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零說親金猴報喜第一更

大明金主

同爲華亭人的孫克弘並不是無名之輩。他父親是曾經出任過禮部尚書的孫承恩,已經站到了入閣的門口。孫承恩雖然最終沒有入閣,但是在嘉靖二十一年的禮部會試上,得了一位得意門生——李春芳。從這層關係上來算,孫克弘與李春芳是實打實的世兄弟,關係異常密切。

孫克弘本人的學歷不高,以父蔭進國子監讀書,時任漢陽知府。對於官生而言,這個官職已經算是很高了。然而他還不滿足,想借李春芳之力,更上一層樓,卻莫名捲入了高拱反徐的案子,被說成是替同鄉徐階活動復職,順便謀取運司之職。

在舊歷史時空中,孫克弘是去北京找李春芳跑官才惹了這禍。因爲徐元佐的到來,李春芳要參與《故訓彙纂》的編撰,提前致仕,所以孫克弘如今是否會派人去北京也是未必然的事。

在大明的朝爭中,往往是“小罪名”更容易扳倒大佬。想當年倒嚴時候,御史鄒應龍洋洋灑灑數千言的《貪橫陰臣欺君蠹國疏》只逼得嚴嵩致仕。而徐階隨手一改的“勾結倭寇”卻令嚴世藩人頭落地,家產抄沒。

同樣,在原歷史時空中,徐府奴僕“侵盜本府轉運顏料銀”是大罪,但真正對徐府造成極大震動的,卻是孫克弘跑官——由官生冒濫至知府已爲非望,還想“鑽刺通天”。這是整個進士階層對非主流官員的戰爭。

如果孫克弘不派人去跑官,那麼顧紹狀告徐府奴僕的事也大不了。

徐元佐辭別了徐誠,表面上看來是胸有成竹,內心中卻是忍不住思量:到底是否該推動反徐專案如同舊歷史劇本中的那樣大規模爆發呢?

如果爆發,對徐階的官聲有極大的好處,但是徐家的產業會受到不小的打擊。蔡國熙已經名聲掃地了。但是承望風旨之輩永遠不會少的。然而自己只要還在徐氏集團這條船上,爆發這樣的大案,正好可以展現出自己的力量。非但徐階要承他的情。更是一個從打工仔晉級到合夥人的機會。

關鍵就在於這個晉升的代價是否太大。

徐元佐坐在肩輿上,不知不覺已經到家了reads;密碼扣傳奇。門口停着一架竹木肩輿。兩個力夫坐在陰涼處閒話。徐元佐看了一眼,命棋妙過去打聽。不一時,棋妙回來報道:“是有人來爲姑姑說媒。”

徐元佐哦了一聲,感情複雜。他也很希望姐姐能夠嫁個好人家,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好人家”標準實在難以度測。因爲單純的人只需要看夫家的家聲、財富、權勢……而徐元佐卻希望姐姐能夠嫁個說得來的人,不至於在婚後被物化爲工具。

等進了門,正好看到家人送一個老婦出來。那老婦顯然是大戶人家的掌事婆婆,頗有些從容的氣度。大大不同於外面走街串巷的老虔婆。徐元佐登時反應過來,應該是男方上門求親,否則也不會走正門了。

“這位定是徐相公了。”老婦見了徐元佐迎面而來,連忙退開一旁,躬身道:“相公萬福。”

徐元佐站定,問道:“婆婆是誰家府上的?”

老婦笑道:“老身是郡城東門橋下段家的,奉我家奶奶之命,來說親事。”她知道徐元佐的地位,畢恭畢敬道:“我家相公說起來還是徐相公的同學,也是本縣生員。”

徐元佐聽是生員之家。基本條件上就滿意了。雖然生員只是科舉路上的第一站,但已經是統治階級的一員了。當然,前途還是得看年紀。徐元佐問道:“我平日不怎麼上學。你家段相公名諱表字如何稱呼?”

老婦道:“我家相公諱上興下學,表字戒子。”

徐元佐在腦中搜了搜,倒是有點印象,談不上好壞,道:“辛苦婆婆走一趟。”一邊吩咐棋妙打賞。棋妙過來奉上一吊錢,道了聲:“請婆婆吃茶。”那老婦欣然笑納,倒是不顯得做作。

徐元佐也不回屋裡梳洗,直接去找母親。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家中大事,不能不問。也得聽聽母親的意見。想了想,他又叫棋妙去找梅成功。打聽一下段興學在學校和街坊上的名聲。

徐母見兒子回來,也是頗爲激動。不等徐元佐問,一股腦說道:“今日來的這段相公家,也是馬婆子費了好大力氣穿的線。”徐元佐暗道:那些老虔婆都這麼說。徐母顯然對段家很是滿意,繼續道:“那位段相公年方二十,父母雙亡,全靠姐姐、姐夫供他讀書進學,平日家教甚嚴,從不出入花街柳巷。”

徐元佐一聽,倒是頗爲滿意:“年齡跟姐姐正相配。”

“正是。只可惜是無福之人。”徐母顯然對段興學父母雙亡有些糾結。

徐元佐在這上面倒是很開通,道:“雖然無福,但是姐姐入門之後便是掌家娘子,不用看舅姑臉色,也算是有利有弊。”

徐母終究是心疼女兒的,見兒子這麼說,長嘆道:“兒啊,這就是你不懂了。你姐姐的性子如何壓得住男人?若是沒有舅姑壓着,那段相公學壞了怎生是好?年輕人可沒有定性,你爹當年也是一表人才,有心上進……結果呢?正是失了父母教育啊!”

