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北大軍傷亡如何?”紀綱臉色冷肅,眸中泛着寒光。
錦衣衛被紀綱的表情驚了一下,急忙說道:“江北大營傷亡一萬左右,鎮江守城兵士,傷亡大概在四萬,不過這只是大體的數量,具體的數值還需要進一步的統計!”
“一萬換四萬的傷亡,也值了!”朱鬆心中盤算了一下,道:“本王聽聞鎮江守軍攏共十三萬,這一下就去了三成多的守軍,如此算下來也算是打了一場勝仗了。”
不擅水性的燕軍,竟然能夠吃掉鎮江水性極強的四萬大軍,由此看來,朝廷的兵士們是有多糜爛。
“殿下此言差矣!”穆肅州着眉頭道:“這一次我江北大軍死傷一萬有餘,實在是憾事!”
“不錯!”紀綱也很感慨,“靖難大軍都是我北方的虎狼之師,縱然是犧牲一個,都是靖難大軍的損失!”
“行了,別給本王說那些煽情的話!”朱鬆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穆肅,道,“既然四皇兄渡江失敗,那咱們就只能想別的法子了,畢竟那緊追而來的十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與這十萬大軍交戰的話,朱紹謙定然會抓住這個機會出兵江北,到時候兩面夾擊,四皇兄可就危險了!”
“可是殿下,現在所能想的法子我們全都試過了,再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紀綱的臉色更冷了,“實在不行,就只能實行刺殺任務了!”
“你瘋了!”穆肅驚訝道:“現在整個鎮江封鎖得猶如鐵桶一般,我們錦衣衛的人根本就插不進去,你還想要去刺殺朱紹謙,你想讓我們錦衣衛全都死絕嗎?”
“哼!”紀綱冷冷地看了穆肅一眼,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蒙王爺恩情收入麾下,這條命早就已經是王爺的了!爲王爺死,又有何懼?”
“你……”穆肅還想要和紀綱爭論一番,這個時候朱鬆卻開口了。
“行了,你們倆都是四皇兄身邊的近人,都這個時候了還吵什麼吵?”
朱鬆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繼續說道:“若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夠將鎮江府破了,那四皇兄就用不着爲此而頭疼了!”
“……”
紀綱和穆肅全都沉寂了下來,因爲他們也知道朱鬆的話是正確的,他們倆確實有些自亂陣腳了。
咚咚咚!
朱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過了好半晌方纔說道:“聽說鎮江知府每半月便會入京面聖?”
“是!”
穆肅不曉得朱鬆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眼下已經是月中了,再加上王爺強行渡江失敗,相信一兩日之內,鎮江知府張澤徽很快就會前來應天府!”
“好,咱們的機會來了!”朱鬆眼睛一亮,說到。
穆肅和紀綱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齊聲問道:“殿下,你有法子破了鎮江府?”
“呵呵……”
朱鬆笑了起來,道:“本王聽說這張澤徽與朱紹謙因爲政事一向有隙,若是張澤徽死在朱紹謙的手上呢?”
“這……”紀綱和穆肅還是有些不明白。
“哈哈哈,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朱鬆哈哈笑了起來。
……
鎮江的情報來得很快,在快到未時的時候,就有錦衣衛自鎮江而來,帶着此次靖難大軍渡江的具體傷亡情況,同時還有朱鬆他們特別期待的一份情報:張澤徽要來應天府了。
時間推移到了申時初刻,萬里高空之上突然陰雲密佈,似乎在醞釀着一場暴雨。
通往鎮江的官道上,一行三十人左右的兵士,護送着一輛青色的馬車,朝着應天府的方向進發。
這些兵士都是衛戍鎮江府的兵卒,在經歷了燕王大軍強行渡江的征戰之後,整個大明長江南岸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爲了避免鎮江府的知府大人出現意外,守將朱紹謙的副將,親自安排了三十名身經百戰的兵卒,護送着這位知府大人前往應天府面見皇帝。
馬車外,一名長得五大三粗的青年漢子,正一臉輕鬆地在和一個頗爲儒雅的中年男子談話。
“知府大人,您這也太過小心了吧?”青年漢子眼中隱含着一絲看不起的意思,“只要過了鎮江府,便是咱們大明的天下,而且鎮江現在如同鐵桶一般,燕黨根本就過不了江,知府大人又何必如此呢?”
