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柱面色有變得嚴肅起來,之前他幾乎沒有和大明的軍伍交過手,只是零零散散聽到過大明軍伍的消息,覺得其中誇張的成分還是比較大的,如今交手了之後才發覺,盛名之下無虛士,僅憑這先頭的陣勢便看得出來,這大明軍伍絕對不是一支弱旅。
瞿嵩鍚站在城頭上看着城下的大軍倒是沒有太過的緊張,在大明兵力最不足的時候,他都能依靠潼關擋住滿清的大軍,如今這種情況下比當初強多了,只是獅子搏兔尚盡全力,雖然周朝的軍伍未必比得過大清,但是也大意不得。
程孝廉站在府中的院子中看着各處彙總過來的城頭情報,因爲身子還未大好,所以秦越說什麼也不同意讓他到城頭上觀戰,畢竟重傷之後傷了元氣,若是再被誤傷到,怕是又要躺一段日子。
程孝廉倒是也沒有勉強,重傷之後他學會了一句話,聽人勸吃飽飯,城頭之上也不少他一個人守城,如今佔據了北京城,士卒士氣前所未有地高漲,大家都是奔着開國這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去的,就算是沒混到什麼顯貴的職位,回頭老了對自己的孫子講起來也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況且他們跟隨陛下南征北戰,自然知道陛下不會虧待他們。
如今眼看着大明就要復國了,誰要是阻擋他們,那可就是他們的仇人,不死不休,所以提升士氣這方面也不用程孝廉擔心了,程孝廉只是調動了身邊的親衛營和一些錦衣衛將四個城頭的情報不斷地彙總過來。
陳承安倒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一般,原來程孝廉早在前兩日便讓人用細沙和木板搭建了一座小型的北京城,城內自然是沒有必要搭建,只是把幾個城門搭了起來,有用泥土燒製了各個兵種的小人擺在城下,如今正根據親衛營送來的情報排兵佈陣還原戰場的真實情況。
如今用竹子製造的雲梯已經搭建在了各個城牆之上,程孝廉看着城外的兵力分佈,笑了一聲:“看起來胡國柱還真打算四面出擊,每個城牆的兵力幾乎都差不太多。”
陳承安也笑了:“他以前沒和咱們交過手,所以託大了一些,眼前這種情況明顯就是打着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主意,過了今日怕是就要改策略了。”
程孝廉點點頭:“有理。”
“陛下,我以前聽聞有沙盤這種東西,可從來沒見過這種精密的東西。”
“將軍出征在外,每次遇到的情況都不一樣,臨時搭建一個沙盤自然是越簡單越好了,只是如今我被人限制不能去城牆上觀戰,纔有這閒情逸致搭出這種東西來。一般的將軍絕對不會用這東西的,若是隻追求戰場上的精確還原,豈不是紙上談兵了,戰場之上講究的便是隨機應變,隨着敵人的變化做出最合適的應對,便能以弱勝強,若是隻復原出戰場的局勢,按照兵書排兵佈陣,那是必敗無疑。”
陳承安點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欺我。”
楊有財在一旁幽怨地看着陳承安:“陳先生,你這種高風亮節的人怎麼連拍馬屁這種髒活都幹了?”
陳承安哈哈笑了一聲:“以前高風亮節是骨子裡的清高,真是如今有了老婆孩子,這骨子裡可就清高不起來了。”
程孝廉也哈哈大笑起來:“楊有財,以後有人搶生意了,你這馬屁質量可得提高了,要不然我一怒之下可容易把你腦袋砍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士卒又跑了過來:“陛下,南城出現了新的變化。胡國柱派出來弓箭手壓制。”
程孝廉點點頭:“看起來胡國柱要把重心向南城遷移了,在亂拳打不死老師傅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便是集中兵力對準一個城門,一旦攻破一個城門其他三個城門不攻自破,這也是戰場上常見的情況。”
緊接着又一隊人衝了進來:“陛下,北城出現一隊弓箭手。”
還沒等他們喘口氣,東城和西城的兩隊人馬也趕了回來:“陛下,城下出現一隊弓箭手。”
陳承安笑了一聲:“看起來這胡國柱也很精明,知道若是不虛晃一槍,城頭很快就會做出應對策略,你來我往之間時間都浪費掉了,只有這樣,等城頭識破了他的真實意圖的時候,他的戰略已經完成了。”
對此在場的三個人都不是很緊張,瞿嵩鍚不知道見過了多少次這張陣仗,肯定是有辦法應對的,就算是沒法子應對,城中還有這麼多預備兵,隨便支援那座城頭,都不會被人攻破城池。
只是這一來一往的交戰之中,誰能算計到了對方,誰就能佔到便宜,一場兩場也許不會決定戰爭的勝負,但是時間長了,便能決定戰爭的走勢。
楊有財看着這沙盤上面形勢有些愣神,程孝廉卻親自動手將弓箭手擺在了了四個城門的攻城軍伍的後面,看這樣子也撓了撓頭:“軍中怎麼會有這麼多弓箭手?”
要知道想要壓制住北京城這種大城的城頭守軍,每個城下最少要五百弓箭手,根據剛剛送過來的情報每面城牆下面有過千弓箭手,算起來已經超過了四千的弓箭手。
雖然胡國柱的大軍號稱二十萬,但是錦衣衛早就估算出了他的真實數量在十萬到十五萬左右,這些人屬於胡國柱軍中的人不超過半數,而五萬到八萬的軍伍絕對不會配置這麼多弓箭手,新拉到的壯丁讓他們拿着長槍刺人還差不多,讓他們射箭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陳承安在一旁說着:“這軍中的普通士卒都會進行簡單的弓箭訓練,會不會把這些人拉出來射箭了?”
程孝廉一伸手:“你看着距離,最少在二百步開外,我練過射箭,這麼遠的距離還都是往上射,肯定是軍中專門培養的弓箭手。”
軍中每個兵種都有詳細的分類,畢竟這個年代在軍中待上一年就算得上老兵了,一年的時間磨合軍陣加上操練把式都不太足,只有專門按照弓箭手訓練的士卒才能在這麼遠的距離壓制住城頭。
楊有財一撇嘴:“他們喜歡培養弓箭手唄,跟人打仗就是用亂箭射退敵軍,所以弓箭手培養的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