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大明第一天團
聾子說,點的爆竹不響。
瞎子說,點的燈不亮。
瘸子說,這爆竹挺響,燈也挺亮,就是這平平淡淡的路走起來搖搖晃晃。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和你感同身受。
萬般皆苦,唯有自渡。
他們理解不了你的痛楚,你也理解不了他們的難處。
錢勇和祝三鳳的遭遇可謂是人間慘劇,但同時他們也是幸運的,因爲他們遇到了朱瞻壑。
如果不是朱瞻壑的偶然間遇到,當初被朱瞻壑安插進市舶司的二百人幾乎全部都會死於永樂五年的那場旱災裡。
那是一場交易,他們獲得了家人繼續活下去的報酬,而他們付出的就是他們的一切,包括生命。
起初,朱瞻壑並不認爲那是一場交易,因爲那個時候的他才五歲,當時作爲漢王嫡長子的他,在生活上是錢勇這些人無法想象的。
說句難聽但是卻很現實的,朱瞻壑吃飯的時候掉的那點兒渣渣都夠他們活一輩子的了。
當初的朱瞻壑只是將那次的救濟當做是一次不求回報的善舉,畢竟那時候他爹別的沒有,金豆子有的是。
他沒想着能獲得回報,事實上他獲得的回報也遠不及當初的支出,因爲他當時賑濟的家庭可不只是兩百個。
也正是因爲這樣,朱瞻壑對錢勇三人很重視,因爲他知道這種回報是彌足珍貴的。
但是,非同尋常的經歷給了錢勇三人難以癒合的心理創傷,一般來說像錢勇這種人的出路就只有三條。
第一是互相抱團取暖,痛苦的度過餘生。
第二是承受不了痛苦的折磨,結束自己的生命。
第三就是遇到一個生命中的貴人,用別的方式來癒合他們的傷痛。
通常在電視劇裡,錢勇這種人會遇到一個不計較他們的過往,用愛去暖化他們的人。
而在朱瞻壑這裡,他們得到的是另一種方式的解脫。
倭國,越後。
這裡和佐渡島隔海相望,以前這裡的生活很平靜,因爲這裡地處倭國北方,再加上小冰河期的緣故使得這裡更加寒冷,因此也沒什麼人過來。
後來,明軍來了。
明軍集中處理掉了這裡的權貴和武士階層,給這裡的百姓帶來了優渥的生活。
的確,相較於繁重的賦稅,明軍只要做工就能夠免稅的做法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天堂纔有的生活。
從那天開始,這裡的人們臉上都帶起了笑容,因爲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但是,今天的越後卻宛若地獄。
錢勇雖無將軍的身份但卻一身戎裝,站在城頭,帶着些許潮紅的面龐上滿是冰冷的表情。
“告訴他們,串通蝦夷和殘餘武士的人如果能夠自己站出來,這件事情就算是到此結束。”
“可以自首,可以舉報,也可以自盡恕罪。”
“但如果他們選擇頑抗到底,我就會用他們的鮮血滋養世子殿下的馬刀!”
