名單之中,連帶着還有張百戶、呂溫侯、李二牛三人。
然而就在此時,坑爹系統卻是再次發佈了任務,令朱巔峰面色一變。
“宿主,請於一月之內前往建昌簽到!”
建昌,四川巴蜀?!
如若沒有記錯的話,沈清淑這個小妮子,已經在自己書信的勸說之下暫時打消了佈局西域的想法,僅是在鞏昌府留下了幾間商鋪作爲基礎,便前往了四川首府成都。
倘若自己前去建昌,不知有沒有機會見見這個小妮子,以及囡囡那個小丫頭。
一想到絕色美人沈清淑,與柔弱可憐的小囡囡,朱巔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眉宇之間盡是溫情。
奈何如今身在軍中,他並不能隨意行事,視軍令爲無物。
但片刻之後,一紙調令到來,令朱巔峰神情古怪到了極點。
“建昌指揮使月魯帖木兒反叛,着藍玉即刻率軍征討,莊浪衛隨同前去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