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緊隨衆匪身後一路追殺,沿途留下幾十具屍體。
那匪首騎在馬上一路奔逃,回頭一看不禁嚇的魂飛魄散。情急中心生一計,轉過山腳趁亂下馬並讓一個嘍囉上馬做了替身,隨後帶着幾十名親信之人避開大路鑽入山間叢林。
山匪亂哄哄的逃,大奎轉眼追過了山腳。放眼看去,匪衆跑在最前的騎馬之人格外顯眼,大奎當下怒吼一聲:“賊人休走,留下頭來。”這一嗓子直震得山林間迴音陣陣鳥雀驚飛,衆匪經這一聲嚇哪裡還敢順大路跑?
“兄弟們散開了跑,誰能活命就看造化了。”匪衆人羣中有一人喊了一嗓子,衆匪聞言慌忙依計行事。轉眼間,本是擁擠的大路轉瞬空了場。那些匪兵四散奔逃,鑽林子的鑽林子,爬山的爬山。正巧路右邊是條不知深淺的河渠,竟也有匪兵不顧性命的向裡跳。
大奎氣急,發足向那個騎馬的追去。馬上的匪兵本在策馬狂奔,回頭一看那殺神已到了身後不及十餘丈處,不禁心中慌了神。腦袋靈光能活的久一些,這句話甚是有理。這匪兵心知跑不掉了,就算是死也要賭一把。當下也不跑了,雙手一勒馬繮,狂奔中的戰馬猛地收步,只見這匪兵滾地葫蘆般摔在了地上。
大奎剛巧趕到,手上長刀舉起,眼看手起刀落便要將這匪兵殺了。只見這匪兵翻身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好漢饒命,小的是嘍囉。”大奎聞言一愣,心中雖是怒火萬丈,卻還有一絲的清明。
匪兵見大奎真的住了手,連忙趁熱打鐵哭嚎着求饒:“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孩子。好漢發發慈悲放條生路吧。”
大奎心知就算將這嘍囉殺了也於事無補,不如抓個活的。
“匪首何在?”聽到這句話時,那匪兵耳中聽的殺神口中牙咬的嘎嘎作響。在這種時候,匪兵哪裡敢有半句謊話,立時答道:“寨主讓我騎了馬,他已經抄小路跑了。”
聽到匪兵這句話大奎氣的三尸神暴跳,環目四望青山密林卻到那裡尋那天殺的匪首。
此時已近夜幕,大奎強自壓住心中火氣道:“起來吧,我不殺你。”
這句話對於這匪兵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但他仍是不敢稍動。
大奎看了看手上的兩把刀,只不過殺了幾十個人,這兩把刀就捲了刃。看來這些山匪所用的都是這種私自打造的鐵刀,看着是鋒刃非常確是不中用。大奎隨手將兩把刀扔了,對那趴在地上的匪兵喝道:“叫你起來,沒聽到是怎麼着?”
“聽到了聽到了。”匪兵這纔敢小心的站起身來。
大奎冷聲道:“死罪可免,卻是活罪難逃。我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聽到了沒?”
匪兵雞啄米一般的點頭應承:“小的一定聽話一定聽話。”
大奎吩咐道:“牽着馬跟我走。”說着不再理會這匪兵,當先順着來路向枕頭鄉行去。
匪兵聽話的去牽了馬,隨後跟着大奎走,心中卻是沒敢想過要逃。這殺神跑得一陣風般的快,自己騎馬尚且能被追上,卻如何能逃得了?
走在路上,大奎細心留意兩側山林,稍有風吹草動便去查看一番。說來也巧,還真有沒來得及逃去的匪兵藏身於密林中,行了一路竟又讓大奎抓了三個。
又走一程,大奎乾脆騎在馬上看押着這四個匪兵,稍行的慢了揮手就是一馬鞭。
天剛擦黑時,大奎帶着四名匪兵回到了枕頭鄉。
入眼處不少農舍火勢雖滅仍冒着滾滾黑煙,滿目瘡痍之下真真令人痛惜。打穀場上不見了趙永年,大奎心中不禁有些急切。自己追殺盜匪,也沒顧忌到村裡還有沒有餘匪。
如今之計,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大奎騎在馬上氣沉丹田,向着不遠處的村莊猛地一聲:“趙保正,你還活着嗎?”
