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攻其陣,先亂其心。”
“這法子甚妙!”
老朱深吸一口氣,出聲稱讚。
元末之際,老朱自己就是義軍出身,作爲一個老資格義軍,他最爲明白這幫泥腿子出身的農民軍心中所想以及習性。
大家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盲流,提着腦袋加入起義軍都是爲了混口飯吃,建制本就不穩定,這幫人一旦龍頭出現問題,極爲容易陷入迷茫。
這也是爲什麼農民軍經常號稱百萬大軍,結果一戰崩潰,百萬大軍直接散了的原因所在。
聚散,都快。
可以想象。
兩個李自成當衆出現在這幫農民軍面前,將會造成何等的人心衝擊,甚至直接導致士氣崩潰,也不是沒有可能。
“回仙師,當下我朝李自成已經順利打入反軍內部,成爲了西北反軍中最有實力的幾大頭領之一。”
朱由校思索片刻,開口說道。
“不得不說,此人確有造反之天賦。”
儘管天啓帝現在已經入學天子班了,儘管天啓大明的各項改革也都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始了,但是和明中期已經名前期的時空大明不同。
天啓大明積重沉澱的底層矛盾,就像是膿包一般。
既然已經是膿包,想要讓其悄無聲息的消失,顯然不大現實。
若要根治,就必須讓其中惡膿淌盡。
與其等到這膿包自己發展到潰爛感染的程度,不如主動將其刺破。
而負責刺破天啓大明這顆膿包的,就是天啓李自成。
在天啓帝的暗中資助之下,李自成就像後世的緬甸同盟軍一樣,人走在林子裡散佈,時不時就能夠撿到大批軍械物資以及糧草銀兩,甚至還能撿到上千號身具六塊腹肌的小弟。
這些,都成爲了天啓李自成起家的資本。
當下的天啓李自成,已經成爲了天啓大明中率先發起起義的農民軍幾大元始之一,和高迎祥直接平輩了,再也不用做什麼二代目,自身就是一代目。
而他接下來的奮鬥目標,就是在起義軍內部做上一把手的交椅位置,最後以招安的方式歸降朝廷。
“嗯。”
聞言,季伯鷹微微點頭。
經過這小兩年的人世歷練,這位天啓李自成現在應該已經徹底成長起來了。
眼眸,微凝。
季伯鷹的意念頃刻鎖定了天啓大明李自成的所咋位置,一念而動。
唰。
瞬時,只見在這講臺之上,仙師身側,有着一道身披黃袍,氣質威風凜凜的黝黑漢子出現。
這天啓李自成現在給人的氣質,與他第一次來到醉仙樓的那股憨厚感截然不同,做了兩年老大,就是不一樣。
僅是愣了片刻,天啓李自成瞬間反應了過來。
先是朝着季伯鷹和老祖行禮,然後又是朝天啓帝行禮,隨後這才一臉謙虛的站在旁邊,拘謹站着,一句話也不敢聲張。
這一年多,他變強了,也變禿了,變聰明瞭。
雖然現在混的風生水起,手下有着七八萬號小弟給自己打工,但天啓李自成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混出來的,更是不敢忘記自己一號諜子的絕密身份。
而且。
他心裡更是明白。
自己這次會被仙師突然召過來,定是有事情要自己辦。
在場的都是大明朝的天子儲君,以自己的身價,連提問的資格都沒有,只能靜等安排。
“人給你弄來了,接下來要怎麼用,你自己定。”
季伯鷹看了眼老朱,言語道。
打仗的事,他素來不管。
“兄長放心,交給咱了。”
老朱掃了眼乖巧的天啓李自成,點了點頭。
“嗯,走吧。”
話音落。
季伯鷹便是準備帶着老朱阿標以及朱老四前往崇禎時空,開始幹活了。
至於其他各時空的大明天子儲君,則是留在了這醉仙樓主堂,反正有全息投影可以直播觀看,效果是一樣的。
“仙師。”
原本就站在講臺上的李二,以及蹭的起身的趙大,二人都是下意識喊出了聲。
那渴望的小眼神。
懂。
二人本就都是尚武之君,這等打仗的瓜,自然是想要吃上一吃。
“可。”
仙師淡淡一語。
這趙大李二,尤其是李二,在軍事佈局大戰略之上,是絕對的牛叉,有這二人在旁給老朱參謀,必然能將容錯率降至最低。
唐宗宋祖,珠聯璧合,絕對天下無雙。
聞言。
趙大李二都是臉色一喜。
接着,二人都是折身看向自家坐在外教區的後世君王。
“你們都好好看着!”
