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山.東承宣布政使司錦衣衛千戶所千戶張六一,見過韓王殿下!”在朱鬆還在觀察王珂時,進來之後一直不曾說話的張六一,突然向朱鬆行禮。
原來,在沈鶴回到濟.南府城之後,他便向張六一坦白了朱鬆的身份,只是一直礙於山.東的那些官員,沈鶴又特意傳話要保密,他一直未曾向朱鬆行禮。
“張千戶快快免禮。”朱鬆扶起了張六一,道:“早聽穆同知說過,張大人原是燕山左衛軍,當年在四皇兄麾下,那也是一員悍將,不錯,不錯。”
張六一有些羞愧地搖搖頭,說道:“王爺謬讚了,若不是萬歲爺擡愛下官的話,現在下官還是一個小兵罷了,下官能有今日,全是萬歲爺的恩賜。”
“好了,好了,既然已經見過禮了,你不要那麼生分了。”朱鬆拍了拍張六一的肩膀,繼續說道:“本王聽張總旗說,是你對王布政使去世一事心懷疑惑?”
“對!”張六一點點頭,道:“據下官所知,王布政使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找郎檢查一下身體,身體一直不錯。那老郎下官也認識,他也說王布政使除了偶爾傷風、胃寒之外,不曾有其他的急症。是以,下官纔對此事有疑慮。”
“定期檢查身體?”朱鬆愣了一下,在當下這個年代,有定期體檢習慣的人還真是不多,“那老郎的醫術如何?會不會是他對王布政使的病症判斷錯誤?”
“應該不會。”張六一還沒說話,沈鶴說道:“鍾老是從太醫院退下來的。”
“太醫院的人,那應該不會出錯。”朱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照你這麼說的話,還真有可能有什麼貓膩。對了,冷月,你出身蜀唐門,對於用毒以及暗器方面,應該很是熟識。你去查查王布政使的身體,寒星,你也去。”
冷月和寒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來到長桌前,從懷掏出幾個布包,攤開來一瞧,全都是各種驗屍用的工具,鉗子、銀針、鐵梳……瞧着很專業。
準備好了一切,冷月和寒星向王珂的屍體拱拱手:“王布政使,得罪了。”
話音落地,兩人脫起王珂身的衣服來,不消一會便將其脫了個乾淨。
抖了抖衣服,寒星在衣服聞了聞,眉頭一挑道:“好香的味道,冷月。”
將衣服遞給冷月,冷月的眉頭陡然一凝,道:“這應該是牡丹花的香氣,但是這香氣裡似乎還隱藏着一種別的氣味,我一時還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
將衣服放到一邊,冷月和寒星,下仔細地查探起王珂的身體來,還真像審覈之前所說的那樣,身除了一些早年留下的疤痕之外,從臉到腳,沒有任何新的傷口,甚至連一些早年的一些傷口都因爲時間太長,漸漸變淡了。
“怎麼樣?”足足等了有兩顆的事件,朱鬆張口問道,“查出來什麼沒有?”
寒星搖搖頭,道:“從王布政使的肌體來看,沒有任何新的傷勢,可以初步判定,王布政使司不是死於外物之死,從這一點來看,仵作的判斷……”
“不對!”寒星話都還沒說完,冷月一臉凝重地摘下了王珂的頭冠,而後從那一頭長髮之找了半晌,擡手從桌子拿過來一枚鑷子,往頭髮深處一鉗。
當冷月再擡起手來的時候,邊見他手的鑷子,夾着一枚細如毛髮,祖佑一寸多長的小針,小針還沾染着已經變深紅了的鮮血,散發着一股臭氣。
“王布政使應該是死於謀刺。”攤開一卷白布,小心地將那一枚小針放了去,道:“這針名爲‘閻羅針‘,正所謂‘閻羅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閻羅針?”瞧着白布的小針,朱孟燦有些不敢相信,這便要伸手去拿,“這麼一根小針,插進腦袋裡能夠殺了人,而且還能造成心臟驟停的假象?”