這一嗓子十分突兀,險些將四名匪兵嚇尿褲子。說來也巧,這一聲喊完片刻,就見到村裡行來三人,爲首者正是趙永年趙保正。六百餘戶的鄉村被山匪搶掠殺戮後,活下來的不過三五十人。趙永年正帶着鄉民給死難的鄉親料理後事,眼看天就要黑了卻突然有人在村口喊自己的名字,心知那個追殺山匪的好漢回來了,這才帶着兩個人出來相見。
見到活着的趙永年,大奎可算放了心。爲了表現一番,大奎衝着四名山匪厲喝一聲:“都給我跪下,看看你們造的孽!”四名匪兵哪裡敢怠慢,忙不迭的屈膝跪倒等候發落。
趙永年與兩個鄉民走到近前,看到跪在地上的山匪都不禁咬牙切齒。趙永年淚如泉涌,痛罵一聲:“你們這羣畜生。”說着話衝上前來便向着四名山匪沒頭沒臉的一通亂打,雖是卯足了勁卻不至傷了山匪性命。
身後兩名鄉民見到趙保正動了手哪裡會閒着,各自尋了棍棒石頭便要動手,大奎連忙上前攔阻道:“都且慢動手聽我一言。”趙保正聞聽大奎說話,雖是心中憤恨卻也住了手。
大奎見到三人都很聽話,這才語重心長道:“這四個匪兵殺了也無濟於事,不如拉他們去見官。”
山裡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趙保正卻見多識廣,聞言道:“好漢有所不知,這平陽府的知府是個昏官,其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除非有錢有勢的人家,尋常百姓告狀一概不予理會,就算到了官府也無濟於事。”
大奎呵呵一笑道:“趙保正有所不知,新近來了一個大官,聽說是朝廷的什麼左都御史。到了平陽第一件事就破了一樁冤案,並將孫東海這狗官斬了。平陽但凡有劣跡的奸商大戶一概抄家查辦,真真爲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趙永年聽到這句話不禁眼前一亮,忙問一句:“此話當真?”
大奎斬釘截鐵答道:“若有半句虛言,願叫天雷劈了我。”
“唉~好漢何故發如此重誓,趙某豈能不信你。”趙保正說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山匪,這纔對兩名山民道:“尋繩子來,將這四個強人綁了,明日送到平陽府見官。”
正當此時,大奎卻一拍腦門道:“哎呀,險些忘了。我還有個兄弟被綁在半山的柴房裡。”
趙永年聽到大奎說出這句話,心中不禁萬分愧疚,忙道:“趙某眼拙,錯關了好漢。”說着連連作揖道:“我這就去將另一位好漢放出來。”
大奎伸手一攔道:“這裡一堆事,趙保正還是忙吧,我自去給我兄弟鬆綁。”說着剛要走,又回身問道:“村中可有郎中?我那兄弟略感風寒,卻需郎中醫治。”
趙保正忙道:“不妨事,趙某略通醫術,風寒之症不在話下。”
大奎點點頭道聲:“張某去去便來。”說着轉身奔進村中,沿着村中小路直奔後山。
見到大奎離去,趙保正不禁驚歎:“好快的腳力啊。”……。
趙保正尋了間完好的房屋請大奎及小六子二人歇身,並親手給小六子熬了湯藥,噓寒問暖伺候的無比周到。說來也怪,這趙永年的湯藥靈驗得很。一味藥下去,不到半夜小六子就發了身汗,。見到小六子發了汗,趙保正心知已經藥到病除無大礙了,隨即告辭出了這座院子。
天色剛剛放亮,大奎剛剛起身還不及洗漱,趙保正帶了十幾個壯小夥子便到了大奎門前。
雖是大病初癒,六子倒是很勤快,忙前忙後伺候大奎洗漱完畢,小六子端了洗臉水剛一出門正與趙保正打了個照面。
“趙保正這是做什麼?”六子端着木盆一臉詫異的望着趙保正。
趙永年一抱拳,恭敬道:“昨日承蒙張英雄援手殺退山賊救了枕頭鄉的父老鄉親,今日趙某將親自帶着這些小夥子押解山賊進城見官。”頓了頓趙永年這才小心問道:“不知張英雄可起身了?”
聽到趙永年這些話,小六子嚇得後脊樑直冒汗:乖乖,自己大病一場,左都御史大人孤身一人殺退山賊?那還要他這個侍衛做什麼?
小六子強裝鎮定開言道:“我家哥哥還沒起,衆位請到院外等候吧。”
趙永年等人聽到小六子如此說,不僅面面相覷。不少人心裡都在合計:這是誰家啊?
見到衆人不解,小六子呵呵笑着道:“我家哥哥睡的晚,起的也晚。衆位還是不要打攪的好。”
趙永年聞言點點頭,回首道:“我們都去院外等候,切莫驚擾了張英雄。”一句話,一羣人呼啦啦都出了院子。
等到衆人出了院門,小六子將木盆隨手放在了房門一側的地上,接着回身推門進了房。
“人都來了,爲何還要叫他們出去?”大奎正在裡間用早點,只是隨意問了一句。尋常人是不吃早飯的,大奎做官久了卻養成了吃早點的習慣。這些點心都是平陽城內有名的作坊手藝,大奎吃的倒也舒心。
小六子在外間‘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抱拳道:“屬下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
大奎慢慢的吃喝,聽到動靜只是漫不經心的言道:“事出突然與你無干,起來說話吧。”
“謝大人。”小六子站起身後恭恭敬敬站在那不敢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