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前院裡。一場打鬥正酣。
白鶴彰再次欺身而上,與張小白連續轟拳劈掌,速度奇快。眨眼間,十數招已過,可仍是難解難分。
他們好像都打紅了眼,竟全力在拼殺。如同粘合在了一塊兒。
他們輾轉騰挪,如影隨形。剎那間,貼、靠、摔、拿、扭,鎖,等各種近戰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片刻,兩人都是一驚,對方的招式——好熟悉!
忽然,白鶴彰招式一變,高高躍起。他五指併攏成掌,掌如刀,並攜奔雷之勢,凌空一刀劈下。
“風雷決——震天掌?”
張小白疑惑一聲。但,對方速度實在太快,哪容他來得及細思?
一剎那,卻見他身形如落葉飛舞,四處搖曳,飄忽不定。
震天掌快如電閃,頃刻間,十數招連綿打出。
但,都被張小白堪堪避過。
旋即,二人終於分開。
白鶴彰驚訝:“風雷決——落葉飄?你到底是誰?爲何會我紫陽絕學?”
“哈哈哈哈。我還想問你呢?你又是誰?”
須臾,白鶴彰緊蹙的眉頭鬆開了。
“我明白了。你是紫陽派嫡傳弟子,可對?”
“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紫陽派嫡傳弟子,對不對?”
“我恩師的名諱叫江明遠,道號清風。你聽說過嗎?”
“他是我嫡親的大師伯。我沒見過,但知道名諱。他在南陽府做生意。對不對?”
“哦?令師尊是?”
“我恩師名諱王德山,道號閒雲。”
“哈哈哈哈。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兄弟,你貴庚呀?”
“我十六。你呢?”
“我十七。師弟,快快叫師兄吧!”
張小白一笑。隨即,執手拜道。
“師兄在上,小弟張小白,拜見師兄!”
“哈哈哈哈哈”
白鶴彰大笑走上前去,連忙將他扶起。
“張小白?我想起來了。咱們還是同科同榜,對不對呀?”
“沒錯!師兄第一。我第二。被師兄壓一頭,起初我還不服氣。現在嘛?服了!”
“哎呀。看來,你我兄弟,緣分真是不淺呀,不但是同榜,還住在同一個客棧。還打了一架!好!好緣分呀!哎,師弟。你說咱們這麼厚的緣分,此時,要不喝點酒,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是!師兄說的對!的確太不像話了!不過,你是師兄,小弟聽你的。你看着辦!”
“好滑頭呀!好吧!師兄請客。走!到外面找家好的酒館,我們喝酒去!不醉不歸。”
“哈哈哈,這個地方,我熟,我來帶路!”
“請!”“請!”
說着,二人勾肩搭背,大笑連連,向客棧外面走去。
某個角落裡,白沐蓮和白玉竹目瞪口呆,傻了。
“什麼情況?打了一架,就成好兄弟了?”白沐蓮癡癡問道。
白玉竹瞥了她一眼。
“你沒聽到他們剛纔是怎麼稱謂的嗎?師兄弟!同門!還都是嫡傳!怪不得,他們練功的時候,樣子那麼像!原來是,師出同門!”
“哦,我聽到了。只是沒想到!姐,他們去喝酒了。我們也去吧?”
“喝酒?哪有女孩子家,在大庭廣衆之下喝酒的?被大哥看到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姐。去吧!我們不喝酒,就是遠遠的看一眼。不會被大哥發現的!好不好?走吧?”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好吧。哎呀,你別拽我了。我走,我走還不成嗎?”
……
不夜城。卞都最明亮之地。這裡燈火輝煌,人羣熙攘,鶯歌曼舞,笙管爭鳴。
張小白與白鶴彰二人,並行穿梭。
白鶴彰乃遠道而來,對此地自然不甚了了,至於去什麼地方喝酒,還得聽張小白的。
“師兄,小弟冒問一句。師兄是喜歡喝花酒呢?還是喜歡喝清酒?”
白鶴彰眉頭一皺。他是富家子弟,清酒與花酒之意,他是再明瞭不過了。可是,他不好回答。男人嘛,肯定都是喜歡喝花酒的。只是,過早暴露本性?撕,好像不太好吧。
旋即,他反問:“師弟喜歡喝什麼酒呢?我道兒生,我聽師弟的!”
“呵呵。不瞞師兄,小弟是兩者皆喜,顧此失彼,拿不定注意呀。還請師兄速速決斷,我們好立刻前去!”
白鶴彰眼睛眯在一起。心道:“這小子也太滑頭了!”
“好吧。既然師弟拿不定注意,那愚兄便替你做個決斷吧!我就隨意挑一個‘你喜歡的’,可好?”
張小白麪色不變,不過眼神之中卻是頗有深意。瞥了白鶴彰一眼。
“好,好!師兄請挑!”
“咳,咳!既然師弟兩者皆喜,那我替師弟選‘花酒’如何呀?”