平定農民起義的觀摩戰,不論是對於唐代皇帝還是宋朝天子,都極具學習意義,唐之黃巢起義、宋之方臘起義,無不都是轟轟烈烈。
“仙師,這一次就不去了,我留在這裡監督各位學員,認真觀戰。”
阿標蹙了蹙眉頭,率而發聲。
學霸標主動放棄了一同前往崇禎大明,親臨這一戰陣前的機會,這讓臺下的武宗朱厚照、憲宗朱見深這幾個好戰之君,都是心裡癢癢的不行。
道一聲:大標哥,伱不要給我啊!
“也好。”
季伯鷹微微點頭。
這一戰極具學習價值,如果沒有人現場監督這幫朱家村天子,怕是又是會玩起了鬥蛐蛐。
轉而,目光瞥過這臺下坐着的一衆大明天子儲君。
思忖片刻,開口道。
“觀摩此戰結束之後,一人寫一篇觀戰後感,內容中必須要有自己的觀點和標新立意,下課後就寫,寫完再回各自時空。”
一語落。
這幫朱家村天子儲君,臉上輕鬆愉悅的表情都是頃刻變了,吃個瓜也要寫作文?!
語文老師,求您做個人吧!
然,沒有人敢吭聲,更沒有人敢對仙師的安排表示任何異議。
畢竟,剛纔老萬曆被開除的消息宣佈之後,每個人現在都還是心有餘悸。
因爲他們心裡很清楚。
這裡所謂的被開除。
絕不僅僅只是失去了來洪武醉仙樓上課的資格,而是代表着失去皇位!
“都聾了?!”
阿標目光凌厲,掃過這臺下的朱家一衆,一聲斷喝。
自從成爲仙師助教之後,阿標在班級裡的威望直線上升,現在已經能夠代替老朱這位太祖爺,直接呵斥這幫燕藩子孫。
咯噔。
呵斥之下,臺下這幫人,一個個都是腰板挺正,齊聲稱是。
這一幕之景,落在外教區的唐家堡和趙家莊人眼中,皆是眼中泛起了幸災樂禍之色,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這幫人不用寫。
“你們也要寫。”
“而且要寫兩篇!”
趙大李二,目光掃過各自那一癱,話音入耳的剎那,這幫人臉上的慶幸笑容,頃刻僵住了。
唐宗宋祖的想法很簡單,你們都已經落後這麼多了,可不得加把勁!按照雙倍規格走起!這是祖宗對你們的愛的期望!
教案之地。
季伯鷹再喝上一口大紅袍。
“出發。”
手中茶杯,落定。
唰。
季伯鷹帶着老朱、朱老四、趙大李二,以及天啓李自成,消失在醉仙樓主堂。
同時。
這主堂之內的景緻,瞬息變化,緊跟着季伯鷹等人所在。
衆人的目光,都是打量了起來。
唯有崇禎帝朱由檢孤獨的趴在桌子上,整個人看起來一臉的悶悶不樂,他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親臨戰陣,但是根本不敢張口。
揹着亡國之君這個名號的他,已經被懟怕了。
…………………………
崇禎時空。
紫禁城,奉天殿。
此刻,在這殿中之地,擺着一張長寬各兩丈的沙盤大桌,天順帝朱祁鎮和王陽明就站在這桌畔,正就這沙盤討論着開封戰局。
唰。
六道身影,伴着微微風動,出現在這沙盤之畔。
“拜見仙師,參見太祖爺,太宗爺。”
“拜見仙師,參見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
天順帝朱祁鎮和王陽明連忙是行禮。
“嗯。”
老朱率先點了點頭,目光頃刻便是落在了跟前的這具沙盤之上。
眉頭,頓皺了起來。
朱老四,趙大李二的目光,三人也都是看向這沙盤,他們都是常年打仗、以武定國的主,對沙盤當然並不陌生。
而天啓李自成,則是默默的閉上了眼。
一個優秀上道的小弟,是知道什麼能看什麼不能看的,自己就安心等待着大領導安排,其他都做到一概不知。
至於季伯鷹。