知府大人,感情這中年男子就是張澤徽,他竟然沒有坐在馬車裡,而是選擇騎馬。
“呵呵,青山啊,謹慎點總是沒錯的!”儒雅中年男子輕笑了起來,只是眼神深處隱藏着一絲無奈。
“怪不得將軍總是說這張澤徽是個膽小鬼,還真是這樣!”
名叫青山的青年漢子在心中腹誹了半晌,嘴裡卻是沒表漏出分毫來,“知府大人說得有理,只是末將以爲,有我們這三十名身經百戰的兄弟們在,即便來上個上百人,我們兄弟也絕對能夠保證您的安全!”
“哈哈,對,再有兩三刻就到應天府了,即便是有人起歹心,也早就動手了!”
眼下距離南京城也只剩下二十五六里路了,料來不會再節外生枝,青山不由得誇張得笑了起來。
“不好啦,救命啊,有強人劫道啊……”
就在青山和張澤徽談笑風生的時候,隊伍最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互送張澤徽的鎮江府兵卒們,忙不迭地從後面向前面涌來,看他們的處事狀態,行動之間動靜有節,竟然還自成戰陣,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兵卒。
只見隊伍迎面馳來了一支騎兵,騎兵大約五十騎左右的樣子,俱都是高頭大馬,馬上之人各個身穿黑色緊身服,臉上畫着墨綠色的條狀物,背懸箭壺,手提強弓,腰挎長刀。
而隨着飛馳來的駿馬,馬上的那些黑衣人們,果斷得彎弓搭箭,那些閃爍着黑光的箭矢,隨着‘嗖嗖’的離弦之聲響個不停,瞬息及至。
黑光,這一支支的箭矢竟然全部淬了毒,看那黑得都開始冒烏光的樣子,基本上是見血封喉了!
這三十米兵卒雖說身經百戰,而且戰陣分明,可是面對呈箭雨般爆射而來的箭矢,他們亦是無處可躲。
不過本着這次的任務,有七八個兵卒衝到了青山以及張澤徽身邊,以自己的身體以及馬匹建起了肉盾。
箭矢可不管你是誰,一股腦地衝進了對面的人羣,那輛青色的馬車更是重點照顧對象。
“啊!”
“噗通!”
“咴咴!”
不斷有鎮江衛戍兵卒和他們座下的馬匹倒地,七竅流血而亡。
箭簇上淬的毒,簡直比鶴頂紅還要毒,真地是見血封喉!
一輪箭矢射過去,活着的鎮江衛戍兵卒只剩下了七個,再加上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張澤徽,攏共八人。
“噠噠噠!”
雄壯的策馬聲不斷響起,五十名黑衣人如同分開的波浪一般,繞着剩下的把人奔馳了一圈之後,黑衣人們紛紛勒馬,圍成一個包圍圈,牢牢地將這八人圍在了正中間。
“殿下,車中無人!”
一匹神采奕奕的黑色駿馬,馱着一個身高八尺的精瘦黑衣人恭聲稟報。
“呵呵,本王猜也沒有!”
精瘦黑衣人擡起了頭,那被綠色或者墨綠色畫滿的臉頰,隱約可以看出朱鬆的模樣來。
“張澤徽還真是蠢,這些兵卒也全都是蠢蛋!”朱鬆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箭矢一出,這些蠢.蛋齊刷刷地過來保護他們,傻.蛋纔不曉得這個人的重要性!”
“殿下說的是!”同樣隱約露出面容的穆肅也點頭笑了笑,“害得末將把嘉興府的密探們全都拉了過來,真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