隨即,二人皆是哈哈一笑。攜手相隨,親密無間。
此時,有兩道倩影,正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們。
廣德摟,卞都最大的酒樓。不但樓高,而且還是雙樓結構。每一層都有飛廊銜接,遠看極其壯觀。
站在廣德樓外,樓裡的情況自然是看不到的。但飛廊上人影穿梭,絡繹不絕。由此可窺一斑。
從正門而入,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偌大的廳堂,廳堂里人來人往,有服飾相同的內侍男女,更有肥碩不惜金的豪客巨賈,也不乏粉黛豔抹陪侍左右的美嬌娘。
廳堂正中央,有一處闊五丈見方的高臺。高臺上琴聲漫漫,有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撫琴。
琴聲之悠悠,浸人肺腑,聽着渾身的舒坦,猶如每一顆毛孔都要融入到了其中,讓人聞之不捨離去。
除了白衣女子,還有四位薄衣透衫的舞女,正在隨着琴聲漫漫舞蹈。當琴聲進入的激盪處時,那絢麗的長裙,飛旋而起。漫天的水袖,折蕩飄舞。
“水蛇腰,好撩人!”
“聽琴,看舞!師兄,不虛此行吧?”
“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呀!還是師弟懂得享受。”
白鶴彰由衷感慨。
廳堂某角落裡,白沐蓮腮幫子鼓鼓,很生氣的看着他們。
“蓮妹,現在還喜歡嗎?”
“哼,不喜歡了!噁心,討厭,下流!”
……
“姐,你看吶!他們還在看!討厭死了!”
白玉竹笑道:“你不是不喜歡了嗎?那還管人家作甚?走吧!我們快回去,天色不早了。”
“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有多噁心!哼!”
說着她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白色的面紗,把臉遮住,只露出瑩瑩兩眸,向近處走去。
白玉竹無奈搖頭。隨即,她也掏出了一塊麪紗,隨白沐蓮而去。
一曲終了。張小白與白鶴彰走到櫃檯處。
負責接待客人的是幾位極其美麗的女子。她們端莊典雅站在櫃檯後面。
“還有雅間嗎?”張小白問道。
“有的,公子!請問公子,您傾向於幾樓呀?”
“嗯,七樓有嗎?”
“公子,您來的太巧了,七樓還剩最後一間。請問,您需要‘陪侍’嗎?”
“我們兩位!你看着辦!”
“呵呵呵,公子好會說話呀!請問:您還要“聽曲”嗎?”
“小姐姐。你的問題好多呀!喏,金主是他,你問他好了!”
說着,他指頭一彎,指向了旁邊的白鶴彰。
女子盈盈一笑,不過,還沒有開口問,卻見白鶴彰大手一揮。
“不管是什麼,我們都要了!”
旋即,千金一灑,女子樂開了花。扭動細柳腰肢,親自領着他們向樓上走去。
某處,一人嘆息!一人跺腳。平時偉岸的形象,大打折扣。
七樓,走廊裡,兩側皆是雅間。各個雅間的門上還都懸掛着一個牌子,牌子上的名稱也都取得很是雅緻。比如:聽濤宇、步雲軒、平步青雲、志存高遠。
此刻,這裡基本上已經人滿爲患。走過各個雅間門口,各種鶯鶯燕燕、呼呼喝喝的聲音,充斥着耳朵。更有甚者,還有明目張膽的放蕩淫笑之聲。
領路的女子,風韻典雅,對這裡的聲音充耳不聞。
她提着燈籠,輕靈走在前面。她像是受過專業的培訓,走路的姿勢與普通的女人大不相同。她的臀部左右擺動有些大,且身體筆直,前凸後翹,更具風騷。
很快,當他們走到走廊盡頭,女子推開門。含笑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勢。
雅室裡,被四盞琉璃燈,照的通亮。
張小白打量着這件雅室,裡面空間很大,很寬敞。一張漆木圓桌,放在靠窗的一側,地上鋪着地毯,裡面竟然還放置了許多傢俱,有牀榻,木櫃;有茶几,圈椅;竟連讀書寫字的書案和女人化妝的鏡子、臺案也都有。
他感慨。“好一個:娛樂生活兩不誤,袖間不大有乾坤呀。”
女子一笑,解釋道:“來此飲酒的人如果喝多了,可以就地休息的!也有達官貴人和豪商巨賈們,來這裡長期包住。這裡既可以待客,也可以辦公,還可以休息!不過,像這樣的雅室,我們這裡也不多,只有四間!今天是二位公子來的巧,正好趕上了!”
張小白附和的點了點頭,接着又負手而立,向牆壁上的字畫看去。
片刻,女子手裡多了一本名冊,她向白鶴彰優雅奉上,盈盈一笑說道。
“公子,可否將菜品先點上,奴家好爲公子提前做安排!”
白鶴彰接過名冊,粗略翻了一下。他平時最煩的就是點菜,只要菜好,隨便上就是了。有什麼好點的?
他把名冊又還給了內侍,並示意,還是讓“那一位公子”點吧。
張小白也不愛點菜。他直接說道:“我們兩個人,加上陪侍也就四五個人,每人一個菜,有五個菜就足夠了,另外,我們都是吃過飯來了,肚子也不餓,硬菜就不要上了,要清淡一點,至於上什麼菜,我不說,你們看着辦!還有,再來兩壇五年的汴梁醇即可!嗯?若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姑娘,可以自行離開了!”
女子默默記下,福身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不過,她經過白鶴彰時,卻見白鶴彰突然伸手朝她胸前摸去。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向後躲避。可寬大的手掌上,頓時有四個紅燦燦的銅元露了出來。
女子立刻面色嬌紅,輕咬着嘴脣,站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