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小夥子的眼裡,
剛要落筆的朱標,又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只是專注於他娘給他寫的親筆信。
片刻之後,他就當着錦衣衛小夥子的面,燒掉了馬皇后寫給他的親筆信。
緊接着,他就看着眼前錦衣衛小夥子道:“你回去告訴皇后娘娘,只要他們倆能讓葉青願意來,大明的太子,就一定會爲他鋪平來京任職的道路。”
“順便轉告我娘,沿海地區風大且更加潮溼,讓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
錦衣衛小夥子稍微一愣,緊接着就抱拳行禮道:“臣,領旨!”
朱標也不做答,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這個計謀,可以等他凱旋之後,再用來收拾他!”
蔣𤩽行禮之後,她也只是淡笑着回了個禮,就獨自往東宮而去。
沒有辦法,誰叫人家是孔子的嫡系後人呢!
胡惟庸皺眉道:“本相說過多少次,沒有要緊的事情,不許你們這個時候來找本相。”
可她偏偏就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安!
片刻之後,常妃只當是這段時間,總管後宮事務有些勞累,以至於煩躁多想了。
他就這麼目光深邃的,走出宮門,走過外五龍橋,走到皇城以左的吏部衙門。
錦衣衛小夥子離開之後,朱標就叫來常侍太監道:“宣,錦衣衛副指揮使蔣𤩽來見孤。”
所以,他這個太子側妃的父親,依舊是太子正妃的臣工!
常妃看着這個做事嚴謹,從來不越雷池一步的長者,也是頗爲敬重。
蔣𤩽抱拳道:“臣,領旨!”
這一刻,他的左眼,就是會客大廳屋頂上的‘針孔攝像機’!
大廳之內,胡惟庸正坐上位,而坐在下方兩邊椅子上的孔克表和朱亮祖等人,雖然都身披長袍斗篷,但卻逃不過蔣𤩽的眼睛。
朱標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後,就點頭道:“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應該也會傳到胡惟庸和孔克表一行人的耳朵裡,孤要你這幾天都白天睡覺,晚上去監視胡惟庸和孔克表一行人。”
屋頂之上,蔣𤩽見二人這麼說,也是氣得暗自咬牙。
此刻的御書房裡,
蔣𤩽單膝跪地,並抱拳行禮道:“臣錦衣衛副指揮使蔣𤩽,拜見太子殿下。”
呂本也是嚴謹道:“今晚本就該臣值守吏部,理應隨時奉旨見君,還請殿下示下。”
“我這麼晚還把您找來,沒打擾您休息吧!”
“臣呂本,拜見太子妃!”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有這種不安的感覺。
呂本一聽這話,按他爲人嚴謹的行事作風來說,他該回一句‘太子殿下的岳父是開平王(常遇春)’!
但是他並沒有客氣的回這句話,而是選擇了默認。
朱標客氣的說道。
他和師父毛驤的的夜探方式如出一轍,都只是扒開瓦片一點點,也就是一個黑色眼仁的距離。
朱亮祖點了點頭後,就趕緊直說道:“胡相,我們的人聽說,陛下以郭老爺的身份去找那葉青,卻被葉青弄上船帶走了。”
“我們只要在明天的早朝上,讓滿朝文武都知道,葉青直接把皇帝充軍裝船帶走,就由不得陛下不殺了!”
“否則,不等陛下回來,本相第一個收拾你們!”
也在他進入他的尚書休息房之時,他又看向了胡惟庸府邸的方向,目光更是變得深邃無比。
而此刻,
走在回吏部的路上的呂本,卻是看向了東宮的方向。
可她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吏部尚書,也就是太子側妃的父親呂本。
常式點了點頭後,也沒多想,只是叮囑道:“還請呂伯勸勸殿下,讓他不要這麼勞累,您也是他的岳父啊!”