徐元佐笑道:“娘不用擔心這個。我還在呢,他敢叫姐姐一時不順心,我就叫他一輩子不順心。”

徐母屋裡屏風後面傳出一聲異響,徐元佐耳尖,眼神飄去已經看到了姐姐的人影,心中不以爲然,只是沒有揭穿她。徐母也有些尷尬,但見兒子不說破,也只當沒有發現,道:“若真是這般,我倒更不放心了。當年你舅舅也是一心要幫我出頭,結果……反倒弄得兩家不悅。”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基本立場都不顧啊!

徐元佐乾咳一聲,道:“我已經派人去打聽段興學的根底了。若是他現在名聲不錯,可見其姊代行母職,頗有教育。日後母親也只需要多與他姐姐往來,溝通消息,想來不會有事。至於幫姐姐出頭的事。兒子有分寸的。”

徐母這才放心,道:“只是這一層reads;娘子告急。他姐夫還是個官人。只是聽說身體欠妥,又有個兒子還小……這種事都沒關係,等結了親,都是自家人,咱們也能幫襯。”

屏風後面又是一聲異響,顯然是姐姐慌亂踢到了什麼。

徐母乾咳一聲,道:“你姐姐的終身大事,你可有什麼打算?”

徐元佐道:“我就這一個姐姐。又從小照顧我,豈能沒有打算。娘現在想聽?”

徐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年徐元佐給家裡的家用已經很不少了,每個月多則數百兩,少則百十兩。之所以後來徐元佐不肯多給,是發現母親將銀子都存在木箱裡。適當的儲蓄是會過日子,過度儲蓄就是浪費了,索性有事多出錢,平日只給零用錢。而且照江南風俗,女子陪嫁都是父母置辦的,哪有弟弟出錢?在家長掌權之下。弟弟也不可能有錢啊。

然而這回可是要嫁個生員啊!

徐母是過來人,若是嫁妝不夠家裡說話聲音都不響亮。她當年可是帶了不少嫁妝嫁進徐家的,這也是她覺得腰桿硬的主要原因。

徐元佐礙於社會經濟制度和技術條件。手頭的銀子絕大部分都在“浪費”狀態。他道:“我在良佐名下還放了兩百畝地,就在郡城外,都是上好的水田,可以劃給姐姐做個胭脂田。”徐母正要說話,徐元佐已經繼續道:“另外再給姐姐一百兩黃金,一千兩銀子,一千匹綢緞。應該不會太寒酸了吧。”

屏風砰然倒地。

“太多了!”徐姐姐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哪裡需要那麼多嫁妝!”

“妝奩豐厚些,你在婆家也方便說話。”徐元佐道。

徐姐姐在母親身邊坐下。道:“娘,這事還是您做主。女兒成親。豈能拿弟弟的資產?”

徐元佐笑道:“金銀財帛對我而言唾手可得。至於良佐,呵呵。他懂什麼?只要他好好讀書,日後豈會少了他的?姐姐就不要推辭了。”

徐母也覺得這麼大筆資產拿出去平白便宜了外人,道:“這的確太多了,你姐姐又是沒主意的人,手裡漏一漏還不漏光了?”

“只要他家好好待姐姐,別說妝奩如此,以後年節往來我都不會吝嗇。”徐元佐道。

徐文靜鼻根發酸,悄悄轉過臉去,按去眼淚。

徐元佐笑道:“姐姐,咱們家不缺銀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當初雖然娘打我的時候你在一旁遞棒子,我可沒記恨你。”

徐文靜破涕而笑,道:“當日我就該跟娘一起打你,叫你如今笑話我。”

徐元佐哈哈一笑,突然一根神經硬生生扯住,整張臉都凝固起來。

徐元佐長久以來一直有種夢幻和遊戲的感覺,就在剛剛的剎那,他突然發現自己就是“徐元佐”,前世的風光成就已經如同夢幻泡影。他在這裡有家人,有親情,有快樂,有煩惱。

或許,前世的牽絆,不應該成爲自己排斥這個世界的理由。

“兒子,你別嚇爲娘!”徐母看到徐元佐突然“癔症”,嚇了一跳,就要伸手掐徐元佐的人中。

徐元佐適時醒了過來,朝後一躲,呵呵笑道:“沒事,剛纔想到一些公事。對了,怎麼這兩日都沒見到父親?”

