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放學的鐘聲,被人敲響。寂靜的學校,立刻變的喧譁熱鬧。
“撲撲通通、呼呼啦啦”
追打、嬉鬧、笑罵聲一片。
外村的學生,中午是不回家的。學校裡有食堂,有宿舍,可供他們吃喝、休息。
張小白把學習用品在書架子裡歸納好後,背在肩上,與憨牛、驢老四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到學校門口時,看到了林婉月的身影,正在大門外等着張小白。
憨牛和驢老四,識趣的,留下張小白,先走一步。
張小白來到林婉月的跟前,問道:“怎麼?在等我嗎?”
林婉月嘟起小嘴,可憐巴巴的點點頭,沒說話。
“沒我陪着,還不敢回家了?”張小白又問。
“那萬一,他們要再找我呢?”林婉月反問。
張小白“哈哈”一笑,說:“放心吧!他們不敢!”
“那可說不定!小白哥。要不,以後我們倆一起走吧?”
“好啊!只要你娘不說,我無所謂!”
林婉月想了想,說道:“一會兒,你只把我送到衚衕口,她是不會知道的!等上學的時候,我還在半道兒上等你!就是今天那個位置!好不好?”
張小白點頭。說:“好啊!走吧!回家了。”
“嗯!”
林、張兩家中間只隔着一條衚衕。張小白家在東面,林婉月家在西面。只可惜,兩家不對門,大門都朝東。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站在張小白家的院子裡,甚至可以聽到林婉月家的聲音。
由於兩家離的近,他們兩個從小又在一塊玩兒。兩家關係也好。於是,腦門一熱就定了個“娃娃親”
只是,隨着張小白年齡越來越大,開始變的頑劣起來,不服管教。林母也逐漸不再喜歡他了。所以導致:兩個人,慢慢的變成了“地下工作者”。
張小白把林婉月送到她家的衚衕口,目送她走進了家門後,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己家。
回到家時,他老爹正在院子裡收拾着剛剛買回來的豬肉。
買豬肉不爲別的:一來趙小雪,剛剛落腳他們家,總得給村裡送些禮吧?把孩子的戶口說一下。二來,也給閒雲道人送過去一點,寥表兒子的孝心。
張小白看到後,吃了一驚。說:“爹,你怎麼買這麼多肉?這得有三、四十斤吧?”
老張頭“嘿嘿”一笑。說:“下午等你娘把肉醃好了,給你師父送過幾斤。我們自己再留幾斤,剩下的都送“村衙”裡,給你李海叔。”
“哦,知道了!我娘和小雪呢?”張小白問。
“在廚房裡,燉排骨呢!你小子,有口福了!”
“排骨?”張小白來了精神,問道。
農家人,一年裡難得吃幾次肉。冷不丁的,有排骨啃。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當然是天大的喜事了!
“快去吧!估計也熟了!”
“哎!”
張小白把書架子摘下,直接丟在了院子裡,拔腿就往廚房裡跑。
廚房裡。田香蘭正一手掀起鍋蓋,用勺子舀了半勺湯,嘗着鹹淡。
濃濃的肉香味,飄鬱而出。
張小白掀開門簾跑了進來。上前就問:“娘!排骨好了嗎?”
田香蘭沒好氣的說了一聲。
“猴急的樣子!沒呢!”
“啊?可是,我聞着挺香的,應該熟了吧?”
說着,他一回頭,卻發現趙小雪雙手捧着一個大骨頭,蹲在一個角落裡,正津津有味的啃着呢!只見,她粉嘟嘟的小臉上,到此都是油膩膩的。
“呵呵呵!娘,你騙我!還說沒熟?小雪妹妹怎麼吃起來了?”
“確實沒熟!不過,也能吃了。小雪是幫我嘗鹹淡呢!”
“那我也嘗一嘗吧?小雪妹妹年齡小,興許嘗的不準呢!”
“饞嘴貓!好吧!也給你一塊!”
不一會兒,一大塊兒排骨被張小白拽在手裡,冒着騰騰的熱氣。他也不嫌燙,直接下嘴就啃。
須臾,一根兒白骨便丟在了地上。他巴扎着嘴感嘆道:“古人誠不欺我!‘三月不知肉味’還是肉香呀!娘,還能嘗不?”
田香蘭“噗嗤”一聲。說道:“瞧你那急樣?一鍋子肉呢!還能不夠你吃?”
說着,她從鍋裡,又撈出一塊,遞給了他。
午飯後。張小白吃得飽飽的,捂着肚子躺在牀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揹着書架子,繼續上學。
果不其然,林婉月還在那個位置等他。
兩人相遇後,手拉手,一起穿過狹長的衚衕,向學校裡走去。
褚丘學院,偏東邊的一條衚衕裡。
二十多個“半大小子”,手拿木棍,一臉兇相的聚在一起。
爲首之人,長的胖胖的,正是早晨與張小白打架,打輸的王胖子。
王胖子身旁站着的是李源。只聽,李源說道:“有福,真的要和他魚死網破嗎?你這樣一搞,事情可就大了!”