蔣𤩽離開之後不久,呂本就來到了御書房。
要知道不論是呂本還是呂妃,給她的印象,都是那種非常講規矩,且從不越雷池一步的人。
金龍盤繞的穹頂之下,
朱標在面對呂本之時,態度和麪對蔣𤩽之時,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陛下以郭老爺的身份,被寧波知府葉青充軍出海的事情,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生的。”
也就在常妃如此思索之時,他就與迎面走來的蔣𤩽打了個照面。
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再也無法平靜了。
蔣𤩽也是軍人出身,非常痛恨這種背後捅刀子的行爲!
從私人輩分來說,他是太子側妃的父親,更是她丈夫的老丈人,她就算不跟着叫岳父,也該叫一聲‘呂伯’!
可這裡是皇宮大內,這裡的人情味僅限於朱元璋他們一家子!
朱標聽後,也是再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來也是,他這個老丈人,可是出了名的嚴謹,從來不會節外生枝,也不會接受不該接受的好處。
此刻的胡惟庸相府會客大廳屋頂之上,一名黑衣人趴在黑漆漆的屋頂之上,完全與這無盡的黑夜,融爲了一體。
呂本淡笑道:“臣記住了,也請太子妃不要太過擔心,陛下回來之後,太子殿下就可以輕鬆些了。”
“這個職位的品級不能低於從三品,既要能發揮他的才學,又不能太耽誤時間。”
“本相確實恨葉青,可他現在做的事情,是在爲大明而戰,爲我們漢家的利益而謀。”
孔克表自信一笑道:“陛下雖然願意被充軍,但卻是以奸商郭老爺的身份,不是以皇帝的身份。”
胡惟庸只是輕嘆一口氣,然後就繼續不耐煩道:“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你們要記住,陛下不在,還有太子殿下在。”
“.”
可也就在他跨過御書房的門檻,就又轉身道:“殿下,您是千金之軀,是國之未來,還是身體爲重,不可過勞啊!”
胡惟庸聽後,也是當即一愣,但緊接着他就不當回事了。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披着聖人皮的孔大學士這麼做,這個朱大將軍竟然也會這麼做?
也就在蔣𤩽氣得咬牙之時,胡惟庸卻是一把拍在扶手上,直接就站了起來。
“現在,我只要求你們做到一點,那就是暫時忘記‘葉青’這兩個字!”
朱標用詢問的語氣道:“您是管吏部的老人了,朝中官員也都敬重您。”
呂本想了想後道:“暫目前合適的職位,只有工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應天府尹三個正三品官職。”
“還是用充軍的方式弄走的,說是綁走的也不爲過!”
呂本聽後當即眼前一亮,但緊接着就恢復了嚴謹。
此刻的朱標,只是一個普通的丈夫,一個知道安撫妻子不用擔心自己,且先行回家休息的丈夫。
他們不與他呂本爲伍,但他們針對葉青的言論,卻能全部傳達到他的耳朵裡。
“但現在,絕對不允許!”
話音一落,呂本就徑直往御書房而去。
常妃欠身行禮道:“呂伯不必多禮,您怎麼會這個時候還去御書房?”
呂本再次行禮:“臣告退!”
“陛下不在這些日子,臣也一定會盡全力輔佐殿下。”
“不對,我爹管不了伱,我得去你爹陵前告狀去!”
孔克表話音剛落,朱亮祖就跟着附和了起來。
這麼些年了,這種‘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還只一次?
如果是別人的話,這種事情足以夷三族起步!
可對方是葉青啊!
他朱元璋願意被人家充軍,他們也無能爲力!
朱亮祖話音一落,孔克表就趕緊說道:“胡相,下官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繁多的政事,諸多的決策都需要他不說,還得和這些老狐狸玩心眼,他是真的太累了!
不得不說,如果他們明早真的這麼做,對前線的影響可就非常大了。
“這個老丈人,太嚴謹了!”
朱標嚴謹道:“蔣𤩽,孤要你去辦一件事情。”
胡惟庸聽後,是真想說一句‘你就別說了吧!’
想到這裡,朱標就回到了龍椅上坐好,然後就用手撐着太陽穴,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常侍太監離開之後,朱標又變得不再嚴肅。
可以說不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絕對沒得挑!
