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工業，嘛玩意？’
正值大明一衆天子儲君心中疑惑之際，一道求問之音響起。
“仙師，我們先前似乎是已經上過工業課了？”
坐位上的老朱棣眉頭微皺，望着面板宣紙上的「基礎工業」四字，出聲說道。
其他人，亦是紛紛點頭。
他們雖然上課不是很專心，雖然工業革命的那節課是在一年多之前上的，但最基本的記憶力還是有的。
唯有十六位皇家天工院院首，此刻一個個都是眸子發亮，目光皆是凝落在宣紙上「基礎工業」中的「基礎」兩個字之上。
那縈繞在心間的沖沖迷霧，似是終於要掀開。
這一年多來，他們在推進工業革命的實踐過程中，總結下來，心中都是有着一個共同的字：亂。
但是真要仔細去分析，又無法形容出來這個亂究竟是從何起，具體又是從哪裡亂。
真要給一個簡單直白點的理解比喻。
就像是，你剛入金光，一擡頭，結果孩子就生出來了。
這中間的過程，基本上等於是完全空白，以至於你感到很茫然，不知道在這個生孩子的過程中，究竟應該在哪一步發力。
“先入一段幻境。”
對於老朱棣的這一道提問，仙師並未直接回答老朱棣，而是一語落下。
霎時。
36D全新投影開啓，主堂周遭景緻瞬間發生變化。
當變幻的畫面凝固的那一刻，衆人都是瞳孔猛的一縮，眸中透着驚駭之意。
因爲當下眼前所見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於震撼。
此刻映入衆人眼中，皆爲成片鋼鐵。
那巨大的鋼鐵猛獸運轉着，成批成批的鋼鐵從鍊鋼爐中運出。
“數百年後的神州大地，鋼鐵年產量應該要達到10.65億噸。”
仙師之音，緩緩響起。
似是覺得這幫人聽不懂‘噸’這個單位，季伯鷹換了個說法。
“也就是兩萬萬萬斤。”
當這個數字出口的剎那，老朱剛喝進嘴的奶茶都快噴了出來，其他人，哪怕是老朱棣等盛世帝王，都是驚的嘴都合不攏。
兩萬萬萬！三個萬？！
小朱四在位置上掰手指，怎麼掰都算不過來。
要知道，明朝的鋼鐵產量，巔峰時刻只有18萬噸，連10.65億噸的零頭的零頭的零頭的零頭都夠不着。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畫面又是繼續變化。
畫面每變上一次，衆人眼神就越發是驚駭一分。
只不過。
素來是外行看意思，內行看門道。
這幫天子儲君輔臣，眼裡滿是震撼之色。
而十六位皇家天工院院首，則是一個個都眼中精光越發閃亮，此刻的他們似是找到了一條該怎麼走的發展路線，豁然開朗。
最後。
投影畫面定格在了一座巨大的重催石油分餾塔之前。
“基礎工業，是工業快速發展的基石。”
“這就像是馬兒要吃的草，既然要讓馬兒跑，那就一定要備足充足的精草，這基礎工業就是精草。”
仙師之音，落入每一個人耳中。
“你們這些做皇帝的，做輔臣的，不用弄懂其中的原理，以你們對工業的認知，也弄不懂。”
“當下之所以讓你們看這些，是因爲我要讓你們真切認識到一點，基礎工業是推進工業快速發展的重中之重，而基礎工業所需要耗費的國力和財力，又將是一筆極爲巨大的數目，一年動輒或許要耗費數千萬甚至是上億白銀，並且在短時間內，基礎工業可能只有無底洞般的付出，沒有回報。”
“你們要做的，就是支持、相信你們的天工院院士。”
言語至此，這幫天子儲君輔臣的眉頭都是忍不住皺了起來。
一年數千萬上億白銀，只有付出，沒有回報。
聽到這些話，這幫姓朱的纔算是終於明悟，爲什麼仙師要特意在下課之前，尤其是在即將放假三年之前，召集這般多人，將這件事專門拿出來講。
儘管他們這段時間已經上過這麼多課，聆聽過仙師諸多教誨，思緒有着很大的轉變，眼界也已經開拓的非常長遠。
