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喝着神仙醉走在最前面,楊少峰和朱瞻基再加上林羽就遠遠的綴在朱高煦身後,再往後則是伊逍和白庚等人,還有楊大少爺手下的一衆馬仔。
至於北宮鋆,早在紀綱到達臨清的時候就已經跑路回京了,他還需要回去向朱老四仔細說明臨清的情況。
走了半晌之後,朱瞻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就不好奇麼?”
楊少峰一臉懵逼的道:“好奇什麼?”
朱瞻基道:“外面都說我二叔與我父親不合,甚至圖謀我父親的位置許久,你就不好奇二叔今天爲什麼會過來?”
楊少峰呵的冷笑一聲道:“我好奇這個幹什麼?我調青州衛的兵,咱二叔特意又調撥三千騎兵,那可是他的王府護衛,就衝這一點,我就知道外面都是瞎扯蛋的。”
想了想,楊少峰又接着道:“不過也不太好說,二叔和陛下很像,都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
朱瞻基一愣,轉而嘆了一聲道:“或許吧。只是朱允炆倒行逆施,陛下才不得已起兵靖難。卻不知我以後會如何?”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懿文太子太子在時,陛下從未有過其他的心思,估計二叔也一樣。”
斜眼瞧了瞧朱瞻基,楊少峰又接着道:“至於你麼,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吧,人心這東西總是善變的,誰又能說得清以後呢。”
朱瞻基臉色漲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低聲吼道:“我不會變!我說過拿你當兄弟,就會一直拿你當兄弟,不管到什麼時候!”
楊少峰嗯了一聲,擡頭望着朱高煦的背影,低聲道:“不研究這個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到了順天府之後該怎麼辦呢。”
朱瞻基道:“二叔生平就好酒好打仗,除此之外就是嘲諷我手無縛雞之力,順便再嘲諷家父身體過於肥胖。”
楊少峰忽然道:“那你恨不恨他?”
朱瞻基聞言,臉上卻是顯出一絲迷惘:“恨?說不上吧,我到現在還記得二叔在我小時候是如何疼愛我的,若是有人欺負我,都是二叔替我出頭,祖父大人也曾經說過,我小時候還曾騎在二叔脖子上撒尿。
說實話,我很羨慕二叔,想要的東西就去爭,高興了就笑,不高興了就罵,但是我卻不行,喜歡的不能去爭去搶,高興了也不一定能笑,不高興了也不一定能哭。
要說不恨吧,二叔又總是嘲諷我和父親,有時候我真想把二叔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頓,但是吧,我又知道,我打不過他。”
楊少峰嗯了一聲,低聲道:“你打不過他,你還打不過他兒子?他嘲諷你爹,你就去打他兒子啊,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嘛。”
朱瞻基瞪了一眼楊少峰,臉上也不禁帶上了幾分警惕之色:“你又想幹什麼?我總感覺你又在坑我!”
想了想,朱瞻基忍不住有些疑神疑鬼的道:“怕不是你又想看我捱揍,故而淨出些餿主意!”
想要看熱門的心思被朱瞻基給揭穿,楊少峰的臉色卻是連變都沒變,只是冷哼了一聲道:“你少冤枉人,咱們是兄弟啊,我這是給你出主意呢。”
朱瞻基嗯了一聲道:“要不然你去揍?我爹就是你乾爹,你替他出氣也是應該的。”
楊少峰撇了一眼朱瞻基,冷哼道:“你等着,等以後有機會的。”
咂了咂嘴,楊少峰又接着道:“對了,桂王你知道不?”
朱瞻基一聽楊少峰提到桂王,頓時陰沉着臉道:“十三叔祖?那是個真正的人才,我倒是真想打死他!”
楊少峰撇了撇嘴道:“聽你吹牛逼,還不如買個收音機。”
吹牛逼是什麼意思,朱瞻基知道,但是收音機是個什麼玩意,朱瞻基卻是連聽都沒聽過:“話說,收音雞又什麼?跟炒雞有什麼關係?”
吸了吸口水,朱瞻基又接着道:“對了,等咱們回順天府了,你再弄一回上次那個炒雞唄?那種做法做出來的才叫好吃。”
楊少峰哼了一聲,指着自己道:“我,楊少峰,堂堂的六首狀元,也是當過兩次欽差的待詔翰林,你讓我給你炒雞吃?”
朱瞻基道:“每次你都這般模樣,你只說炒不炒吧?”
楊少峰道:“炒,但是得加錢!”
……
從臨清往順天府去,如果捨得像北宮鋆那樣一路換馬狂奔,大概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能趕到。
但是朱高煦不急,楊少峰和朱瞻基也不急,這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來了,直到三天後的傍晚,一行人才算是到達順天府的楊家莊子。
一進楊家莊子的地盤,朱高煦就扭頭喚過楊少峰和朱瞻基,然後指着水泥路道:“這是怎麼鋪出來的路?前段時間的大雨,似乎對這路沒一絲的影響?”