恕仙師直言,仙師真的看不大懂。
真正的沙盤陣圖,其上佈局,遠比影視劇中描繪的要更加精細和複雜。
在季伯鷹這種妥妥的軍事小白眼中,這沙盤不過就是一堆沙子加上一些堆砌的模型標點,可是在老朱李二趙大這幾個冠絕華夏幾千年的軍事家、戰略家的眼中,這沙盤就是一副活地圖。
一眼望去,地形、山貌、城池、河流,軍隊如何在這些環境之中實現攻防,皆是如同身臨其境。
“說一說現在情況。”
老朱眉頭微皺。天順帝朱祁鎮微微點頭,隨即以這沙盤爲本,開口介紹。
手,點向開封城不遠的一處之地。
“朱仙鎮。”
聞言,季伯鷹眉頭微皺。
這個地名,怎麼聽起來感覺有點熟悉。
“五天之前,李自成便是已經圍了開封。”
隨着天順帝此話一出,季伯鷹眼眸微凝。
他僅僅只是將時間划動了十天,沒想到這崇禎大明的李闖王竟是這般心急,動作着實也太快了,從老朱見過李闖王的那一天算起,前後僅僅只是過了五天,這麼快速度就發動了三圍開封,遠超事先的估算。
顯然,這是被老朱給刺激到了。
“繼續。”
老朱微微點頭,目光亦是落在了朱仙鎮之上。
“開封受圍之後,我第一時間下旨,命附近軍隊馳援,其中最爲主要的一支就是左良玉部,共計有兵馬十七萬。”
“現諸軍會師於朱仙鎮。”
“我給他們的旨意是,與開封城中守軍,對李闖賊軍形成夾擊之勢,速戰速決。”
“嗯。”
聞言,老朱和朱老四都是微微點頭。
朱祁鎮的這個操作安排,並沒有錯。
“另外,孫傳庭的新軍駐紮在潼關之內,我已命他日夜練軍,短時間不可出關。”
“盧象升和孫承宗也都在各自籌措新軍。”
“而軍費問題,暫時已經得到了解決,這五天以來,從外戚勳貴手中,共計得銀一千五百三十七萬兩,短時間內不用爲軍費憂慮。”
天順帝邏輯通明,將現在崇禎大明的軍備大概情況講解了一遍。
“也就是說,當下這第一戰,是朱仙鎮了。”
當天順帝大概介紹完之後,朱老四眉頭微皺,同樣手指朝着朱仙鎮所在點了點。
“嗯,我與老師都在等朱仙鎮的戰報。”
“理論上來說,大軍現在應該已經出了朱仙鎮,開始對開封城發起了攻勢。”
天順帝點了點頭。
“不用等了。”
一道聲音,忽然而出。
衆人都是一愣,下意識看向仙師。
老朱更是眼中透着疑惑,下意識道。
“兄長,這是爲何?“
“這朱仙鎮的位置就在開封五十里之內,只要稍作歇息,整軍之後即可發起對李自成猛攻,與開封城的守軍聯成前後夾擊之勢,只要佈局得當,破賊軍不難。”
“而且,就算賊軍圍點打援,前往朱仙鎮截擊,最終結果也是大差不差。”
一旁看着的趙大李二也都是微微點了點頭。
“我觀你軍在朱仙鎮的位置,除卻位於河流下位,容易被上流截斷水源之外,並無其他劣處。”
“不過,這一戰是解圍速戰,於朱仙鎮整軍之後,速攻纔是第一機要,應該不會受水源所限纔是,最合適的戰法就是如老朱所言,與城中守軍形成夾擊之勢。”
“當然,我這裡還有一些小建議,那就是提前派一支輕騎,護送與開封城中守將相熟之人突入開封城,告知開封城中的守軍,援軍將至。”
“因爲敵軍爲了不被前後夾擊,必然假節傳信,讓開封城中守將死守。”
李二出聲分析道,不愧是天策上將。
原本歷史上的三圍開封,李自成擔心開封守軍出城與左良玉等部援軍形成夾攻態勢,便命人換上明軍裝束,拿着僞造的左良玉令箭,到開封城下向守軍大呼道:“賊旦夕成擒矣,但恐其潛遁入城,汴兵無多,當嚴守,不可輕出”。
李二這顯然是預判了李闖王的預判。
季伯鷹並未立刻回答老朱,目光落在這沙盤的朱仙鎮之上,思緒微凝。
‘原來如此,難怪覺得這個地名這麼熟悉。’
