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已近年關,濟南城裡人來人往,人們開始忙碌起來,準備過一個大好新年。
這日,天氣不錯,宋謙難得清閒,與慕容湘兒幾人走在鬧市中,與來往的人不時打打招呼。
自從陳員外的事被擺平之後,宋謙的驅鬼降鬼的神通,便如在淄川時一樣,傳得滿城都是。現在陳員外的別院繼續動工,沒有再出現什麼可怕的事,這一切雖然不是宋謙親手做的,但並不影響他的名聲傳播。
那日的晚上,刀逍遙和慕容湘兒兩人帶着三公筆記出發。
三公筆記何物?
乃是當朝三公的所著的讀書感想,三公個個學問通達,心底清淨,又是當朝極重要的人物,所寫的文字自然對於鬼怪邪物有着非凡的剋制力。
那晚慕容湘兒想憑藉自己一人之力降復惡鬼們,不想,惡鬼狡詐多端,差點讓他們逃了。幸虧刀逍遙見不好,當即拿出了三公筆記,震攝住了惡鬼們,經過詢問了解到了這些惡鬼們的來歷。
這裡是前朝席家的家宅,在元末明初的動盪之時,他們一家被當地的匪盜在一個夜晚通通殺光,懷怨而死,於是漸漸成了惡鬼。當席老爺知道陳員外要他的家宅之上建別院,怒氣大發,便害了修建的工人,又想讓陳家出不得城,幹不成事。尤其席老爺的鬼,還想奪了陳員外的身軀,來一個偷天換日,幸好被慕容湘兒二人制服了,不然,陳員外一家肯定出事。
將罪魁惡首的席老爺的鬼魂打得魂飛魄散,其餘沒有什麼罪惡的席家下人的鬼統統趕進了陰間,讓他們接受天地的輪迴。
…………
宋謙幾人來到了河邊,這裡的人更多,尤其水上的船,裝載了滿滿的人和貨物,都顯得有點擠了。
“怎麼人這樣多?”宋謙只是隨口一問,在他想來,年關人多也是可以理解。
誰想一個漁民走過來,給宋謙行了一禮,道:“宋大人,其實這是有原因的。”
“哦。”宋謙好奇地看着這個漁民。
這個漁民是三十多的男子,手上滿是老繭,面孔很是成熟。
旁邊的一個衙役見這漁民擾了宋謙,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斥道:“大人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來這走走,你這村夫懂什麼?”
“這……”漁民爲難地看着宋謙。
宋謙知道衙役爲他好,所以只是笑了笑,示意漁民說下去。
這漁民受到鼓勵,繼續道:“白天人多,是因爲晚上沒有人敢出船啊!前幾個月的一個晚上,那晚夜黑風急,一個大船載了滿滿的人出發。不料,行至濟南不遠的河中,出了事故,一船的人統統都死了,沒有一個存活!從此之後,每到夜晚出船,都會有人發生不測,我們找高人來看過,他觀察了幾眼之後,便嘆息着搖首道:‘死去的冤魂太多,他們在那裡尋覓替死之人,你們還是不要晚上出船的好。’”
“所以,你們以後只白天出船?”宋謙問道。
漁民點了點頭。
“官府知道嗎?”慕容湘兒問道。
漁民看了她一眼,道:“這個就不清楚了,再者,此種荒唐之事,告上去豈不自討苦吃?擾亂公堂是要吃板子的……”他有點鬱悶地說。
慕容湘兒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什麼破官府?”
一旁的衙役和漁民聽了,全把眼睛看向別的地方,權當作沒有聽見。
宋謙來到漁民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今晚就來化解此事,讓你們安心出船!”
漁民怔了一下,連忙跪了下來。
…………
“我明白了一件事。”刀逍遙跟在宋謙的身後,恍然大悟地說。
宋謙停下來,看着他道:“明白了什麼?”
刀逍遙眼睛望着宋謙,目中有着一股異樣的色彩,道:“原來幫助人是件快樂的事,不僅被幫的人感到快樂,自己也會感到快樂。”
宋謙呵呵笑了幾聲,“助人爲快樂之本,世上人人安樂,纔是真正的大快樂!”
刀逍遙與慕容湘兒相視一眼,似有所明悟。
過了一會兒,宋謙幾人繼續往回走,但沒走多遠宋謙停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身着破舊的衣服的男子,手拿一個熱騰騰饅頭給了身邊的年輕男子,那年輕男子看着饅頭吞嚥了一口口水,又把饅頭重新遞回去,兩人就這樣不斷地推讓。
“父子如畫……”宋謙讚歎一聲,走了上去。
那穿着破舊的男子,看到宋謙過來問道,“公子這是?”
一旁的衙役見有人不識宋謙,心裡有點不滿,宋大人爲濟南府的百姓伸冤數十日,但凡濟南府的人,幾乎無人不識,怎麼有人不認得?於是,介紹道:“這是宋謙宋提刑。”
破舊衣服的男子愣了一下,連忙要跪下施禮,宋謙一把攔住了他,道:“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咱們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
酒樓。
破舊衣服的男子名爲曾於明,他連忙謝過了宋謙,指着身邊的年輕男子,道:“這是犬子曾小賢,我們父子流落於此,多謝大人救濟……”
宋謙點了點頭,他打量着曾於明,發現了些什麼,“以宋某的眼光,看你們似是富貴人家,爲何如此落魄?”
這兩人雖然穿着破舊,但言談舉止之行,都透着若有若無的大家氣質,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曾於明見此,落寞地嘆息一聲,“大人,你想不想聽一聽我們的故事?”
“願洗耳恭聽。”宋謙笑道。
一旁的慕容湘兒和刀逍遙、幾個衙役也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犬子得了一種怪病,爲此遍尋名醫,可惜個個束手無策,就在我快要失望的時候,一個遊方道士經過我的家鄉,他方術神妙,爲當地的百姓解決很多的事。我聽說他的本事之後便去求他。
這遊方道士名爲道元,見到了我,不待我開口便道:‘你走吧,你兒子的事,我也無能爲力。’
我見他如此不凡,可以預知我來此的目的,便更不會走了,即便他趕也不走,跪在他的門前待了整整一夜。他見我心誠,便長嘆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罷了,我就告訴你了,只是此法不仁,救了你的兒子之後,只怕你會妻妾失散、家財破敗,大好前途毀於一旦!’
我斬釘截鐵地道:‘前途算什麼?只要能讓我兒子活命,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道元深深看了我一眼,‘找一個無病的女子與你兒子同一次房,病就會傳染給那個女子,而你兒子則會安然無恙。去吧,去吧!’
我連忙道了聲謝,趁着天色未亮,匆匆趕到了家中。”
慕容湘兒聽到這裡,又看了曾小賢一眼,她眼裡的同情頓時不見,有點惱怒地看着曾於明,“你找了一個無辜的女子,用她的命換了你兒子的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