楊少峰躬身道:“這是用永樂水泥鋪出來的水泥路,硬度堪比石頭,但是鋪設起來又比石頭方便的多了。”
朱高煦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把大明的路都換成水泥,以後運兵卻是方便無比。就算是不能,只要將遼東那邊鋪上,想來也是極好的。
若是有可能的話,底下用船,上面鋪上板子,再鋪上這東西,海上豈不成了平地?若是船夠多的話,是不是可以直通倭國?”
不待楊少峰迴答,朱高煦自己就搖頭笑道:“想多了,估計這玩意的成本沒多少,但是適合造寶般的木頭卻更爲難得一些。”
楊少峰點了點頭,躬身道:“二叔英明,還是直接用寶船比較方便,尤其是在寶船上面裝上火炮,到時候排成一列,炮擊倭國,豈不比拿來鋪這玩意強多了!”
朱高煦斜了楊少峰一眼道:“你也不喜歡倭國?”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是不喜歡倭國,我是不喜歡除了大明的任何國家。”
朱高煦哈哈大笑道:“對,憑什麼喜歡他們,不喜歡就對了!老子也不喜歡他們!”
朱瞻基低聲道:“倭國乃是太祖高皇帝欽定的不徵之國~”
朱高煦的笑聲戛然而止,楊少峰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見,轉而望着朱瞻基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朱瞻基搖頭道:“倒也不是,只是寶船的造價太高,若是以寶船大舉遠征倭國,未免太過於勞民傷財了一些。”
朱高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所以你不是在乎什麼不徵之國,而是不願勞民傷財?”
朱瞻基點了點頭,又接着道:“是,義弟還曾經說過,像這種事情,一般都要做了姐兒還得立牌坊,先給自己尋個高大上的藉口,哪怕別人知道了也沒辦法說什麼的那種藉口。”
朱高煦仔細打量了楊少峰一番,開口道:“小子,你比解縉那個窮酸可強多了,他們是想把瞻基給弄成個書呆子,然後給自己撈好處。
你不同,你能把這裡面的事情掰開了講給他聽,而且能讓他聽進去,很好,很好。”
楊少峰躬身道:“謝二叔誇獎。”
朱高煦倒也不客氣,點了點頭之後又向前走去,過了一會兒才指着楊家莊子的學堂道:“這是什麼?”
楊少峰躬身道:“這是莊子上的學堂,是莊戶們一磚一瓦蓋起來的,這個時間想來是已經散學了,否則應該會有讀書聲傳出來的。”
朱高瞻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只是讓楊少峰快些帶自己去莊子裡面,等見過了朱高熾之後就去休息。
朱高熾也沒想到朱高煦會作這麼大的死,居然無詔而出封國,自己跟着兩個孩子一起跑順天府來了。
揮揮手命人去準備酒菜之後,朱高熾來不及管朱高煦,直接對朱瞻基涸道:“你二叔跟你們一起北上,還有誰知道?”
朱瞻基躬身道:“就我兄弟二人和一些心腹之人知曉,其他人都不知道。”
朱高熾點了點頭,吩咐道:“以後不管誰問起來,都說你二叔是接了爲父的信纔跟你們一起北上的,記住了麼?”
朱瞻基和楊少峰一起躬身應了,朱高煦卻滿不在乎的道:“就算是擅離封國又怎麼樣,了不起就是被抓到京城,再被父皇罵上幾句,然後再讓我滾回青州而已。”
朱高熾氣乎乎的指了指朱高煦,怒道:“好歹是個做了王爺的,怎麼還這般小孩子氣!”
朱高煦依舊那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反而在打量了朱高熾幾眼之後才道:“太子殿下倒是瘦了些,看着比以前壯實了。”
朱高熾聞言,卻沒感覺到一絲被誇讚的高興,反而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指着朱高煦道:“你喊我太子殿下,卻不肯喊我一聲大哥?”
朱高煦哼了一聲,不理會朱高熾,卻又轉身對聞訊趕來的太子妃張氏躬身道:“小弟見過大嫂。”
張氏連着哎了幾聲應下,開口道:“你們先坐着,我去看看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
朱高熾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指了指凳子道:“你先坐下,咱們兄弟慢慢說話。”
朱高煦這次沒再甩什麼臉子,而是嗯了一聲坐下,然後打量着朱高熾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朱高熾道:“父皇把我趕到了順天府,還讓我減了這一身肥肉,沒法子,我就只能跟着莊戶們一起勞作。
一開始的時候倒是累的不行,慢慢的也就好些了,如今更是瘦了十幾斤,也算是對父皇有個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