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自然不會。
她甚至會用更殘酷的手段,讓楚澤連死都是一種奢求。
楚澤看着她,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嗤笑一聲:“那你還在氣憤什麼?咱不過是在殺你之前,將你的價值最大化而已。”
楚澤的聲音淡漠又無情,落在白音的耳朵裡,比這三九天的冰還要寒冷。
那瞬間,嘲諷楚澤而令她心裡升起的暢快,瞬間散了個乾淨。
她低垂着頭,眼裡的亮光漸漸散去。
楚澤說得錯,如果今日是楚澤落到她手上,她絕對會想盡辦法,榨乾他最後一絲價值,然後再讓人受個百般折磨後,再讓他去死。
絕對不會比現在的自己輕鬆。
想到這裡,白音心裡的恨,忽然間就淡了。
她輸了。
輸了就認吧。
白音也沒了再與楚澤較輕的心思,疲憊道:“我還知道,在大明,有人與瓦刺在做生意。”
楚澤沒上心。
不就是做點生意麼,兩國互市很正常。
“做槍的生意。”
短短的五個字,瞬間讓楚澤變了臉色。
“槍?”
“對,槍,你們淘汰下來的槍。”
白音語氣篤定。
雖然白音說那些槍是大明淘汰的。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大明淘汰下去的那批槍,在世界上也算是先進的。
只不過他們有了更先進的,所以纔沒有再用之前的那些了而已。
“你能確定嗎?”楚澤問。
走私槍可是個很大的問題。
雖然那些槍楚澤瞧不上眼,但他也不想用這些東西,去壯大敵人的隊伍。
白音點頭:“我親眼見過那批槍,這些槍裡,甚至還有一把你們之前用來攻打我韃靼時,所用的槍。不過這個槍僅此一把,在瓦刺王手裡。”
楚澤定定地看着白音,似乎是在判斷她的話有幾分真假。
看了片刻,楚澤得出結論。
至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白音此時的神情過於坦蕩,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是一種時日無多的坦然。
在這種情況下,她說謊的可能性不高。
楚澤決定相信她。
“那你可知道,這些槍,他們是從誰手裡得到的?”楚澤再問。
只要找到這個走私槍支的人,楚澤必定會殺了他。
可惜,白音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說:“扎巴木是不會讓我知道的。”
“可他應該也不會讓你拿到軍事佈防圖吧。”楚澤明顯不相信白音的話。
聽到楚澤的懷疑,白音也不生氣。
她失笑道:“這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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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巴木與瓦刺王住得很近,她想幹什麼,也不是沒有機會。
但這事不同。
每次交易,都是扎巴木親自前往一個秘密的地方,等他回來時,便是滿載而歸。
而做這種事,扎巴木是不會帶着她一起的。
回來之後,也絕對不會透露分毫。
她不是沒想過要調查,但直到出發來大明,她都還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說不知道與扎巴木交易的是誰,是真話。
楚澤點點頭,表示自己信了。
“除些之外,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說的?”楚澤問。白音搖頭。
她本意就是叫楚澤來,然後好好地嘲諷對方一頓。
想着就算是死,也絕不讓對方痛快。
可現在……
成王敗寇。
她也懶得去想這些。
“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你在殺我之前,給我一些水,我想梳洗梳洗,至少別讓我死得這麼狼狽。然後,就殺了我吧,給我一個痛快。”白音就這麼看着楚澤,那雙佈滿了紅血絲的眸子裡無喜無悲,也沒有憎恨與忿怒。
她的目光淡淡的,甚至還帶着幾分解脫。
楚澤看向一旁的侍衛:“按她說的辦。”
白音:“多謝。”
楚澤沒接話,大步離開了地牢。
走出地牢之後,楚澤叫過在此看守的侍衛,自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拋到他懷裡,道:“等她梳洗好之後,就送她上路吧,下手幹脆些。然後再給她買口上等的壽材,挑個好地方埋了吧。多餘的錢你自己個留着,就當辛苦費了。”
楚澤不可能放過她。
能讓她有個葬身之處已經不錯了。
吩咐完之後,楚澤回到房間裡梳洗過後,倒頭就睡。
至於白音剛纔與他說的內容,等他睡醒之後再去告訴朱元璋他們吧。
這事已經發生了,又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
有這個閒功夫操心,不如好好地睡一覺。
可惜,這幾天想睡個好覺是不成了。
第二天一早,剛合上眼的楚澤,又被人喊醒。
楚澤氣得想撓牆。
之後,楚澤從頭到腳都在冒怨氣,活像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怨鬼。
連平日裡每每見着他,都會跟他打招呼的官員,此時都離他遠遠的,生怕成爲傷及無辜裡的那個無辜。
除了劉伯溫。
他不僅不避開,還頗爲幸災樂禍地湊過來,問楚澤:“楚大人昨夜睡得不好?”
楚澤側頭看他,不語。
劉伯溫笑得更愉悅了些:“看來是睡得不好。”
“所以呢,劉大人是來看咱笑話的?”楚澤語氣幽幽,帶着點難以壓制的暴躁。
劉伯溫彎着眼睛,看着楚澤,意味深長地笑道:“有笑話自然是要看的,但咱卻不想看楚大人的笑話。”
楚澤:“……”
好的,他聽明白了。
這是提醒他呢。
楚澤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楚澤面色已然恢復如常。
“多謝劉大人,咱沒事,就是幾乎熬了個夜,實在有些抗不住。”說到這裡楚澤整個人都些欲哭無淚。
要不讓他睡那會或許還好。
可這剛閤眼又被人喊醒,今天還得上班。
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楚澤忽然想罷工。
劉伯溫好笑着滿臉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憂傷的楚澤,問:“昨晚上回去得很晚嗎?”
御宴在半夜時就散了。
在散席之前,楚澤就已經離席了。
但藍若嫣卻還在。
所以他推測楚澤還沒有出宮。
但楚澤到底什麼時候走的,他卻不知道。
楚澤惆悵地擺了擺手,嘆道:“別提了。本來就回去得晚,後面又發生了突發事件,這就更晚了。等咱躺在牀上時,天邊都現魚肚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