可且不說本就摳門的那些個大明皇帝，比如老萬曆等幾個。
哪怕是老朱老朱棣這等雄才偉略之君，如果皇家天工院一年燒了上億兩白銀，結果最後連一個屁的成果都沒搞出來，也必然會動搖信心，甚至產生懷疑。
畢竟，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燒大明財政啊。
這種事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作爲後來人，季伯鷹可是見過太多類似的例子，比如後世的海外GPT，研發團隊悶着頭搞了五六年，足足燒了數十億美金，期間一個屁的響聲都沒有。
但依舊有着投資者選擇砸錢投入，看準未來。
然而再反觀神州，某度僅僅用了幾個月就搞出來了，真不愧是一水的遙遙領先。
可實際上GPT的主創團隊，一半都是流淌着炎黃血液。
故而，從來都不是神州無人，只是神州留不住人。
“兄長的話，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這時，老朱表情嚴肅，站了起來，目光極爲嚴峻的掃過臺下的這幫朱家兒郎。
最後，目光落在了「萬曆朱載堉」身上，這位來自於萬曆大明的朱家院士朱載堉，是老朱親自選定的洪武大明皇家天工院院首。
“載堉，咱今天在這裡對你許諾，從這一刻開始，但凡是天工院所需，朝廷無有不準，無有不許，誰若是敢從中作梗，你可徑直來到咱的御前咱砍了他。”
因爲皇家天工院院首的來源特殊性，這十六位院首都是跨時空出差，這就註定了他們沒有必要在其他時空發展自己的勢力，也沒有必要中飽私囊。
一心爲公獻身科學，爲大明王朝發光發熱。
“標兒，劉伯溫你們今日也在，在此共同做個見證。”
話音落。
阿標和劉伯溫皆是從椅子上站起。
“兒臣（老臣）遵旨。”
既然連老朱這個太祖爺都開口表填了，其他各時空大明的天子要是不表態，那就是當衆悖逆老祖宗，得拖出去羣毆。
進而，紛紛是向各自時空的天工院院首拍板承諾。
“宋卿，太倉庫裡的銀子你隨便花，不夠我就去島國給你挖，只要給我留足棺材本就行。”
武宗朱厚照咧嘴笑着，大方拍着天啓宋應星的肩膀。
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
旁邊的弘治帝朱祐樘聽的咬緊了牙，因爲歷史上的朱祐樘駕崩後，棺材本都沒給朱厚照留下。
“你們十六人，可找到了答案。”
仙師之聲，此刻乍起，問的便是那十六位院首。
衆人都是下意識望去，只見這十六位皇家天工院的院首，皆是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講臺上的仙師行禮，執弟子禮。
這一道禮，便是回答了仙師之問。
“很好。”
“今日，課閉。”
隨着仙師一語，話音落下。
這十六位剛行完禮的天工院院首，頃刻間便是盡數消失於原地，全部都被傳送回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當然。
對於這些個長期跨時空出差的工作人員，季伯鷹同樣已經交代了小黑這個人工智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他們回到各自的原本時空一趟，與家人小聚。
首輔班的成員們，此刻亦是朝仙師行禮，他們也都明白這趟的意義，那就是在發展基礎工業的實際推進過程中，全力協助天工院院首。
畢竟皇帝們制定的是戰略，落地執行的還是他們這些個輔臣居多。
禮畢，隨即便是一個一個消失。
待這幫爲臣的離去之後。
仙師掃了眼臺下這幫大明天子儲君，隨後折身，提筆在這宣紙上寫下了四行字。
「淺談大明的地緣政治」
「崇禎大明：鼎定之戰」
