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敗壞鹽政之人!
多少?!
湯昊有些吃驚!
“十六萬九千三百餘引!”
小皇帝再次重複了一遍,對湯昊的反應很是滿意。
他當時聽見了這個數字,何嘗不是跟這野人一樣,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東廠和西廠已經查清楚了,情況比你說的還要嚴重!”
“朕真是沒有想到,朕那兩個好舅舅,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如此喪盡天良!”
小皇帝也有理由憤怒,他的父親孝宗在位時,每年用於織造的鹽引就有兩萬引,他才討要一萬兩千引,內閣憑什麼不給?
而且既然要給,那又憑什麼只給一半?
怎麼,小皇帝就不是皇帝了?
大明王朝已經爛透了,那就要全部打爛了重來。
三萬鹽引,什麼概念呢?
可惜,也只能想想,不能真個動手。
這野人說的和陳寬一樣,替他這個天子考慮得很是周全。
“結果你知道東廠和西廠查那幾個商人查出來了什麼嗎?”
而上次小皇帝討要一萬兩千鹽引,差不多就是一萬二千兩雪花白銀,當然存在一定的市場波動,但不會少於一萬兩銀子! 你這麼一開口,就問人家要一萬兩,確實稍顯過分。
“要是再不管教一下這二人,他們遲早會沒命!”
此後弘治十年,弘治十二年,孝宗都分別批准兩萬鹽引用於織造,到了弘治十四年,二萬鹽引都不夠用了,又令戶部增加了三萬兩淮鹽價銀。
身爲大明皇帝,要一個一萬二千鹽引,還要跟內閣跟文臣縉紳扯皮!
不過小皇帝要是動了他們,仁壽宮裡面那位張太后,肯定不會坐視的。
只要張太后還沒死,小皇帝就不能動張家兄弟,他們也不會倒!
張家兄弟絕不能死,這是張太后的底線,更是小皇帝的底線!
“放心,朕只是讓谷大用他們去抓了那幾個商人。”
湯昊一聽這話也樂了。
朱厚照恨聲怒罵道。
呵,都是他爹教得好啊!
成本不提,一張鹽引價值約是一兩銀子,而千張鹽引就可以獲得白銀千兩!
歷史上他這兩個好舅舅,那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伯張延齡,等到靠山張太后一死,立馬就被嘉靖皇帝抄家下獄,然後推到西市口砍了腦袋。
說白了,那葉淇之所以能夠變法敗壞鹽政,大明王朝這位“中興之主”,可是在裡面出了大力氣,推波助瀾有他,敗壞鹽政也有他,刀都刨不掉的那種!
敗壞鹽政之人,葉淇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弘治皇帝!
要知道,這葉淇之所以變法,就是因爲他聽從了一個同鄉的話,一些鹽商的建言。
確實不過分,而且還很合理。
連張太后這麼點壓力都頂不住,你朱厚照還怎麼收攏權柄,還怎麼富國強兵,還怎麼中興大明?
“所以你最好做好準備,藉助此次壽寧侯與建昌伯鹽引一事,向文臣縉紳發難,清洗掉這些向鹽引伸手的蛀蟲米蟲!”
這種事情擱誰身上,只怕心裡面都不會好受。
嘿,多新鮮啊!
說白了,大明鹽政敗壞,就是始於此處。
尋常百姓什麼都可以缺,但鹽是活命的東西,怎麼能缺得了?
更不用說萬張鹽引了,萬兩白銀的利潤使得票據的價格水漲船高,甚至出現了鹽引售賣的生意出現。
朱厚照惡狠狠地咆哮道:“朕那兩個好舅舅門下隨便一個卑賤商人,隨手都能拿出上萬鹽引,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那畢竟是他的母后,從小疼他愛他,母子二人感情一直很好。
“而且這大筆鹽引,還只是從那些商人家中搜出來的!”
攤上這麼兩個混賬親戚,真是“家門不幸”!
湯昊有些詫異地看了小皇帝一眼,沒想到這小子確實目光長遠。
是以湯昊先把話說了,給小皇帝提個醒,避免後面鬧得無法收場。
但也正是這鹽引存在暴利,因此朝廷實施開中法後,許多權貴看到有利可圖,便開始想方設法奏討鹽引,倒賣給商人,換取利益,或公然走私,在正鹽中夾帶私鹽,牟取暴利。
“至於朕那兩個好舅舅,遭難就遭難吧,這是他們該得的!”
他堂堂大明皇帝,竟然還比不過幾個卑賤商賈!
鹽鐵都是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資,因此存在極大的暴利。
而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伯張延齡門下一個卑賤商賈,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上萬鹽引!
張家兄弟門下的幾個商人,就搜查出來了十六萬九千三百餘引,差不多十七萬鹽引,至少可以獲利十七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他們門下的幾個商人,就搜出了十七萬兩銀子!
