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謙刷刷幾個動作收了劍,只要無事,每日都要練劍,不然,就跟長時間不寫字一樣,劍法也會陌生。
自從屍皇被他收拾了之後,淄川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商戶、人家也多了,正漸漸繁榮起來,整個縣城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濟南府的官員曾來此巡察,稱讚他有本事,是個治國的人才,說要近期提拔他。宋謙自是歡喜不已,更加盡心盡力。
前些日子,把母親和妹妹從家裡接了過來,現在一家人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好不自在。從宋佳來了之後,縣衙的後院頓時多了歡聲笑語。
可這些日子,慕容湘兒看宋謙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常常流露出一種小媳婦似的的哀怨。他私下問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妹妹笑着說,這是湘兒喜歡你唄。
宋謙一陣頭疼,不會是師傅無德老人的那句話觸動了她吧?
他也搞不明白,於是便不去想,每日裡若有公事便辦公,若無公事便陪陪母親,補償這些年沒有伴在膝下的缺憾。
這天下午,他剛解決了一個百姓的家務事,被搞得頭腦錯亂,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就是他宋謙有着超凡入聖的能耐,也理不清這事。不過,人家找上縣衙了,他不好拒絕。正要回後院休息休息,馬漢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滿頭的大汗。
宋謙疑惑地看着他,近日沒什麼事,天氣又熱,便讓衙役、下人都歇息了,對於馬漢的到來很是疑惑。
將他迎入屋中,宋謙倒了杯涼茶,這涼茶是慕容湘兒泡的,她不僅懂得醫術,也懂得養生,這茶的味道、作用的確不錯,衙役、下人都曾要過配方。
馬漢見此也不見外,一口將茶喝個精光,他知道宋大人平易近人,所以也不客氣。他見宋謙又要倒茶,連忙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慢慢說,不急,坐下來先歇會吧。瞧你滿頭的汗,這是什麼大事把你急的,啊?哈哈……”宋謙調侃道。
“是張龍,他……”馬漢大口地呼吸着,說不了話。
宋謙看出來是真有事,於是道:“這張龍以前每日第一個到場,點卯都是他替我點的,今日卻沒來,難道遇到什麼事了?”
正因爲張龍勤奮,又肯幹,才任他爲捕頭。
馬漢嘆了口氣,頗有些爲難的樣子,道:“張龍他……很怪,不像是他……他、他在賭場輸光了錢……”
他知道宋大人提拔張龍是什麼原因,爲難也是怕給大人留了不好的印象,壞了張龍的前程,又不能不說,可事情又不是表面那樣簡單,所以他說不清楚。
“哦,賭錢?”宋謙皺起了眉,心底有些不滿,同時又不大相信。
馬漢見此,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一早回來,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又賭錢,又要好吃的……總之,很怪。”
“罷了,我去看一看吧。”宋謙果斷地說道,他也不指望馬漢這個大老粗能把事情描述明白,何況,他從馬漢的話裡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
走到張龍家門口的時候,跟着的慕容湘兒忽然止步,宋謙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湘兒聞了聞,說:“有陰氣。”
“陰氣?”馬漢想了一下,瞬間明白了是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宋謙笑了笑,“我早已發現了。”
慕容湘兒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一幅我不信的模樣。
宋謙失笑,也不言語,便帶頭往馬漢的家裡走去。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他們四個本來不叫這個名字,但都姓這個姓,後來被姬忠情改來辟邪。這四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歡喜地接受了,而後還學古人,結成了義兄義弟。
