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峰呸了一聲,冷笑着道:“老扯給送的兩匹駿馬,被你順走了一匹,兩頭獒犬,也被你搶走了一頭。合着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我發現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忽然想起來有些不對勁,楊少峰頓時又眉開眼笑的道:“當然,誰讓咱們是兄弟呢?所以你成婚的時候,我肯定會給你備下一份大禮,你肯定會喜歡得緊。”
楊少峰這麼一說,朱瞻基頓時也回過味兒來了,連接擺手拒絕道:“別,咱們兄弟,扯這些有的沒的就沒意思了。要不然這麼着吧,我大婚的時候你就別送什麼禮物了,等你成婚的時候我隨便意思意思就好,怎麼樣?”
楊少峰道:“那怎麼成?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太孫殿下,咱們又是結義兄弟,你成婚時我不好好意思意思,豈不是徒惹人笑?”
然後朱瞻基就甩甩袖子,罵罵咧咧的走了——這楊癲瘋給自己送上個百十貫的禮物,自己不得回他個千百貫的?
剛剛走了幾步,朱瞻基卻又回過神來了。
不對啊,自己先成婚,等到楊癲瘋成婚的時候,自己就讓太孫妃去準備禮物,然後告訴太孫妃這是自己的兄弟,不用送啥值錢的禮物,這樣兒不就省下了?
目送着朱瞻基離開,楊少峰也笑了。
你結婚的時候我隨便意思意思,到我結婚的時候你不得好好意思意思?
當然,在“意思意思”之前,楊少峰還需要解決另外一個問題。
金吾衛裡面關着的三千囚徒。
別管朱老四被抹黑的有多麼殘忍好殺,實際上,朱老四對於功臣和自己人還是很不錯的,更別說朱老四是實打實的把楊少峰當成親孫子一樣對待。
許是擔心戶部撥付的一千萬貫不夠用,又或許是擔心徭役和楊少峰自己招募的那些青壯不夠用,朱老四乾脆命刑部和都察院下發文公,要求天下各地方衙門將除十惡不赦、強盜、、監候審決之外的所有囚犯統統打包運到順天府,把這些人扔給楊少峰去處置。
換個更直白一些的說法,就是朱老四爲了給楊少峰幫忙,乾脆把所有罪不至死的囚徒一起打包扔給了楊少峰去使喚。
整個大明兩京一十三省,一千四百二十七個縣,隨便哪個縣裡弄不出幾個囚徒?少一些的可能只有幾個,多一些的可能就得幾十上百了,這些個囚徒加在一起,最後的總人數達到了一萬有餘!
也正是因爲人數太多的原因,光是第一批到達順天府的囚犯就有三千多人,順天府的牢房根本就不夠用,只能先關押在金吾前衛的軍營裡面。
恰好金吾前衛的指揮使是剛剛從遼州升官上來的原遼州指揮使秦寧,算起來倒也是個老相識了。
早早就等候在大營門前的秦寧一見到楊大少爺,便立即抱拳行禮道:“末將秦寧,見過狀元公!”
楊少峰同樣回了個禮,笑道:“自遼州一別,到現在也足有一年的時間了,倒是還沒來得及恭喜秦指揮使。”
秦寧笑道:“可當不得,若非是狀元公,末將這時候還在遼州,又哪有高升的機會?倒是末將應該謝過狀元公纔是。”
又客套了幾句,楊少峰便指了指軍營,問道:“這次來的,都是些什麼貨色?”
見楊少峰直接說起了正事,秦寧便不再客套,一邊引着楊少峰向軍營裡面走去,一邊說道:“好教狀元公得知,這次來到的都是些小偷小摸之輩,下一批的是那些被牽連的犯官親眷,其餘的倒也沒了。不過,聽說最後一批是些犯奸之輩。”
一聽秦寧說到犯奸之輩,楊少峰頓時就皺着眉頭道:“犯奸之輩?這種貨色送來幹什麼?直接送去填河算了!”
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就已經到了點將臺,上面已經早早的擺好了一把太師椅,楊少峰一屁股坐下,乾脆直接吩咐道:“擂鼓,把這三千人都聚起來。”
秦寧點了點頭,對着親兵吩咐道:“擺鼓!”
咚咚咚的三通鼓,三千囚徒就在一衆士卒的看守下來到了點將臺前。
打量着下方的囚徒們擠在一起,害怕之下連個隊形都沒有,楊少峰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冷笑一聲道:“來了多長時間了?一點兒規矩都沒教給他們?”