“郡王殿下莫要去拿。”冷月眼疾手快,拉了朱孟燦一把,解釋道:“郡王殿下,這針有毒,雖說不會讓人當時候死亡,但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卻能讓人陸續喪失五識、變得精神渙散、喪失行動能力,一個時辰之後,必死無疑!”
“嘶,有這麼可怕?”在場的衆人全都愣住了,這種毒藥,他們還真沒見識過。
“是,小的絕對不敢騙諸位。”冷月很肯定地點點頭,隨後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而且這種‘閻羅針‘,只有我們蜀唐門出產,並且不對外出售。”
“什麼?”這回甭說朱孟燦他們了,連朱鬆都驚訝了起來。
“等等,等等!”寒星和朱鬆他們的注重點不同,“冷兄,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這‘閻羅針‘是一種折磨人的毒藥,那了此針之人,肯定會難以忍受地亂抓、亂撓,還會叫下人去請郎過來。爲何王布政使並沒有這樣做呢?”
對啊,寒星說得這狀況很對,如果這種毒很折磨人的話,爲何這些對於常人而言都會做的事情,王珂不僅沒有做,更是如睡着了一半,平靜地接難了。
“這要說咱們方纔在王布政使的衣服,聞到的異香氣了。”冷月指着那件衣服,道:“在這件衣服,除了牡丹花的味道之外,還有一種名叫四木瘴的天竺香料,這種香料如果過多吸入的話,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甚至忘記疼痛。”
“那照你這麼說,應該是有人先讓王珂吸入過多的四木瘴,隨後以‘閻羅針‘插入王珂的腦,使其在無盡的迷幻,受盡折磨而死。”朱鬆眉頭擰了起來。
“什麼人竟然這麼狠?”張六一臉出現了怒色,他與王珂共事多年,王珂早已經是他的老大哥了,一聽說王珂是死在這麼兇殘的毒下,張六一不怒纔怪了。
“王布政使在山.東有何仇人嗎?”朱鬆扭頭看着張六一,“這種事情,除了專業的殺手按照僱主的要求這樣殺人之外,只有王布政使的仇人會這樣做了。”
“王布政使在山.東帶了十多年,在任期間,恪盡職守,自然難免會得罪人。”張六一臉色凝重地沉思了半晌,“但是那些傢伙還沒有這個膽子,敢僱殺手來謀刺王布政使,這件事情,依下官來看,八成是那些在逃的悍匪惡霸坐下的。”
“不一定。”冷月沉聲道:“之前我說過了,‘閻羅針‘是我蜀唐門特有的暗器,在江湖暗器排行榜,那也是排在前列的,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這‘閻羅針‘爲何會流出唐門,並且還成了謀刺朝廷一位封疆大吏的兇器。”
“那是你們唐門的人所爲。”朱孟燦心直口快,“這樣的解釋,完美不?”
“不可能!”冷月自己否了這個可能,“當今萬歲起兵靖難之時,我蜀唐門是所有的江湖門派,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萬歲爺的,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在朝廷成立六扇門之後進去做了捕快。所以,我唐門的人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吧?”朱悅燇也有了其他的想法,“你這樣想,你們唐門的人或許有人不會這樣想。這些江湖門派,哪一個不是利字當先?”
“行了,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朱鬆瞪了朱悅燇和朱孟燦一眼,安撫着情緒多少有點激動的冷月,道:“冷月,這兩個小傢伙是腦子裡缺根弦,說話沒遮沒掩的,你不要往心裡去。說真的,冷月,你們唐門在這邊應該有分部吧?”
待看到冷月點頭之後,朱鬆繼續道:“這件事,還真得需要你去查探一下。”
“王爺您放心,此事終究與我唐門有關,我覺度不允許我唐門出現敗類,給我唐門招致滅頂之災。”別人或許不知道朝廷的強大,單冷月卻是知道,大明遠遠沒有表現出來潛藏的武力,如火器營,再如正在研發的某些火器。
更多的時候,你如果不去深入瞭解對方的的話,永遠都是井底之蛙!