可正是這樣的完美,讓她有了這種莫名的不安之感,而且還是他們父女越是完美,她就越覺得不安。
“這第一件事,便是寧波知府葉青,馬上就該卸任了,我想在京城裡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
孔克表不好意思道:“我們來時有特別留意,並沒有人跟蹤,還請胡相放心。”
“.”
太子妃常式離開御書房之後,也是站在回東宮的半道上,看向那一輪朱元璋也能擡頭看見的圓月。
“還請太子妃早些回宮休息!”
要知道朱亮祖可早就恨得葉青牙癢癢,葉青當年用中秋贈歌的方式,爲鳳陽百姓平冤昭雪,使得淮西勳貴那些留守鳳陽老家的親眷,被各種懲處!
僅是他朱亮祖的親眷,就被斬首了三個!
朱亮祖和孔克表,就這麼一唱一和的說着,還越說越帶勁,越說越覺得這計謀可行。
下一瞬,朱標就扶着呂本,一起坐在旁邊的客座上,二人不僅平起平坐,還僅隔着一張茶几。
這一刻,他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兇光’!
因爲他此刻的腦子裡,全是朱標那一句‘我想,讓他當雄英的老師’!
也就在他聽到巡邏衛隊的腳步聲之時,他眼裡的那一抹兇光就立即消散,只是徑直往吏部而去。
呂本行禮道:“臣呂本,拜見太子殿下。”
“我想,讓他當雄英的老師!”
“.”
呂本雙手重迭,一雙大拇指向上,並鞠躬近九十度。
“太子殿下,可沒有看起來那麼仁慈,也絕對不比陛下簡單多少。”
但礙於他孔子五十五世孫,以及華夏世襲衍聖公(正二品)的身份,他又不敢對孔克表不客氣。
他太累了!
他目送呂本走後,目光也再次變得深邃了起來。
呂本再次行禮道:“殿下,臣從來不與他們爲伍,他們想與臣結交,也被臣拒之門外,所以.”
就他對太子妃行的這個大禮來說,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正規而嚴謹的君臣之禮,完全沒有仗着長輩的身份,有絲毫的怠慢。
“看看他們,到底想怎麼整他葉青!”
“要是把我男人累壞了,我就去我爹(常遇春)陵前告你的狀!”
呂本淡笑着客氣道:“今夜該我值守吏部,不久前又得到太子殿下召見,說有要事相商。”
除了當這個吏部尚書之外,基本上可以用‘深居簡出’四個字來形容!
放眼滿朝文武,他呂本爲數不多的存在感,估計就是來自於吏部尚書這個職位,以及太子側妃生父這個身份了。
說不定,還能逼得葉青提前返航!
而且,時間還不會隔得太久,甚至都隔不了一個晝夜。
別人家立國,也就是世襲一個朝代,第二個朝代就概不認賬,可他們家的爵位就不一樣了。
“我今夜找您單獨來見我,只爲兩件事!”
“父皇,就沒你這麼幹的。”
他趕忙走到中央,親自扶起呂本道:“關起門來,我們就是一家人,岳父不必多禮。”
“這第二件事情,就是胡惟庸他們,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葉青,或者說你是否知道,他們想怎麼整葉青?”
胡惟庸嚴厲呵斥道:“本相警告你們,絕對不許胡來。”
哪怕是立下統一大功的徐達,爵位也沒他家的值錢!
常式看着呂本徑直向御書房而去的背影,也是突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不安之感。
這個正二品‘衍聖公’,永遠爲孔子嫡系子孫世襲,不論哪朝哪代都得客客氣氣的認賬!
胡惟庸看着這個官職爲正五品翰林院大學士,卻有着這麼一個爵位在身的傢伙,也是深感不公平。
不錯,
可與此同時,正在向御書房而去的呂本,卻是目光再次變得深邃了起來。
想到這裡,胡惟庸也只是客氣道:“孔大人請講!”
“好,我知道,岳父早些回去休息吧!”
蔣𤩽見胡惟庸這麼說,也還勉強擠出來了一抹淡笑。
片刻之後,蔣𤩽就消失在了這黑夜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蔣𤩽就再次出現在了御書房裡,並儘可能的詳盡的,向朱標彙報了他在胡惟庸府上的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