懂倭話的人迅速將錢勇的命令給傳達了下去,被明軍將士圍起來的近四萬百姓很快就嘈雜了起來。
有句老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
在面對死亡時,鮮少有人能夠做到泰然自若,更沒有什麼人能夠做到悍然赴死。
而尋常百姓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活着。
錢勇和祝三鳳身後的桌子上擺着一把馬刀,一個香爐。
香爐裡的香越來越短,幾乎接近燒完,錢勇看向祝三鳳,對方以點頭回應。
錢勇伸手招了招,很快就有一隊明軍士兵帶着一羣人走了上來,而被帶上來的這個羣體有些特殊。
他們都是孩子,而且還是男孩子。
重男輕女,這幾乎是每個國家封建時代都會有的弊病,倭國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祝三鳳抽出桌子上的馬刀,隨着刀身和刀鞘摩擦的聲音響起,展現在人們面前的馬刀並非是寒光凜冽的樣子,而是佈滿了鐵鏽。
這把刀是長門登陸時,朱瞻壑斬殺瞻海城守將所用的那柄馬刀。
對於武器,朱瞻壑沒什麼要求,他本身既不是個喜歡親自上陣衝殺的人,也不喜歡收藏什麼刀具,所以他所用的刀一直都是他見過最多的,也是朱棣最喜歡用的馬刀。
在很多人看來,朱瞻壑不是一個合格的武將,因爲他並不珍惜武器,但實際上,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說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提到朱瞻壑,人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惡名昭著,上百萬的亡魂掛在他的名下。
但實際上,除了在倭國之外,他基本上沒有動過刀子。
這柄馬刀是在朱瞻壑一直放在營帳裡的,也沒有保養,所以鮮血的鏽蝕讓它鏽跡斑斑,在錢勇和祝三鳳來到倭國之後無意間發現,然後請求朱瞻壑把它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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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鏽跡斑斑的馬刀,祝三鳳走到了那羣男孩的面前,最後回頭看了看因爲她的動作而安靜下來的人羣。
馬刀揚起,鮮血滴落。
倭民們憤怒了起來,但他們的憤怒連匹夫之怒都算不上。
最後剩餘的一點點香也燃燒殆盡,香灰在微風的吹動下跌落,和香爐裡的灰燼融爲一體。
在明軍的包圍圈裡,再也沒有一個倭人是站立着的。
“都拖到那邊的田裡,埋起來。”錢勇冰冷的下令,然後接過祝三鳳手裡的馬刀,很是珍視地擦拭了起來。
明軍將士們宛若一個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冷漠地將一具具屍體拖走。
在不遠處的田地裡,土豆生長得很旺盛,這是朱瞻壑派人送來的。
土豆很費地,民間有句老話叫做一年土豆三年養,意思就是種一次土豆就得養三年的地,還得用大豆、花生這種豆科作物,因爲這些豆科植物都會有根瘤菌,能夠固氮,肥田。
這樣的作物,朱瞻壑並不捨得用雲南的土地來養,所以在確定倭國短時間之內不會脫離掌控之後,他就讓人把土豆送了過來。
倭民對於朱瞻壑的這種舉動是很贊成的,因爲在明軍的解釋下他們也知道了這土豆的產量高,至於費地什麼的並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那一年,西伯利亞的土地上所產出的土豆多多少少的都帶着一點惡臭的味道。
明年,倭國這片土地上所產出的土豆,或許也會如此。
——
朱瞻壑並不知道倭國的土地上都發生了什麼,事實上他也並不在意。
他爲什麼要讓錢勇和祝三鳳去倭國,讓簡笑去升龍?爲的就是解決他們的心理創傷。
朱瞻壑並不是個心細的人,他不擅長用那種柔和的方式去處理這種傷害,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人這種生物其實是很惡劣的,因爲這種生物有情感。
恨伱有,笑你無。
嫌你窮,怕你富。
兩面三刀,三五成羣。
手低眼高,心眼不少。
你混的好了,他們看不慣你,混的差了,他們看不起你。
這是絕大多數人都會有的惡劣。
其實對於錢勇三人現在的處境,讓他們痛痛快快的發泄一場,讓人們害怕他們,或許纔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暹羅,底馬薩司。
現在的暹羅已經有近三成的疆域陷入了戰火之中,但這場戰火對暹羅的影響其實不是很大。
也不對,應該說是某種意義上的不大。
暹羅的百姓看着披堅執銳的那個少年,心裡充滿了畏懼。
“昆扎西。”朱瞻壑高坐在馬背上,看着從勃固山脈急行軍至此的昆扎西。
“接下來的行動,如果讓你們一切都以本世子護衛的命令爲準,你們是否有異議?”
對於這些烏斯藏都司的士兵,朱瞻壑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其實倒也不是他沒本事,主要還是因爲現在的烏斯藏都司和後世不太一樣,別說是朱瞻壑了,就連老爺子也不會做的太絕。
不過,如果要說在現在的朝廷裡找出一個能夠讓烏斯藏都司士兵心悅誠服的人,那絕對是非朱瞻壑莫屬了。
原因很簡單,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現在的烏斯藏都司還在等着新糧收穫,大明給予他們援助呢。
“一切但憑世子殿下吩咐!”
