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或許有的人,會感覺時間過的很快。可對於窩藏在這片草叢裡的“偵察營第一小隊”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無所事事的他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手中的步槍,以及彈囊裡面的每一發子彈。他們鉚足了勁兒,發誓:後半夜一定要大幹一場。
終於,後半夜到來。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可,這樣的天氣,對於喬長舟他們來說,卻是夜色大好。
喬長舟一直在關注着軍用懷錶。懷錶上的各個指針、刻度,都嵌有熒光石,就算是烏漆抹黑的夜裡,也可以輕鬆的看清楚時間。
當“時針”指向第二個刻度時,正是凌晨兩點。按照生理學,現在是:人在一天當中最爲睏乏的時刻。
他收起懷錶。果斷下令:“所有人,兩分鐘準備,小便迅速解決,子彈上膛。”
聽到命令後,五十二個人,“呼啦”一聲,全部站起。
氣氛驟然緊張。
所有人,紛紛解開腰帶,開始撒尿。不管有尿沒尿,反正能尿的,都必須得尿!
不然,一會兒上了戰場,哪還有時間去尿?若是一緊張“哧”了褲襠,呵呵。以後,休想再擡起頭。
尿完後,原地半蹲,各自檢查裝備,彈藥紛紛從彈囊中取出,裝入口袋,“咔嚓”一聲,拉開槍栓,填入子彈,推彈上膛。
兩分鐘後。
“所有人,跟在我身後,每人間隔一丈,呈梯形散開,匍匐前進。再次強調,不得說話,不得咳嗽,不得打噴嚏,就是想放屁了,也要給我憋回去!聽明白沒有!”
“明白!”“明白!”“明白!”“明白!”“明白!”……
“出發!”
喬長舟率先趴在地上,一手拿着步槍,側身匍匐着,向一百步外的E軍前沿陣地,快速的移動。
隨即,後面的人也和他一樣,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同樣的速度,儘量保證與前面的人間隔着一丈距離,不緊不慢的相互跟着。
進入五十步範圍。
喬長舟的速度開始放緩。
三十步範圍。
他把速度控制的更慢。
二十步範圍。
所有的人已經緊張的大汗淋漓,捂着嘴巴,大氣不敢喘一聲。
十步範圍。
喬長舟應經不敢再用語言來下命令了。他停了下來。向左右連續的作着手勢,讓後面的人跟上,於他保持平齊,前後排兩個“橫隊”。
所有的人緊張而緩慢的按着命令執行着,心跳不斷的加速。下一刻,彷彿就要跳出來一般。
此時,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前面E軍士兵的鼻鼾聲,甚至還有嗚嗚啦啦的夢言碎語。
他們仍在緩慢的不斷前進,很快便進入——五步範圍。
喬長舟將手中的步槍輕放在了地上,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鋒利的軍刀。
他看向左右。
第一排的所有戰士也都與他一樣。
他向後排做了一個警戒的手勢。
隨即,他爬起,呈半跪姿態。
“呼啦”
前排戰士全都半跪。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他,高高擡起手臂,然後忽然放下,徑直向前竄出。
二十六人一條線,無聲無息,迅速照做。
他們動作連貫、果決,沒有一點猶豫。
他們貓着腰,彎着腿,腳下小碎步快速向前邁去。
他們的軍刀緊緊握在胸前,五步的距離眨眼便至。
第一道壕溝出現了。
喬長舟率先跳了進去。他睜大眼睛,迅速尋找目標.只要發現E軍,毫不留情向脖子上抹去。
二十六個人,以最快速度,向壕溝兩端擴散,所過之處,皆是捂着脖子無聲呻yin掙扎的垂死之人。
不過眨眼之間,第一道壕溝,已經被他們悄悄佔領。
喬長舟站起身來,向後方揮手。後面負責警戒的二十六個人,也立刻爬起。撿起第一排留下的槍,也邁着小碎步,跳入溝壕。
他們大部分人都是一年的新兵。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實戰。緊張過度之下,跳入壕溝,開始大口喘息。
甚至,有的人聞到血腥味,忍不住噁心,想要嘔吐。
他們拼命的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既然任務已經開始,就沒有撤退可言!
“五分鐘準備。第一排換衣服,第二排繼續負責警戒。輕點,輕點!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五分鐘後,衣服換穿完畢。
喬長舟左右招了招手,讓所有人向他靠攏。
“我們分成三部分,第二排的人不變,由副官帶隊,留在這裡負責警戒、接應。
第一排,分成兩組,一組十人。孫大山帶一組,我帶一組。孫大山,負責救人,我負責摸地形。剩餘的人編入第二排。
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一旦暴露,迅速撤離,不得戀戰。如果槍聲響起,五分後,我和王大山,不管是哪一組,只要沒出來,就不用再等了。副官帶隊,馬上離開!最後,兩分鐘準備。孫大山,挑人!”