「南明悲歌：有心復國，無力迴天之隆武帝」
「得與失：黃金家族」
衆人的目光皆是落在這四行字之上，正心喜下一堂的實踐課有兩趟之際。
“下課。”
仙師手中戒尺一拍教案。
霎時，座位上這幫姓朱的天子儲君，紛紛是起身行禮，隨後一個個搖動腰間風鈴，消失於主堂。
待人去樓空之後，這主堂中只剩下了老朱、阿標以及劉伯溫。
至於洪武小朱四，他已經被季伯鷹送回了海上，小朱四作爲洪武大明的海外全權代表，無垠大海纔是他現在應該所在的戰場。
“兄長，咱就先回去了。”
此時的老朱顯然有點急切，他老孃這會還在紫禁城等着他，他得好好回宮盡孝去。
“嗯。”
季伯鷹沒有多言，微微頷首。
隨即一個念頭身影消失於講臺。
閣頂雅間，窗畔。
啪嗒。
習慣性點了支菸。
季伯鷹平靜站在這窗畔，臉上透着疲憊之色，任誰這樣高強度的上課，都會精神不振。
擡眸望着已然是臨近暮色的秦淮河，燈紅已起的十六樓生意極佳，還未入夜，已經是有着諸多風流才子結伴而來，準備領略秦淮女子之金光普照。
一根，兩根，三根。
當第三根菸燃盡，那股疲憊感才稍稍鬆弛下來。
作爲一個混跡在後世紅塵中的成年社畜，能夠緩解疲憊的方法很少，最簡單、成本最低的，莫過於抽上幾根。
呼~！
心中一語。
‘小黑，開始吧。’
而就在這時，還未等小黑開始操作。
咿呀。
雅間的門，被推開了。
季伯鷹下意識中斷了小黑的施法，折身望去，只見憐香惜玉二女並肩而入，姐妹兩個雙胞胎，一雙眼眸含情，水汪汪的望着自己。
而且，還換了專門的衣裳，亦可以稱之爲：戰袍。
髮束驚鴻髻，往下則是一件繡着神鳥，只裹住胸脯的玉白抹胸，勾魂鎖骨間掛着一串金鈴，一顰一簇金鈴悅耳，手腰間纏着一條雲絹，再往下透薄的裙襬從盈盈一握的腰間便是分作九衩，玉足時隱時現。
唯一區別是，憐香的裙襬是紅色的，而惜玉是紫色的。
嗯。對比下來，果然妹妹的紫色更有韻味。
“主人，您要離開三年，奴與妹妹不捨。”
“懇請主人，今夜憐惜我姐妹二人，允我二人爲主人侍寢。”
言罷。
二女竟是跪了下來，眼眶泛着紅暈。
美人垂淚，使人心碎。
季伯鷹微微一愣，他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他這純屬是佔着頂級的炮架，而不上膛。
‘看來在任務完成之前，得讓老朱給這兩姑娘找個好婆家。’
‘外界看來，憐香惜玉已經是沾了仙氣的女子，再加上老朱的御旨賜婚，往後嫁個王公之家的正妻，問題不大。’
‘可惜了。’
‘若是能帶回屬於我自己的時代，那便好了。’
季伯鷹還是隱隱有着不捨。
試問，誰不想擁有一對容貌、身材、性格皆爲絕佳的雙胞胎姐妹花呢？
正當季伯鷹思索至極。
“主人，我和姐姐已經準備好了~”
說着，惜玉竟是從身後取出一壺酒。
“這是秦淮十六樓最好的酒，名爲仙人醉。”
“主人先前所教之高山流水，我與姐姐時常練習，已經熟稔~”
聞惜玉之言。
季伯鷹先是一愣，我什麼時候教過了？！
接着啞然失笑。
這要是再不領情，他季伯鷹就真配不上錚錚男兒這四個字了，也配不上自己這個名字。
“準。”
得仙人一語。
憐香惜玉欣喜起身，來到季伯鷹身邊。
Game.Start！
詩云：高山流水玉人在，金光水簾洞門開；誰人不知仙人意，飛上雲端雙雙來。
嗯。
這一段，不好看。
跳過。
…………………………
翌日。
當季伯鷹從雲端醒來之時，整個人神清氣爽，難得的睡了個整覺。
果然，被掏空之後，往往都睡得很舒坦。
這一點，屏幕前有經驗的諸位想必都能夠體會其中真意。
隨即，季伯鷹起身來到這窗畔茶案坐下，呼吸着清晨的第一縷空氣，指間微微一敲，在這桌前便是有着簡單的一碗白粥、兩根油條，外加一屜熱氣騰騰的小籠包。
‘小黑，準備。’
玩歸玩，鬧歸鬧，放鬆歸放鬆，該乾的活還是得繼續幹。