這“開中法”其實就是一種打包形式的捆綁銷售,利用商賈逐利之心,放出食鹽專賣權,從而通過商人的銷售渠道和運輸渠道來完成糧食的配給,以此解決九邊重鎮糧食短缺的問題。
隨着正統以後官僚腐敗,官商勾結不斷加劇,成化年間,鹽政已經敗壞,成化皇帝本人也推波助瀾,開始將鹽引賜給宦官、親王及權幸家人,比如他曾一次性給那萬貴妃弟弟萬通的家人徐達三萬鹽引。
那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伯張延齡,可是出了名的大惡棍!
這兩個傢伙在弘治年間就開始爲非作歹了,仗着他們是二人是張皇后的親兄弟,仗着張皇后和弘治皇帝放縱他們,幾乎是欺男霸女,壞事做盡。
但是問題在於,他朱厚照可是大明皇帝啊!
“不過朕也沒有多要,只是問內閣大學士劉健等人討要一萬二千鹽引用於織造,結果這些文臣縉紳死活不肯,只肯給價銀,幾番討價還價,這些文臣縉紳最後還是給了,但是半給鹽引,半給價銀。”
因爲打着織造的名義,向戶部索要鹽引,這是他爹弘治皇帝的拿手好戲。
這位大明王朝的中興之主,於弘治九年要了二萬八千鹽引用於織造,這是大明朝第一次將鹽引用於皇帝的龍衣織造,也開了一個壞頭。
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他自然不想與母后走到決裂那一步!
湯昊也沒急着開口,而是給足了小皇帝考慮的時間。
湯昊先前只告訴了小皇帝其門下商賈倒賣鹽引謀利一事,其他那些事情還是後面去見張太后之前說出來的,結果小皇帝恨不得提刀剁了他兩個好舅舅。
這一對比之下,也不怪小皇帝如此震怒了。
富國強兵,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明因爲西北部長城一線地區的鹽糧由於高寒,屯田的產量十分有限,這就是使得軍隊的部署得不到足夠的後備儲量,所以朝廷推行“開中法”,鼓勵商賈百姓納糧中鹽。
現在倒是有意思了。
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
他這個皇帝都窮成什麼樣子了,可他這兩個好舅舅卻是富得流油!
“野湯昊,伱知道嗎?”
聽見這話,小皇帝忍不住心中一暖。
有那麼一瞬間,湯昊真是想要把老張家給抄了,指不定搜出個百萬紋銀,都夠他練兵了!
朱厚照一聽到他這話,眼睛裡面滿是遲疑不定。
最後,葉淇推動鹽政變法,弘治皇帝推波助瀾,納銀於兩淮之後,徽商地近兩淮,才能“得易辦之利”,大量徽商涌入兩淮、兩浙鹽區,在鹽商中逐漸佔據了優勢地位,如歙縣鹽商黃五保、黃豹等人就是在葉淇變法後進入兩淮從事鹽業並因此發家致富。
如果小皇帝退縮了,那一切就此打住,湯昊也懶得折騰什麼新軍了,老老實實地做自己的中山侯算了。
事實證明,小皇帝的決心,遠比湯昊想象之中的更加堅定!
“朕明白了野人,母后那邊朕自有決斷,不會讓她破壞我們的計劃!”
一張鹽引,可以領取食鹽兩百斤,按照均價一斤五文錢,就是一兩銀子,刨除運輸成本這些,就可以最少保底獲利白銀六錢。
小皇帝又補上了一句,道:“誰知道朕那兩個好舅舅,到底貪了多少金銀?”
什麼東西來錢最快?
自然是這鹽引了!
所以那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伯張延齡,就是湯昊扔在小皇帝面前的兩塊肥肉!
“但麻煩在於,張家兄弟可能會遭難,你要頂住你母后的壓力,明白了嗎?”
所謂“開中法”,簡單流程就是商人把糧食送到邊鎮,然後再用交割文書到戶部領取相應的鹽引,拿到了鹽引再到鹽場領鹽,最後就是通過自己的渠道售賣出去以此謀利。
廢話,你都不知道,我們上哪兒知道去?
“差不多行了,那兩兄弟你可不能動,否則會背上“不孝”的罵名。”
至於這位張太后嘛,那也是晚景淒涼,頗有幾分報應加身的意味。
簡單來說,一張鹽引約等於一兩銀子。
鹽引,就是領取食鹽和販賣食鹽的憑證。
“但是朕咽不下這口惡氣啊野湯昊!”
“朕即位之初,辦父皇葬禮辦登基大典辦立後大典,因爲內庫缺銀子,所以伸手向戶部要錢。”
皇帝開口要一萬兩銀子,過分嗎?
湯昊臉色罕見地鄭重起來,沉聲開口道:“小皇帝,鹽引乃至鹽政,這將會是我們富國強兵的關鍵!”
“那就先這麼定了!”
“鹽政一事你多多上心,先給我撥點錢糧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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