在低海拔地區生活了半年多,之前昆扎西臉上所特有的高原潮紅已經消退了不少,雖然仍舊很明顯,但也能看得出來。
不過現在是看不出來了,因爲激動之下的他,臉上的潮紅之色遠勝從前。
“簡笑,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朱瞻壑將馬刀插在地上,扯動繮繩,調轉馬頭離開。
地上,一具無頭的屍體正靜靜地躺在暹羅這溫潤的土地上,人體原本的體溫正在慢慢的消散。
這個人朱瞻壑認識,不僅他認識,很多的明軍將士也都認識。
那個暹羅的使臣,最終還是被朱瞻壑用血祭了刀。
“世子護衛!”
簡笑一直都是一個穩重且冷靜的人,這一點體現在爲人處世、面對敵人以及處理補給等各個方面。
眼下,烏斯藏都司十三萬餘將士、沐家軍三萬餘將士再加上纔剛剛建立不久的世子護衛一萬一千兩百人。
初掌大權的簡笑沒有半點激動,而是很冷靜的下達命令。
朱瞻壑之前一直都覺得簡笑很可惜,因爲簡笑實際上是很有天分的,只是不夠好的出身讓他的天分沒有被好好的培養。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天分遠遠要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
初掌大權的簡笑,第一步就避開了最大的雷,爲朱瞻壑爭爭取到了可能會得到的最大利益。
在世子護衛組建之前,朱瞻壑用的一直都是沐家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爲他爹纔剛剛就藩,除了當初帶來的那不足兩千人的護衛,他沒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
現在,沐家已經低頭,世子護衛也已經組建了起來,或許現在的世子護衛還不足以讓朱瞻壑信任,但卻是一個立威的好時候。
以後,在雲南、在安南、在南掌、在暹羅,影響力最大、被人們認爲最能代表朱瞻壑的人,那一定會是世子護衛,而不是什麼沐家軍。
這是徹底掌握一個地區之前最關鍵的一點。
但是,這種領導地位的確立不是白白得來的,是需要付出努力和代價的。
比如現在,簡笑就要讓世子護衛這些人作爲先鋒。
“下一個目標,烏泰他尼,出發!”
簡笑下達了命令,同時也是第一個扯動繮繩,策馬出動的人。
自此,大明第一天團的陣容達成了,這個天團未來會被叫做什麼沒人知道,但有一個名字肯定很適合他們。
送葬團隊。
——
應天府,禮部。
作爲禮部尚書的呂震,在遇到科舉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是責無旁貸的,哪怕今年的科舉很是倉促,他也必須要把這件事情給辦好。
不過所幸,明朝的科舉制度已經算是很成熟的了,而且此前也舉辦過很多次,只要經驗在,那別的就沒什麼難的。
唯一,也是最大的難題可能就是錢了。
和夏老摳要錢,呂震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甚至已經提前做好了很多種預案,讓他在以後出現問題的時候能夠第一個脫身。
別意外,永樂年間的禮部尚書,永樂皇帝寵臣之一的呂震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他這個人,記性很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在上朝奏事的時候很多大臣都會提前列一個單子,上面都是早朝要注意或者是要提到的事情。
但呂震從來不用。
不過,他這個人相當陰險,有很多的朝中官員都因爲呂震而死,尹昌隆就是因爲呂震的誣陷而死的。
所以,他並不害怕夏原吉,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只要是科舉出現了問題,呂震都有把握第一時間脫身,甚至還能反坑夏原吉一手。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的夏原吉竟然極爲痛快,一個字都沒說,直接就批了禮部的申請,還立刻就讓人去着手準備錢款。
“維喆,你……病了?”呂震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原吉,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病了?”夏原吉怔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多想就又低下頭處理着手裡的事務。
“是有一點,前些天好像是熬得太狠了,這兩天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有些傷寒感冒,不過不礙事的。”
“呃……”呂震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不過之前的話只不過是他在震驚之餘下意識說出來的。
現在反應過來了,他自然是不會細問夏原吉這次爲何會如此痛快地批了禮部的申請這件事的。
可能就算是夏原吉說明原因,呂震也不會相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