“行了,既然已經知道王布政使並非是死於急症,而是刺殺,那咱們等着冷月的消息吧。”示意寒星爲王珂穿衣服,朱鬆繼續說道:“安排王夫人將王布政使入殮吧,咱們這些人啊,享朝廷俸祿,可不能讓下官們寒了心!”
衆人默然,誰都沒有說話。
……
到了申時,已經出去有足足兩個時辰的冷月,終於跑了回來,他的臉還帶着一絲輕鬆的表情,看得出來,這件事情應該與他們唐門沒有什麼關係。
“王爺,王爺,有消息了。”剛衝進門,冷月叫了起來,好在山東的官員們屋子沒有外人,要不然的話,朱鬆這隱藏的身份九成九的可能暴露了。
“查出來了?”朱鬆擡頭看着冷月,“你小點聲,別讓外人聽了去。”
“是,是小的太激動了。”冷月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好一會方纔說道:“王爺,從唐門分佈,小的查到了一點東西。半月之前,我唐門曾運送一批暗器前往關外,只是在途經山.東歷城之時,這一批暗器被人給劫走了,連負責押運這一批暗器的三十名唐門弟子,也全都被劫匪給殺了。我唐門已經發布了江湖絕殺令,一旦查出是誰所爲,我唐門將傾整個門派之力,實施報復!”
“半月之前嗎?”朱鬆倒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着謝暗器裡,有‘閻羅針‘?”
“不錯。”冷月點頭,“那一批被劫走的暗器裡,有兩枚‘閻羅針‘。”
“兩枚,這麼說劫匪手還有第二枚‘閻羅針‘嘍?”朱高燧站起身來,道:“不行,這件事情必須查清楚,連我大明的布政使都敢殺,還有他們不敢幹的嗎?”
穆肅突然出聲問道:“冷月,你方纔說,是在途徑歷城之時被劫了?”
冷月點點頭,道:“對,而且是在路徑歷城縣西十里左右的小樹林裡被劫。”
“王爺,您說,會不會是匹夫樓做的?”穆肅轉頭看着朱鬆,問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朱孟燦搶着道:“畢竟那齊元連我鬆皇叔都敢刺殺,再搶你們唐門,殺一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多一條命罷了!”
“那這幫匹夫樓的人,簡直是瘋子。”朱有爝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唐門那是什麼門派?光是用毒夠他們匹夫樓喝一壺的了,竟然還敢招惹唐門?”
“冷月,你怎麼不說話?”朱悅燇瞧着冷月,有些怪地說道:“怎麼?難道我們猜得不對嗎?”
“幾位郡王殿下,在出事之後,我們懷疑的第一個目標,自然便是距離最近的匹夫樓了。”冷月說道:“只是在多方查探之後,匹夫樓確實沒發現什麼異常,反倒是山東的其他兩個門派似乎參與其。”
“此事絕對與匹夫樓有關!”朱鬆斬釘截鐵地說道,“只是那齊元心思太過縝密,所有的刺殺在實施之前,都做好了萬全的計劃,而且以齊元的性格,燈下黑的事情,他極有可能做得出來。”
“我們唐門山.東分部的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特意安排人潛入了匹夫樓。”冷月這個時候點了點頭,“只是匹夫樓的護衛相當嚴密,我們的人一旦進去會被發現,並且已經犧牲了不少的弟子,所以眼下我們只能嘗試着打入匹夫樓。”
“還真是什麼事都能和匹夫樓拉關係啊。”朱鬆冷笑了一聲,道:“看來,是老天都不饒過齊元了。”
“鬆皇叔,咱們,幹.他啊?”
“鬆皇叔,叫我說,咱們還隱藏身份啊?”
“對,調火器營過來,直接轟他孃的。”
一聽朱鬆的話,這羣小傢伙們全都來了精神,一個個地吹鬍子瞪眼地,恨不能現在衝進匹夫樓去,把匹夫樓給連根拔起。
“行了,你們消停會。”朱鬆擺擺手,“有你們懂得時候,你們,去將張千戶還有濟南衛指揮使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