後世但凡是提起朱仙鎮這個地名,第一時間便是會想到發生於此的兩大戰役。
第一戰,南宋初年。
岳飛第四次北伐之際,曾在朱仙鎮大敗金國金兀朮的女真主力,進而揮師北進,收復了大宋舊都汴京,讓朱仙鎮從此名垂青史。
當然,因爲完顏構和秦檜的種種原因,在完顏構的十二道金牌之下,嶽武穆的這一戰果煙消雲散。
第二戰,明末之戰。
左良玉大潰於朱仙鎮,麾下十數萬精銳損失殆盡,自身被李自成像趕落水狗一樣,一路趕進了襄陽,這才保住一條小命。
而至於朱仙鎮之敗的全過程。
只能說,一切都是命。
於原本歷史之中。
李自成在三圍開封之後,鎮壓起義軍的明廷諸軍會師於朱仙鎮,在新任督師到位之前,由督師丁啓睿戰前指揮。
這已然是明廷在鎮壓起義軍中最後的一股生力軍,其中大部分都是左良玉的左家軍。
李自成得訊之後,當即決定留一部分繼續圍開封城,親率主力截擊,搶先佔據了朱仙鎮的有利地勢,把住了上流水源。
理論上來說,雙方兵力相差並不大,李自成這一波三圍開封,雖然是號稱百萬,但能帶來截擊的主力部隊只有十萬之衆,而明軍則是足有十七萬之多,就算敗也不至於敗的那麼慘。
可問題就在於明軍內部,極其之不合。
這朱仙鎮諸將都是從各地拼湊匯聚而來,上級看不慣下級,下級瞧不起上司,平級又是互相鄙視。
左良玉主張‘緩攻’,畢竟他被李自成狠揍過好幾次,後怕是正常的。
總兵虎大威、方國安等人則是主張及早進擊,以免夜長夢多,應採取速戰速決之策。
怯懦畏戰的督師丁啓睿則是期盼開封守軍能主動配合援軍,開城夾擊賊兵,卻久等不至,遂不得不挖壕築壘,結寨自保。
各方意見得不到統一,哪怕是官職最高的督師丁啓睿下令,素來驕橫、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裡,擁兵自重的左良玉壓根不鳥。
爭來爭去,到頭來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打法,大軍只能是停滯不前。
這麼一拖,原本應該是一場快速救援戰,最後竟然變成了變相的李闖王二度圍城。
只不過,圍的對象從開封城變成了朱仙鎮的明軍。
再加上因爲本就是快速湊起的救援部隊,並沒有攜帶太多軍糧。
這樣一來,李自成先是截斷了河道上流,斷了朱仙鎮中明軍的水源,等明軍人疲馬乏、軍中已然開始殺馬充飢之際,於某個深夜驟然對左良玉部發起猛攻。
左良玉這人本就懼李自成,加上又知道李自成一門心思的想弄死自己。
根本不做抵抗,摸黑拔營就跑。
左良玉部本就是這股明軍的絕對主力,隨着左軍不戰而逃,其餘諸軍皆潰,官兵爭相逃命,場面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而左良玉猜的也沒錯,李自成確實要弄的就是他。
李自成其他人都不管,唯獨在左良玉跑路襄陽的必經之道挖好了一道極長的環形壕溝,深廣各二丈,環繞百里。
這位二代目闖王更是誰都不追,就親率闖軍主力對左良玉死咬着不放,嗷嗷叫着狂追,這讓左良玉一度以爲李自成得了狂犬病。
十幾萬左軍士氣渙散,秩序崩潰,後隊衝撞前隊,騎兵踐踏步卒,將士紛紛跌落深溝,長壕裡堆滿了左軍將士的屍體,未死者呻吟、徒勞掙扎着,場面慘不忍睹。
左良玉倉惶逃往襄陽,丁啓睿率部逃往光州,保定總督楊文嶽則逃往歸德,虎大威、楊德政等也是一潰千里,各自逃命。
這一場朱仙鎮大戰,以明軍潰敗而告終,連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打起來,李自成簡直贏麻了。