“有福”是王胖子的大名,他叫王有福。
王有福眨了眨眼,問:“怎麼?你怕了?”
李源頭腦稍微清醒一點,一旁勸道:“我不是怕!我只是在想,你這樣搞,值不值?別看你帶了二十多個人,張小白是好惹的嗎?他在學校裡,可是一呼百應!到時候,我怕你收不了場!”
“啐!”
王有福吐了一口唾沫。狠狠說道:“就是收不了場也要上!這一口氣,我咽不下去!今天必須和他決個高下!要不然,我以後在褚丘怎麼混?我爹,有的是錢!打死、打傷了,賠他就是了!”
李源見勸不動他,嘆息搖頭。
須臾,又有一個“半大小子”跑進衚衕,慌慌張張說道:“來了,來了!張小白來了!”
話音剛落,衚衕裡“哄”的一下,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蹲在地上的人,“哧唥”站起,操起傢伙,捏在手中。
王有福問道:“幾個人?”
“兩個。那一個是林婉月。”
“沒其他人了?”
“沒!”
王有福在手心裡打了一下木棍。說:“好機會!你們都聽好了!一會兒,我們一起上!只打張小白一個,打死他,算我的!”
“好!”“好!”“好!”“好!”“知道了” ……
張小白與林婉月手牽手,出了衚衕口。
一對“小情人”,有說有笑,商量着:等放學了,要一塊兒去“萬柏山”的廣場上玩。
而就在此時,從前面衚衕裡。“呼啦”一聲,竄出了許多的人。他們各個手拿木棍,目光兇狠的朝他們兩個人,跑了過來。
張小白擡眼一看,“領頭的”是王有福。心中頓覺不妙。
他趕緊鬆開林婉月,急聲說道:“你快走!他們是衝我來的!去找麻子,憨牛!快!”
二、三十個人,“烏壓壓”一片。
他們高舉木棍“呼呼”帶風。
距離過近,他們奔跑的又快。林婉月來不及反應,嚇傻了!
張小白一把將她推開。
“快走啊!”
“砰、砰、乓、乓”
一陣亂響。
跑在最前面的七、八個人,已經率先撲了過來。掄起木棍就朝張小白身上打去。頓時也將林婉月與他隔開了。
林婉月呆若木雞,臉色煞白。很快,雙目瑩花亂墜,哭了出來。
陣仗中,張小白一手抱頭。另一手,揮拳亂打。他身影搖曳,橫衝直撞。同時,包圍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棍子掄起、落下,帶着風聲呼嘯。打在他的身上,也是“砰砰”直響。
變故突然發生。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學子們,嚇了一跳。
頃刻間,場面混亂不堪,周圍的人正四處逃散。女學子們獨有的尖叫聲,也跟着響起。
“你們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林婉月哭喊着,不停的推讓着那些拿着棍子的人。哀求着他們不要再打了。
此時此刻,她心裡一片空白的她,哪還記得,張小白最後對她說的話?
片刻後。只聽一聲怒吼,暴喝聲響起。
“操!王八蛋!婉月,怎麼了?”
林婉月失聲痛哭道:“憨牛哥!小白在裡面呢!快救救他呀!”
“啥?小白?我靠!麻子、馮老四、黑子、雷子,別他娘看熱鬧了!是小白捱打了!叫人,叫人!操!”
憨牛再次暴喝。
直接在地上操起一塊磚頭,二話不說,瘋了一樣,衝了上去。
在遠處正用着欣賞的目光,看熱鬧的麻子。呆了一呆。他如何也想不到,捱打的,竟他孃的,是張小白?
“我操!老四、黑子,我們上!雷子,你去叫人!多叫人!操傢伙來!”
很快,當憨牛、麻子、馮老四,還有黑子陸續加入陣仗後,場中的形式纔算有所好轉。張小白也不用再一直捱打了。
他們五個人,很有經驗的立刻組成了一個小陣形,彼此相互依託,背靠着背,與二、三十人,來回遊鬥。
可,畢竟他們人少,雙拳難敵四手。遊鬥了一番,仍是捱打的份。
幾人的臉上,漸漸掛彩,肩膀、背上,也是一片麻木。他們苦苦支撐,繼續戰鬥。
一道道棍影,密如雨下,恰似狂風浪潮裡的一葉小舟。他們左右搖擺,傾覆在即。
眼看就要不敵,被人潮吞沒。
終於,一聲呼喝,從遠處傳來,數聲暴喝,一聲勝過一聲。
“操!”“衝!”“打!”“打死他們!”“堵住,堵住!別讓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