院子挺大的,有三間房屋,院子裡擺着一些生活、勞動用的器物。
宋謙剛進了院子,便有幾個人迎了上來,其中有張龍的父母,也有爺奶。宋謙笑着與他們簡單寒暄了幾句,便直接進了屋。
一進屋便看到了張龍,他被粗繩拴在樑柱上,嘴裡還塞了東西,看見有人來了,嗚嗚地叫着,目中充滿了希冀。
宋謙覺得奇怪,但他並沒有做出張龍期盼的事,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觀察。
張龍的一家子見宋謙不說,他們也不敢說,五六雙眼睛都注視着宋謙。他們的宋大人有除魔降妖的本領,這是親自聽說張龍兄弟們說的。
“湘兒,你怎麼看?”宋謙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慕容湘兒得意地笑了笑,從斜挎的小包裡掏出針來,然後展開,只見一排排銀針,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着陣陣光芒,如一把把鋒利的武器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張龍的母親擔心地看着宋謙,宋謙笑了笑,說:“相信她,不會錯的。”
張母見此稍稍鬆了一口氣,仍目不轉睛地看着。
此時,被拴在樑柱上的張龍,看到一半張美麗面孔,一半醜陋面孔的慕容湘兒走來,他感到了恐懼,尤其她手中捏着銀針,光瞧着就感覺肉痛。
慕容湘兒笑眯眯的上前,然後渡着步在張龍跟前轉了幾圈,聲音清甜:“你是自己離開他的身體,還是本小姐幫你離開?”說着,她撥了塞在張龍嘴裡的毛巾。
去了可惡的毛巾,張龍狠狠地喘了口氣,說道:“姑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話聲剛落,便感到如劍芒刺在他的身上,倏然一驚,轉眼看去,只見一個面貌俊秀的男子正盯着他,那黑色的眼睛如同劍一般,似要刺穿他的身子。
“啊!”他戰戰兢兢地問道:“你是?”
慕容湘兒在一旁得意地笑着,同時拿着銀針作弄,似乎在想着,扎張龍哪裡適合。這一幕,正好被張母看到,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又不敢出聲阻止。
張龍這孩子昨晚沒有回來,讓她好生擔心,一夜都沒睡好,曾派家人找過,可惜沒找到。聽夜裡燒紙的人說,有一個衙門的小夥子在大街上耍酒瘋,一會兒走一會跑,嘴裡瘋瘋癲癲地說着什麼,還嚇哭了一個小孩子。
喝了酒的人,說不定倒在哪兒睡着了,家人沒辦法,只好等天一亮再去找。沒想到的是,天剛亮張龍就跌跌撞撞地回來了,不僅滿身的酒氣,還有一身的臭味。
張母見此鬆了一口氣,完全不嫌孩子髒,找來一身衣服換上,又打水讓他清洗。弄完之後,張龍要錢,她勸兒子休息休息,兒子不聽,她只好給了。然後,張龍就出去了,過了中午才跌跌撞撞地回家,回家後就要吃肉要喝酒。
看他這幅德性,張母先是生氣,而後察覺到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她也不說明白。但,她能感到這人不像她的兒子。正在這時,賭場的人來了,說張龍沒法還債。直此,張母更加懷疑,這是不是他的兒子,因爲兒子根本不會賭錢,也從不去賭場。
先把賭場的人打發走了,然後給自己的丈夫和另外幾個兒子一說,丈夫和幾個兒子也認爲張龍不像張龍。一番盤問之後,張龍露出了馬腳,許多問題答不上來,家人互相一看,不由想到一個可能——中邪了。
但是不是中邪,他們也說不清清楚,只好把張龍捆綁了,而後去請宋謙過來瞧瞧。
…………
宋謙看着張龍眼中流露出的恐懼,心裡有了底,於是冷冷地問:“告訴我,你是不是張龍?”
“啊!”那張龍叫着,想要掙開身上的捆綁,他從宋謙的身上感到了恐懼。
“砰!砰!砰!……”
只聽得一邊串的悶響,粗繩居然被張龍撐開了。張龍的家人見此,嚇得叫了出來,連忙往外退去,而張母險些暈倒,此刻她完全不再懷疑張龍是不是中邪了。
“我說我就是張龍,爲什麼你們就是不信!”張龍咆哮着,身子一動,差點竄到門外。
好快的速度!
但宋謙察覺到,這張龍的動作僵硬生澀,如吃醉酒的漢子,左右搖擺,一點也不平衡。
“看本湘兒的!”就在這時,慕容湘兒發出一聲嬌喝,手中的銀針劃過一道閃亮的銀光,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那張龍還未及時閃開,便撲通一聲,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像是中風的病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