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大牢。
“吃飯了!”
獄卒端着泔水桶走了進來,敲了敲牢房的柱子,冷聲喊道。
忽然間,七八個人聚在一起,瘋狂的撲了出去,雙手伸到牢籠的外邊,兩旁的牢籠一併動作,將那本就狹窄的廊道塞得滿滿當當。
廊道兩旁的牢房,相互之間,抻着肩膀,相互之間都能接觸。
昏暗潮溼的牢房中,貼靠在最裡邊的一間牢房,上邊那不足人頭伸出去的窗戶,陽光從外邊照射進來。
王誼雙手抱着膝蓋,縮卷着身體,她的左側便是牢房的盡頭,青磚堆積的牆壁,右邊的牢房空空蕩蕩。
原本她剛進大牢的時候,右側的牢房中還有不少人,只是不知什麼原因,那些人都被送去了其他牢房。
雙眸空洞,頭髮凌亂,神色渙散的看着外邊的獄卒,那泔水一樣的飯菜,散發出的惡臭味道,直令人作嘔。
哪怕王家落敗,老太公橫禍身死,王誼也沒有這般經歷,整個天牢,都瀰漫着腥臭的味道,哪怕是躲在那小窗口旁,也是難以躲避。
空氣流通不暢,而王誼的位置又是大牢的盡頭,她的對面沒有牢房,而是一處空曠的刑場。
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那滾刀牀上,還有着凝固的鮮血,每天都有獄卒,抓進來的人被帶到這裡嚴刑拷打。
那一聲聲的嚎叫聲,每每極大的刺激王誼的心靈。
“王大小姐,吃飯了!”
那獄卒派飯之後,提着一個飯盒,站在牢房的門外,敲了敲柱子,將正在發呆的王誼從天外拉了回來。
愣了愣,王誼擡頭看向獄卒,上前接過了獄卒遞來的飯盒,渾渾噩噩,一言不發的走到那整個牢房唯一的窗口處。
王誼本以爲自己進了大牢之後,要遭受慘無人道的刑罰逼供,甚至她已經在被關進來的當天,就已經萌生死志。
可誰能想到,她來到這裡,除了環境惡劣,吃的卻是要比那些關押的犯人,好上無數倍。
一碗二米泡水飯,一份醃菜,這在大牢裡,那已經不是犯人能想象的,便是這些獄卒,都吃不到的東西。
獄卒轉身回頭,並沒有因爲王誼不說話而惱火,這時跟在他身邊,擡着泔水桶的獄卒說道:“老大,這王家小姐生的可真俊吶。”
“不愧是大富之家,在這大牢裡,折騰成這樣,還是難以掩飾她的美。”
領頭的獄卒回頭望了一眼,瞪大一雙眼睛,沉聲道:“你最好不要有什麼歪心思,那邊牢裡女人多的是,那個人上邊有人盯着,你想死別拖累我!”
派飯的活本就是由底層獄卒去做的,而他這個獄卒頭頭,每天堅持親自給王誼送飯,就是怕底下的人經不住誘惑,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給整個大牢的獄卒隊伍帶來滅頂之災。
“都進大牢裡了,上邊的人要是盯着,也不會……”
擡着泔水桶的獄卒話剛說了一半,領頭的那人冷聲呵斥道:“大人們的想法,也是你要考慮的?安心做你的事情,別想那些有的沒有!”
“想玩女人,鳳靈街那邊多的是,滾蛋!”
擡腿向賊心不死的獄卒踹了一腳,怒聲呵責。
正所謂,位置越高,知道的東西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曉得其中的利害可怕之處。
... ...
秦王宮外。
趙晨站在外邊,來回踱步,神色凝重,他剛纔已經把一丁送給自己的那封信送進了秦王宮。
自然,在來秦王宮之前,趙晨也去過館驛,可館驛卻沒人認識一個叫一丁的,而哪裡的防務力量,短短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焦慮的等待,趙晨心中七上八下的看着秦王宮的牌匾,龐大的建築羣,只露冰山一角,豪華奢靡,令人咂舌。
王宮內部。
“殿下,趙晨來了,卑職將信收來,請殿下過目……”
吳德將信件遞給了朱樉,只見朱樉低頭看了一眼,面色平靜道:“把人帶進來,這封信,也燒了吧!”
吳德神色一頓,愣神片刻,躬身道:“喏~”
一身常服的朱樉,坐在王宮後院的亭子裡,一字排開,站着數以百計的宮娥,侍女,每個人都低着頭,雙手放在小腹前,不敢有絲毫動作。
伸了伸懶腰,朱樉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看看他要怎麼樣東山再起?那多無聊!張真人說他是妖孽,本王倒是要看看,什麼樣的妖孽能會制細鹽!”
過不多時,趙晨被吳德帶着來到王宮後院,一路上,從王宮側門而入,走到後院,整個王宮,單單趙晨見到的模樣,其奢華程度,便是讓人瞠目結舌。
初時穿越,當王家已經是豪華奢侈,可進了這秦王宮,趙晨才明白,什麼叫權力,當權力達到頂峰時,一切的一切,予取予奪。
整個秦王宮中,除了外圍的府兵護衛,趙晨愣是一個男丁都沒見到,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女子,還都是一些妙齡少女。
打掃着院落,擦拭着瓶瓶罐罐上的灰塵。
走到後院時,忽然,一名蒙古貴婦裝扮的女子,目光狐疑的看了眼趙晨。
只是對這投來的目光,趙晨沒有絲毫的察覺,悶着頭跟着吳德來到一處水池旁。
“殿下,人帶來了!”
吳德朝着朱樉作揖行禮道。
“嗯,人帶來了你就下去吧!”朱樉揮了揮手,扭頭轉過身子,正看到吳德躬身向後退着。
趙晨則是在吳德的教導下,跪在草地上,低着頭。
按照吳德的說法,沒有允許,是不能擡頭去看,更不能東張西望。
“趙晨?”
朱樉雙手背後,面色沉重道。
“請殿下吩咐~”
趙晨咬了咬牙,如果不是自己哪裡也去不了,他真的不願意來這秦王宮,跟這些王孫貴族打交道,打交道就算了,如果自己是民籍,還能免了跪,可誰讓他是奴籍!
“本王聽說你會制細鹽,而且還把細鹽的製造方法,交給了一丁!你可知道,在本朝,私自制鹽,是什麼罪名?”
朱樉厲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