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財也不敢大意,他早就知道不會是什麼青梅竹馬相認的橋段,按照正常的邏輯,就算是青梅竹馬避開家裡的女主人要見一年,也應該找個足夠有詩意的地方。
兩人經年未見,想要找回當初的感覺,必定要把環境弄得詩情畫意一些,而這個時候的竹林,詩情畫意沒有,倒是有一股殺氣。
這次出門楊有財只帶了二十個人,因爲在成都府附近,根本不可能有大股敵對力量出現,經營了這麼多日子的楊有財有這個信心,只會有小股的敵人,除非是江湖上的高手,而且有對付錦衣衛的經驗,否則楊有財有把握他傷害不到程孝廉。
竹林倒是不大,長寬不過百步,一眼望去看不到了竹林裡面的情況,竹子和松樹、梅花並稱爲歲寒三友,是說他們不畏嚴寒,冬日仍然充滿生機。
楊有財一揮手,三組三人一組的錦衣衛便進了竹林之中,其餘的人全都守在外面等待情況,楊有財首要的任務是保證程孝廉的安全,至於裡面的人,只要在裡面就跑不了,楊有財手裡就有信號筒,只要發出了信號筒,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能聚齊百名錦衣衛,這裡是成都,所以楊有財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九個人進了竹林,沒過半刻鐘的時間楊有財就聽到了幾聲悶響,立刻覺得大事不妙,能夠讓三個錦衣衛全都發不出聲音來的,一定是個極爲厲害的人物。
三組的錦衣衛不會站在一起,一組三個錦衣衛必定是站在一起的,錦衣衛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早就找到了一種最適合小隊人馬作戰的陣型,三個人背靠背,無論那一面來的攻勢都能照顧到,就算敵不過對面的高手,也能迅速發出示警,可是楊有財只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可沒聽到任何一句示警,這也就是說,裡面的人同時把三個人全都制住甚至殺死了。
楊有財護着程孝廉往外面走去:“殿下,這裡面的人是個高手,咱們還是等大隊人馬來了再說吧。”說着他就拔出信號筒想要叫人。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竹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若是不想裡面的人全死光了,便不要再叫人過來,袁小三,你自己過來!”
程孝廉這下可徹底愣住了,袁小三是他從後世醒過來的時候的名字,當初他們住在雲南,爲了防止被人查出是朱明後裔,所以他跟了袁宗皓的姓氏,隨便起了一個袁小三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可是好久都不用了,既然能夠知道這個名字,一定是熟人。
楊有財也有些納悶:“殿下,他在說什麼?”
“他在叫我,以前我在雲南隱居的時候,用的便是袁小三這個名字。”
“你看我說的什麼,肯定是老相好的來找你了,當初不定是袁將軍還是孔大人給你定下了親事,你這負心薄倖的人。”
程孝廉苦笑一聲:“你怎麼這麼多戲,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有財呵呵笑了一聲:“這還不簡單。”說着衝着林子裡大喊一聲:“哎我說裡面的姑娘,你要是我家殿下的老相好,就趕緊出來,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萬一傷着了姑娘反而不美,就算殿下沒辦法給你一個名分引你入府,咱們大明朝也虧待不了你。要是敵人來報仇的,那我們幾個可就不客氣了,可要放火燒林了。”
“哼,還是如此貪生怕死,昏庸無能,現在你的九個手下都在我的腳底下,若是你再不進來,我一刀一個全都砍了。”
程孝廉大喊一聲:“慢着,我這就進去。”
楊有財伸手拉着程孝廉:“殿下,這可不能進去,那幾個弟兄死了也是戰死沙場,咱們不會虧待他們的,你若是進去死了,咱們還要死更多的人。”
程孝廉眨了眨眼:“那裡面的姑娘一聽語氣年紀不大,必定沒有多少閱歷,我先去穩住他,然後看你的了。”說着也不管楊有財,邁步就走了進去。
楊有財撓了撓頭,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要是今日不解決了這個麻煩,以後暗地裡站着這麼個人物,程孝廉到哪兒去都不安全,就算現在叫人,人還沒到,估計她就得把裡面的人殺光了然後離開此地。現在也只能穩住她,然後隨機應變了。
程孝廉走進了竹林,便看到了幾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你把她們怎麼了?”
回答他的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子:“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不知我何曾得罪過姑娘,姑娘竟然如此急迫,要取我的性命。”
“你可還記得昆明城的宋立清?”
“不瞞姑娘說,我這腦袋摔壞了,小時候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
“哼,不記得了?當初若不是你害得我被夫家所休,我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程孝廉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在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出門與那些兒時玩伴吃飯,便聽他們說自己扒了宋家新娘子的衣服,結果宋家把他這幅皮囊原來的主人打死了不說,還休了新娘子,聽聞新娘子回家後不久就自殺了。
碰到了這種解釋不清楚的事情,程孝廉也十分頭疼,若是說全然不記得了,那不是騙鬼呢麼,你把人家害了,然後說那些事情都記不起來了,鬼才相信呢,只怕這個女子一氣之下,一刀就得要了他的性命,爲今之計只有拖延時間了。
“姑娘如今隻身對付九個錦衣衛毫不費力,也算是一番奇遇了。”
“哼,你這奸賊,害我家破人亡,隻身流落江湖,不取了你的性命實難解我心頭之恨!”
“慢着,你要是這麼把我殺了,我可不服氣。”
“你這奸賊害人害己,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我承認我當初做了那混賬事,但是都是無意之舉,想必你當時也覺出來了,況且我身爲大明皇室之後,舉止怎麼可能如此輕浮下賤?”事到如今程孝廉只能背下這黑鍋,並把朱和坍大罵一頓,而且他知道當初這女子必定慌亂異常,未必能夠記起細節,只能顛倒黑白,求一條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