秦寧躬身道:“狀元公恕罪,這些人也是昨日剛剛到齊,末將還沒來得及調教這些個混賬東西。”
楊少峰嗯了一聲,乾脆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到秦寧手中之後道:“明天我派個人過來,是我的學生伊逍,跟秦指揮使也是老相識了,他是受過這小冊子裡面的訓練內容的,到時候你們一起按照小冊子裡面的辦法,好好教教這些個混賬,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規矩!”
秦寧接過小冊子翻了幾眼之後,忍不住咦了一聲道:“這?這不是練兵之術麼?將這一套用於之這些囚徒,真的合適麼?”
楊少峰疑道:“這也算練兵之法?不過是些疊被子和隊列變化之類的東西,只能讓這些個混賬知道什麼是規矩,什麼是令行禁止,剩下的內容又沒有。”
“剩下的內容?”
秦寧盯着楊少峰道:“狀元公,後面的內容是什麼?莫非是真正的練兵之術?”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對,後面的內容纔是,這些只不過是一些教他們規矩的東西,算不得練兵之術,你也不用太過於緊張。”
“嘿嘿,”秦寧搓着手,舔了舔嘴脣,臉上居然露出一股不好意思的神色,訕笑着道:“狀元公,咱們在遼州之時,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對吧?”
楊少峰道:“停!後面的話你先不用說了。先把這些囚徒給我擺弄明白,我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規矩。
如果你能讓他們做到令行禁止,後面的內容我就寫出來給你。如果不能,我把後面的東西給你也沒什麼用。”
秦寧點了點頭,抱拳道:“末將得令!若不成,請斬我頭!”
楊少峰呵呵笑着起身,然後對秦寧道:“我斬你頭有什麼用?我要的是這些個混賬能好好幹活,別以後工地上的活計沒幹明白,卻又犯了小毛病,到時候我也只能依律處置了。”
秦寧點了點頭,見楊少峰這就打算離開,便拱手道:“狀元公,我部金吾左衛有五千六百將士,是否可以按照這個小冊子裡面的內容來練?”
楊少峰道:“這事兒不該去問兵部和軍府麼?你問我有什麼用?”
秦寧答道:“莫非狀元公還不知道?陛下已經將金吾前衛調撥至您的麾下聽用,也就是說,從陛下下旨的那一刻起,金吾前衛就是您說了算。”
楊少峰不以爲意的點了點頭道:“那你看着折騰吧,反正別耽誤了正事兒。”
……
秦寧會怎麼去做,楊少峰已經不再關心,反正只要把這些囚徒給擺弄明白就行,什麼練兵不練兵的,楊少峰根本就不在乎。
楊少峰更關心的,是自己家的那幾頭大雁。
自打去年知道朱瞻基要成婚之後,楊少峰就心心念唸的讓人去打了幾隻大雁回來養着,如今終於等到了朱瞻基成親,那這幾隻大雁也就要派上用場了。
匆匆忙忙的趕回楊家莊子,楊少峰就直接找了母親,哼哼嘰嘰了半晌之後纔開口說道:“娘啊,義兄都要成婚了,過幾天便是婚期。”
楊母笑眯眯的嗯了一聲,說道:“知道,禮物都替你準備好了,到時候你直接帶過去諒好,不會誤了你的事兒。倒是你,如今不在工地上面盯着,怎麼還有時間跑回家來了?”
楊少峰急道:“您到底有沒有聽明白啊,義兄快要成婚了!兒子也十九歲了!換個尋常百姓家裡,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楊母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喲,原來是我們家的傻兒子長大了,知道要娶媳婦兒啦!”
笑眯眯的用手指點了點楊少峰的腦門,楊母又笑着道:“爲娘可沒有老糊塗,早就派了人去了京城林家,你呀,就老老實實的等着吧。”
楊少峰疑道:“您咋沒跟孩兒說過?還有,孩兒讓人打回來的雁呢?”
楊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難怪人家說,小公雞,尾巴長,有了媳婦忘了娘,如今看來啊,倒也沒錯——你光想着那大雁,可曾想起來爹孃了?”
楊少峰嘿嘿笑着道:“瞧您說的,孩兒自打從邊市城回來,哪天沒來給您老請安問好?您要是再這麼說,可真讓孩兒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楊母笑道:“行了,自從你讓人打雁回來,爲娘就已經問過一些讀書人了,知道你是想行周禮成婚,所以爲娘已經讓人把雁一起帶過去了。
這一次爲娘派人去京城,便是要行納采、問名,等問名回來之後,便要納吉、納徵、請期,等親家那邊回了消息,你便老老實實的去京城親迎就好了。”
見楊少峰依舊有些忐忑的樣子,楊母忍不住笑道:“你擔心個啥?你爹跟你岳父當年是一個馬勺裡攪食的,難道你岳父還敢不同意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