“是!”
他聲聲音雖小,但字字冷若寒冰,如針一般,刺痛着每一個人的心。
“只要沒出來,就不用再等了。”
這,便是戰爭。它本就是冷酷無情的。在血與火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絲毫的憐憫。就算是自己的戰友,爲了大局,到了該捨棄的時候,就必須得捨棄。不然,誰也別想活着離開。
兩分鐘後。喬長舟和孫大山分別帶着自己的人,出發了。
他們爬出壕溝,向縱深處匍匐前進。
很快,兩組人分道揚鑣。
孫大山目標明確,白天的時候,他一直留心觀察,知道那三個姑娘大概的位置。
而喬長舟,只有摸爬尋找自己的目標:炮兵陣地、彈藥庫,以及一路上所需要留意的暗堡和地下坑道。爲大部隊總攻,淌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此時,是人最睏乏的時間點。就算來回巡邏的E兵,也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警惕性普遍不高。
另外,這裡遠離主戰場。誰會能想到:在某處“燈下黑”的地方,有六萬大軍,枕戈待旦,已經盯上了他們。
一刻鐘後,喬長舟的隊伍,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掩體,躲避着巡邏的E兵,以及瞭望塔上不時照射下來“探照光束”,一點一點的向前迂迴前進了兩百步。
有時,實在躲不過了,便大着膽子鑽入坑道內,與睡着的E兵並排在一起,裝睡。等巡邏的人走過去後,順便再把睡着的E兵“結果”了,然後爬出來。繼續前進。
又是一刻鐘後。他們已經深入到兩華里縱深。有兩個炮兵陣地、以及十個暗堡已經被他們發現,他們暗暗的記下座標位置,繼續帶着人向前摸去。
半個小時後,他們順利深入到四華里縱深。
此刻,就是城牆上的炮口也都清晰可辯。
喬長舟掏出紙和筆仔細的開始記錄。同時,畫出區域,五個人各自記錄一個區域,剩下的人負責警戒。
兩華里縱深,一個偏西位置,同樣也是十人小組,在孫大山的帶領下,竟然大大咧咧、大搖大擺的在E軍的陣地上,肆意的穿行。
若仔細的數一數,便可以發現。此時,他們已經不是十個人了,而是十一個。
走在最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孫大山。另一個,人高馬大,足足高出他半個頭。
那人如小山一般,皮膚髮白,不是E兵又是什麼人?
孫大山左手上隱藏着一把匕首。匕首刀尖正好抵在那個E兵的喉嚨邊上。
他與那名倒黴的E兵,一路上摟摟抱抱,用E語做着親暱的交流。
他們談笑風生走過了一道道壕溝,一條條暗道。
與他們相遇的巡邏E兵,也只是簡單的詢問一下“口令”後,就和他們擦肩而過,沒有任何懷疑。
不一會兒功夫。他們來到了一個暗堡裡面,那三個蒙古族姑娘,就在這裡。
她們赤身luo體,躺在地上。
另外,還有四個E兵,也都基本赤luo。甚至,其中一個,下面的“傢伙”居然還是硬邦邦。
孫大山看到後,猶如吞了幾隻蒼蠅一樣,真是噁心憤怒到家了。
他當即向後一招手,立刻便有五人拔出軍刀衝了進去。如割豆腐一般,往那四個E兵的脖子上抹去。
瞬間,鮮血呈扇形激射而出。E兵驚醒,想要怒喝,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發出“咯、咯”的喉音。
他們全都死死捂住脖子,拼命的掙扎。可是,越掙扎,血液便流失的越快。不消片刻,就只剩下抽搐的本能了。
一分鐘不到。他們,全部都安靜了。
一連番的騷動,一個姑娘醒了。眼前的景象令她恐懼不安。
一名戰士反應快,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小聲問道:“我們是大明的軍隊,你們是蒙古族嗎?”
那姑娘立刻淚水流出。激動的,拼命點頭。
但,此地絕不是煽情的地方。
孫大山當即命令:“叫醒她們,穿E兵衣服。準備撤離,快!”
四華里縱深。喬長舟一行十人,隱藏在一個角落裡面,不時的探頭探腦,向四處張望。他們手中的炭筆也在飛速的記錄着他們所看到的一切。
有一名戰士,爲了更清楚看到目標,身體竟不斷的向上擡高。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只是跪着直起腰。可不一會兒,竟然大着膽子完全站起。
喬長舟看到後,急忙小聲呵斥。
而,就在此時。瞭望塔上的探照光束,正好掃了過來。在那名戰士的身上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