“誰知道他上哪裡玩去了!”徐母氣道:“家裡寬裕了,他便整日出去遊手好閒。若是不給他銀子,他就拿家裡東西出去變賣!這豈不是連你的人都丟了?我只好給他些銀子,可他多半又全都扔在了賭檔裡reads;妻心如故。”

徐元佐在家裡着實買了一些可以傳家的實用器。不說那些景德鎮的名窯名匠瓷器,就是桌椅板凳用的也都是上好的硬木。至於書房裡的各種擺件、文房四寶,不說後世,即便當下也是很值點銀子的。這也是徐元佐的投資,坐等升值的。若是叫父親拿出去賤賣了,非但名聲不好,更是暴殄天物。

徐元佐道:“銀子是不礙的,但是賭博實在是無底洞,的確很不恰當。”

徐母面露焦色:“吵也吵過,打也打過,就是改不得,這真是遇人不淑。”她旋即想到了兩個兒子,又道:“好在你們兄弟倆還算懂事。”

徐元佐笑了笑,正盤算着如何結束話題回去做自己的事,就聽到外面腳步聲傳來。從這沉重的腳步聲裡,就能聽出主人身體虛乏,不是徐賀是誰?

徐賀推門進來,看到長女長子都在屋裡,臉上明顯怔了怔。

“父親。”徐元佐和徐文靜起身見禮。

“好,好。”徐賀乾笑一聲:“都在吶。”

“都輸光了?”徐母咬牙道。

徐元佐讓了個身位,退到一旁準備看戲。

“沒……”徐賀本能地否認,旋即意識到瞞也瞞去,方纔尷尬道:“沒剩下多少……”

“沒剩下多少?那就是隻剩下了一身衣服唄!”徐母已經進入了吵架狀態,並不介意兒女就在一旁。

徐元佐望向姐姐,心中暗道:有什麼瓜子、炒豆、香乾之類的小吃麼?

徐文靜皺了皺鼻子,胸口癢癢得很想用力抓一抓。

“我就是輸得什麼都沒有了!”

“你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徐母冷笑道:“你不是還有臉回來麼!”

徐元佐差點笑出來,看到姐姐大有不要嫁妝也要打他的架勢,連忙乾咳兩聲,轉過臉去。

徐賀突然發作起來:“我好歹還是一家之主,耍個錢都不行麼!”他也是在兒子面前實在沒有了尊嚴,心中邪火中燒。

徐元佐見父親真是要暴走了,知道困獸猶鬥的道理,更知道沾染黃賭毒的人是毫無理智可講的,趕在母親之前道:“父親,是兒子錯了!”

所有人都望向了徐元佐,各個面帶驚訝。

滿屋子濃濃的火藥味,頓時一風而散。

徐元佐道:“如今家裡寬裕了,父親手頭怎能還這麼緊?父親,我帶您去見見仁壽堂的賬房,日後你要用銀子,只管從行裡開支就行。”

徐賀驚得彈眼落睛:“你、你這是做什麼?”

“孝敬父親呀。”徐元佐一臉理所當然道:“每日三五百兩銀子放心支,不礙事的。”

徐賀喉頭滾動,良久方纔吐出三個字:“不用還?”

徐元佐心一沉:這個倒黴老爹不會去借了高利貸吧?

祝大家新春快樂壓歲錢拿到手軟!

二三零故事一二一瓜田李下四百十鄰居三一六招工上路第186章 少年說第176章 工商之學第19章 遇故知第86章 暗藏洞天第24章 不忍心二二六交易第34章 羅家子一零四章 如切如磋第167 女孩子女海賊二七九莫欺少年窮第189章 飛鴿傳書四零三餘波二一六獻策一四零抱大腿求月票第33章 上陣父子兵三三一馬首是瞻第23章 銀子!一五九創刊號三四四探訪三三零盛宴加更感謝盟主三三八安身策三零五前途漫漫第38章 機會第49章 小心打行三三八安身策第190章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第17章 職位薪酬第59章 讀書秘法四零八來訪第87章 人選二五九硬碰硬一四一第一次夏圩會議求月票第40章 借雞生蛋二九六賑災第194章 一網打盡三五二章 人力緊缺三七二長樂三九二有恩必償三八二章 案發一五二天真求月票三九二有恩必償三六九臨行前的禮物三百十車牀二三八說項第74章 家訪第99章 一本紅二五零風雨欲來二九二決策二六五少年熱血一九六章 回程第24章 不忍心三四九展望三三七豐財之議第32章 還能再坑九十六章 隆慶三年來了二七七托拉斯三五七衛生設施三一三主義之爭第54章 安排工作三二六配方第35章 信任二四九陸樹聲二三五同行三四六猖獗第177章 官差如虎二零九章 買命三七一精氣神三一七壓力測試第36章 誠意三九八戰爭號角二九二決策第189章 飛鴿傳書二三零故事二二六交易二二一露出馬腳一五二天真求月票一零八唐行鎮第185章 面試四零七救場三二九遼人嚮導一四四準備開業求月票四零七救場第18章 麻煩第53章 鋪路二八八分析第61章 考試三一一不信任三五七衛生設施第180章 山陰張氏一零七戰略重心三八一章 返航一三三肺腑之言求月票感謝打賞一六二贊助商求月票一三一正餐求月票三九一會面二三四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