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明珪從小在祖父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了各種機械幾何方面的知識,對於精密機械有着很深的鑽研。
朱舜身邊正好缺少幫手,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交給他一把線膛手槍說道:“這個是爲師給你的拜師禮,6號實驗小院以後就屬於你了。”
“爲師身邊現在很缺幫手,你以後暫時就跟着爲師。”
畢明珪到底是真正出身於簪纓府邸的少爺,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和謙和,只是一襲素色長衫,卻比京城很多穿金戴玉的少爺,龍章鳳姿。
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就讓人心生歡喜。
朱舜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了一句,除了老四趙鬥米,收的一幫子科學狂人裡終於有一個正常人了。
拜師儀式雖然簡陋了些,但也算是正式拜師了,朱舜就準備帶着六弟子去見見其他五名弟子。
朱舜剛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一名朱氏水泥廠的管事,慌張了跑了過來。
管事跑的太過着急了,差點撞到朱舜,好在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按住了腦袋。
管事從鐵塔漢子的手裡掙脫開,臉色大喜的說道:“少爺,水泥出來了。”
水泥研製成功了?
朱舜聽到這個驚喜,顧不上帶着畢明珪去認識其他五名弟子了。
不等朱舜開口,畢明珪主動說道:“恩師,弟子先去拜讀初中物理教材,認識同窗師兄們的事情,等恩師回來再說。”
朱舜見他這麼懂事,也不多囉嗦,交給他一串鑰匙,騎上一匹遼東大馬趕往了京城東郊。
永定河距離潮河比較遠,騎上了曹文詔送來的遼東大馬,到達潮河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這要是換作乘轎的話,少說也要兩三天的時間。
朱舜剛到朱氏水泥廠的大門口,就看見老爹騎着皇上御賜的那頭小毛驢,牽着蒙古細犬,帶着幾名親隨準備回家了。
員外朱忠仁看見兒子過來了,大手一揮,拽着繮繩讓小毛驢改變了方向,回到了朱氏水泥廠裡面。
朱舜跟着老爹來到空曠的水泥廠,二十座圓窯冒着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上百名匠人忙忙碌碌的燒着圓窯,很多人爲了幹活方便把對襟給脫了,光着黑黃的膀子做事。
幾名京師大學堂的天才學子,也是忙忙碌碌,正在詳細記載着數據。
領頭的那名天才學子爲了得到真實的實驗數據,親自去燒窯,嶄新的紫花棉盤領衣抹的黑乎乎一片。
領頭的那名天子學子毫不在意,還在認真的注視着圓窯,朱舜到他身邊了都不知道。
領頭的這名天才學子一臉的兇相,脾氣也像他老爹那樣,一股子兇悍脾氣。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楊禿子的兒子楊百歲。
朱舜沒想到楊禿子那個粗人,生的兒子倒是腦子好使,那張策試試題考到了七十分,壓着線進入了京師大學堂。
楊百歲正在專心的觀測圓窯,感覺有人拉自己的衣服,眼睛一瞪,就要兇悍的罵人。
轉過腦袋一看,山長站在身後,馬上換上了一臉的堆笑:“山長,這是水泥的報表,請過目。”
旁邊的幾名天才學子,暗罵了一句變臉功夫真是了得,都可以打把勢賣藝了。
朱舜接過來報表看了一眼數據,石灰石和黏土的比例,石膏的比例,還有進料出料的時間,都有詳細的記載。
最爲關鍵的溫度和硬化時間,數據一欄,卻是空白的。
朱舜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硬化時間:“硬化時間檢測了嗎?”
楊百歲指向了不遠處的地面,在落日餘暉的照耀下,一小片水泥鋪在泥土上:“水泥剛研製出來就去通知山長了。”
“具體時間,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勘察。”
水泥的硬化時間,關係到朱舜下一步堪稱轉折點的計劃,就不準備回去了:“爹,這段時間你回家歇着,孩兒在這裡看着。”
一般人巴不得放工回家休息,員外朱忠仁卻有些不情願,主要是回家以後就沒酒喝了。
朱柳氏也不是不給他酒喝,只是不願意他喝一些劣質的酒水,但是老陳家的散酒都喝了一輩子了,就得意這口。
那些達官顯貴喝的好酒,員外朱忠仁還真的喝不慣。
朱舜知道老爹在想什麼,也沒鬆口,他同樣不希望老爹喝劣酒。
員外朱忠仁只能病怏怏的回去了,快到家的時候,心裡一橫,大不了就喝幾天的好酒。
朱舜就這麼住在了水泥廠,每天都去圓窯旁邊,拿着一根棍子敲敲水泥。
就在第七天的時候,泥土地上的水泥凝固了,朱舜沒有專門的電子測量儀器測量水泥的強度,就讓鐵塔漢子上去跺兩腳。
鐵塔漢子跺了兩腳,立即瞪大了銅鈴般的大眼,以他多年練武的腳力,竟然跺不碎一堆爛泥。
前幾天他可是親眼看着恩公拿起一根樹枝,隨便戳幾下,就戳了一個小洞。
不信邪的鐵塔漢子,大喝一聲,拼勁全力的跺了一腳。
正常都能跺碎一塊結實青磚這一腳,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倒是把腳後跟震的發麻。
站在旁邊的楊百歲這些天才學子們和匠人們,滿臉的錯愕,以鐵塔漢子的魁梧身材,一拳都能打死一頭黃牛了,居然奈何不了一灘爛泥。
燒製出來的這種粉末子也太過神奇了些,摻上水沒幾天就變的比石頭還硬,難不成真有化土爲石的仙術?
朱舜點了點頭,對於水泥的硬化程度比較滿意,應該達到了通用水泥的水準。
通用水泥正常七天左右能夠凝固到70%~80%強度,二十八天達到100%強度。
正常來說70%~80%強度已經夠用了,凝固到100%這段時間只是加固階段。
水泥已經燒製出來了,爲了提高生產效率,就要建造真正的水泥廠了。
以明朝的交通運輸水平,水泥廠必須建在原材料產地附近,這樣就省去了原材料運輸的環節,大大節省了時間。
朱舜叫來楊百歲,問道:“你可知道附近哪裡有石灰石礦山?”
楊百歲的很多習慣和他老爹如出一轍,塘騎要想在遼東活下來,依靠的是細心和準備。
楊百歲按照老爹常說的一句知彼知己,從來到朱氏水泥廠就從內到外把這裡瞭解了一遍,平時沒事的時候,還騎着騾子在附近溜達。
一年多過去了,日積月累,對於整個通州的山川地理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楊百歲不知道老爹留給他的這個好習慣,給他的帶來了足夠改變一生的機遇,只是回去拿來了一張寫着各種狗爬字的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