正因如此,潼關練兵的孫傳庭纔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也是從這一戰之後,左良玉精銳喪失大半,開始徹底放飛自我,也不管什麼起義軍不起義軍,拍拍屁股什麼也不管,直接南下當割據軍閥去了,崇禎亡國之時,左良玉割據武昌等地,號稱擁兵八十萬,完全不聽朝廷的號令,出不出兵全看左良玉自己心情。
“去朱仙鎮。”
季伯鷹淡淡一語。
從時間上來推算,現在朱仙鎮中的明軍應該還未到最後一步。
話音落。
唰。
這奉天殿中之人的身影,盡數消失。
同時。
遠在洪武時空,醉仙樓主堂,一臉鬱悶的崇禎帝朱由檢,身影亦是在這一刻原地消失。
………………………
朱仙鎮。
明軍臨時最高軍事指揮室。
現場官職最高的三邊督師丁啓睿坐在帥位,右邊是保定總督楊文嶽,左側是平賊將軍左良玉,另有陝西總兵虎大威、總兵楊德政、總兵方國安等一衆將領。
整個軍事會議,開的很是安靜,大家都是默默坐着,誰也不開腔。
最尷尬的莫過於督師丁啓睿,作爲最高級別的領導,他剛發表完一段感言,大意就是現在情況很緊急,希望諸位多提建議。
可是。
鼓完掌之後,卻是沒一個人張口,現場就這麼尬着。
不張口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左老大還沒說話。
左老大不開口,其他人說了也是白說。
雖然左良玉身上揹着的官職在衆人中是那麼的平平無奇,除卻總督楊文嶽和督師丁啓睿比他高之外,虎大威等幾個總兵,從地位上來說都不比左良玉低。
但是。
當下這朱仙鎮中的十七萬明軍,有十五萬都是左良玉的左家軍。
左良玉之所以素來桀驁不馴,就是因爲他麾下的兵都是招的流寇閒散,這幫人從不聽什麼朝廷,只認他左老大一個人,因爲左老大是可以爲兄弟兩肋插刀的,左良玉帶兵,走到哪搶到哪,說好聽點是軍隊,說不好聽就是一羣黑社會。
這纔是,擁兵自重。
左老大的桀驁,那是天下有目共睹。
當年兵部讓左良玉把手裡的兵交給頂頭上司熊文燦,左良玉直接無視兵部調令,只因爲他看不起熊文燦,公然違抗朝廷軍令。
崇禎十三年的川陝一戰,更是直接無視頂頭上司督師楊嗣昌的命令,直接把楊嗣昌給氣死了。
不管換了多少上級,上級走馬燈,左老大依舊巋然不動。
因爲就連暴躁哥崇禎也不敢罰他,只能哄着。
哪怕是左老大打了敗仗,到頭來崇禎還得給左良玉封伯,因爲崇禎很清楚,他的調令,左良玉也不一定會聽,而左良玉確實就沒聽。
明亡之時,左良玉手握實打實的二十萬重兵,割據武昌等地,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等到南明弘光帝之時,左良玉打着保家衛國的名義,對弘光朝廷的財政極其壓榨,當時弘光小朝廷一年收入五百萬兩白銀,左良玉張口就要一百八十萬軍費,史可法頭都要禿了。
所以,別看丁啓睿官職最高,但當下這朱仙鎮之中的明軍主帥,實質上是左良玉,因爲那十五萬左家軍只聽左良玉一人號令。
這所謂的軍事會議,只有左良玉認可了,才能行得通。
“咳咳。”
左老大突然咳了兩聲。
驟然,督師丁啓睿瞬間坐直了身板。
“督師大人不用緊張,我只是嗓子不大舒服。”
左良玉咧嘴一笑,丁啓睿頓時脖子都憋紅了。
哎嘿,就是逗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