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順義若無其事地往窗前移了兩步,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來西園城不只是爲了祭奠先人,還要聯絡桑衛,殺入名主府。
現在我手中的武士正在河野與島津庶男對峙,因爲勝負難分,所以我纔打算先破了西園城,殺了你然後再破河野與本山,可以桑衛叛變,功虧一簣……”
豐臣順義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想要聯絡桑衛與曹唯裡應外合破了西園城,殺入名主府。但是他說手下的武士正在河野與島津庶男對峙卻是在騙千葉原就,爲的是讓千葉原就放低戒心。
千葉原就沉吟片刻,道:“大公子手下的武士是哪來的?”
豐臣順義大笑道:“千葉原就,你真的以爲豐臣氏族在暗中只有桑衛嗎?你真的以爲其他大名中沒有豐臣氏族的人嗎?你自以爲了解豐臣氏族,其實你一點都不瞭解,當年豐臣氏族何等強大,十餘座城池幾乎控制了整個四國之地。你又如何知道當年那些自立的大名沒有豐臣氏族的人?”
千葉原就面色肅穆,看着豐臣順義,忽然笑出來,道:“大公子,您說這麼多是爲了擾亂我心嗎?沒錯,現在我的心確實亂得很,不過只要你死了,其他人自然會土崩瓦解……您也不要拖延時間了,現在在西園城沒誰能救得了你。時候不早了,您該上路了,也許您的父親還在下面等着您呢!”
豐臣順義將手放到腰間,道:“千葉原就,咱們之間不過數步之遙,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大公子,你忘了嗎?你的武藝還是我教的,我自然知道如何對付你,千葉氏族的武士已經將天元樓包圍,我也不需要打贏你,只需要與你纏鬥一會,下面的武士就會衝上來,所以,大公子,您跑不掉的,也不要有與我同歸於盡的想法,如果大公子真的下不去手,我可以幫您……”
“你真覺得我一定會死?”
豐臣順義的神色變得詭異,道:“你不知道我這些年經歷過什麼,一定還覺得我很怕水吧……”
千葉原就面色一變,正要出手擒住豐臣順義,卻見他跳上窗戶,然後一頭扎進水中,不見蹤影,在月光下只看見水面上激起陣陣漣漪。
千葉原就臉色陰沉,走出房門對門口的武士道:“追,一定要殺了他!”
“是!”
片刻後,數百個將天元樓圍得水泄不通的武士開始沿着河面搜尋起來,還有的武士搶佔了一些商船,在河面上仔細查看,但由於天色已暗,就算他們舉着火把也難以看清所有地方。
千葉原就就坐在天元樓中,千葉武義站在一邊,在他身邊還站着三個中年人,其中一個是豐臣順義前不久剛見到的朝倉義井,其他兩個中年人應該就是桑衛其他兩位統領了,此時他們在這位老人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武義,你派人去河野與本山一趟打探情況,豐臣順義說的話有真有假,所以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所以要儘快知道河野與本山的情況,我不擔心庶男,他成熟穩重,不會出事,我擔心的是野吉,他畢竟年輕了一些……”
千葉武義心裡一驚,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去本山,父親,天色不早了,您還是回去歇息吧,這裡有我看着……”
千葉原就搖頭道:“再等等,再等等,終究還是我疏忽了,這才讓豐臣順義逃跑。他不死,我心難安,他不死,我死也不放心……”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夜色深如墨,千葉武義從門外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千葉原就睜開眼睛對他看過來,千葉武義對他搖了搖頭。
“封鎖西園城,任何人出入都要仔細盤查,城中加派人手,挨家挨戶搜尋,若是有人能找到他,賞千金。豐臣順義一定還在城中,不要放跑了他!”
……
……
天色漸亮,月亮還隱隱掛在枝頭,這個時候起得早的婦人已經在河邊洗衣服。
忽然,一隻手從河中伸出來,拉住了其中一個洗衣服的婦人的小腿,然後將她拉入河中,嚇得其他婦人連連尖叫,趕緊逃跑。這麼恐怖的場面,就連最膽大的人都能被嚇出尿來。
每條河都有水怪的傳說,且不分區域國度。
等她們逃跑後,從水下冒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光着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皮膚,身上肌肉隆起,看着十分結實強壯。女人臉色蒼白,因爲嘴巴被男人捂住,所以沒有叫出聲來,但是眼睛裡的驚恐怎麼都掩飾不住,很明顯此時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直跳。
“你別叫,我不殺你,你若是叫喊,我立馬扭斷你的脖子,明白了嗎?”
看到女人點頭後,男人放開她的嘴,只是一隻手還拉着她的胳膊。女人怯怯地看着他,見他不是水中的精怪後眼睛裡的驚恐才少了兩分。
豐臣順義看着她道:“你家在哪裡?”
女人猶豫了一下,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
“你去拿一些乾糧來,再拿一套合身的衣服,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不會傷害你。你洗的有孩子的衣服,說明你家裡有孩子,你若是敢逃跑或者告訴別人,我就過去殺了你和你的孩子,明白了嗎?”
女人點頭,豐臣順義鬆開她的胳膊,女人看了他一眼,然後快步跑進她剛剛指着的房子。不久後,她從屋子裡出來,手裡提着一個包裹,遞給豐臣順義。
豐臣順義拿出裡面的乾糧,啃了兩口,看着女人道:“你回去吧,一個時辰內不準出門,快走吧,不要讓我改變主意殺你。”
女人驚懼,然後轉身快步跑走。
豐臣順義見她跑遠後,跳上一艘河邊的小船,然後一邊吃着乾糧,一邊朝着河中劃去。
因爲天色還早,河兩岸只有寥寥數人,他吃完乾糧後換上衣服,然後對着水面用短刀將下巴上的鬍鬚刮乾淨。一邊划船一邊注意周圍環境,當他看到有武士在搜尋時就悄悄扎入水中,只露出一根蘆葦飄蕩在水面之上,慢慢移動。
一路上,他時而划船,時而潛水,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鐘鳴傳到他耳中令他精神一振……
就在豐臣順義拉女人入河的地方此時聚集了很多武士。如此詭異的場景經過一些婦人之口,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
千葉武義聽聞以後立馬想到了豐臣順義,他帶着武士來到此處找到那個落水的女人,經過一番詢問後確定那個將她拉下水的男人就是豐臣順義。
千葉武義大喜,一晚上沒有豐臣順義的消息令他心急如焚,如今有了線索那就好辦了。
此處位於天元樓的南邊,千葉武義一琢磨,豐臣順義應該是想通過清源河直接入海逃竄,所以他立馬令手下的武士向南邊搜查而去,並親自帶着一批武士騎馬趕去海口處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