「小黑：好的老大」
有了小黑這個人工智障的輔助，季伯鷹解放了許多，不需要向上次那般，不斷的重複機械性操作，只需要設定各個時空的推進速度。
每次推進完成之後，小黑都會自動檢索各個時空的情況，報告異常。
『國祚列表』
「洪武：530；永樂：515；建文： 510；洪熙440；宣德：455；」
「正統：365；天順-景泰：420；成化：445；弘治：360；正德：455；嘉靖：496+4；」
「隆慶：409；萬曆：331；泰昌：365；天啓：379；崇禎：309」
季伯鷹先看了一眼最近的十六時空大明的國祚列表，
‘開始。’
隨着季伯鷹心中一語。
霎時。
只見這窗外之景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極速變化。
當季伯鷹吃完夾起的半根油條之時，這窗外寒冬已然是消失，轉而迎來的是春暖花開之日，有着鶯鶯燕燕的鳥雀掠飛而過。
再看這屋內，除卻季伯鷹所在的這一張窗畔茶桌之外。
其餘地方，皆是已然積攢了一層薄灰。
時間，依舊在推進，景色，依舊飛速在變。
當有着炎熱感泛起的時候。
‘小黑，報告情況。’
季伯鷹一根油條吃罷，喝着碗中粥，心中淡道。
「小黑：好的老大，十六個時空當下都已經推進五個月零十二天，暫時沒有異常情況發生，已對各時空國祚進行刷新」
下意識，掃了眼。
在季伯鷹的眸前，有着最新的國祚年限列表。
『國祚列表』
「洪武：530→538↑；永樂：515→518↑；建文： 510→515↑；洪熙440→465↑；宣德：455→465↑；」
「正統：365→355↓；天順-景泰：420→430↑；成化：445→470↑；弘治：360→356↓；正德：455→465↑；嘉靖：496+4→505↑；」
「隆慶：409→411↑；萬曆：331→330↓；泰昌：365→363↓；天啓：379→388↑；崇禎：309→325↑」
最爲突出的，是洪熙大明和成化大明的國祚，上一次刷新國祚的時候，洪熙大明的國祚是「451→440↓」，還降低了11年，是明前期中唯一下降的時空。
而這一次，直接從440攀升到了465，顯然是得到了大推動。
由此可見，在南明時空小秘境錘鍊過一段時間的洪熙小朱迴歸之後，對洪熙國祚產生了很大影響，可見儲君的重要性。
而成化大明的國祚，上一次是「442→445↑」，而這一次是「445→470↑」，提升很大，按照這個增長趨勢下去，估計很快就要接近500了。
不過。
上一次下降的，現在依舊是處於小幅度下降的狀態，比如「正統」、「弘治」、「萬曆」等，這幾個估計往後都是難搞的硬茬子。
‘繼續。’
季伯鷹心中一語，順手夾起一個小籠包，咬上一口，南翔蟹粉小籠包，味道的確是一絕。
這窗外的春夏秋冬，繼續以極快的速度變換着。
風起，葉綠，夏炎，秋黃，雪飄。
又是九個多月的時間，一晃既逝。
當然。
這個一晃的概念，只是針對於季伯鷹而言。
對季伯鷹來說，剛剛大明十六時空過去的九個多月，再加上剛開始的五個多，湊在一起剛好也就是十五個月，就是他吃一根油條、兩個包子的時間。
‘小黑，單獨調出洪武、洪熙、宣德、成化，四朝的國祚變化，做一個曲線分析表給我。’
之所以要單獨調這四個大明時空，是因爲這四朝是最接近完成任務的四朝。
以從簡到難的考試做題原則，這是小學老師教的，自然是先把能輕鬆搞定的搞定好，再去攻堅。
「小黑：好的老大」
人工智障就是好，做表格只需要動動嘴皮子，而且還不會埋怨。
頃刻間。
在季伯鷹的眸前，有着一副微亮的曲線表格出現，表格中有四條發光的曲線，這曲線正是四朝之國祚。
嚼着另一根油條，季伯鷹望着四條發光的曲線，眉頭微皺了起來，這四條曲線是以方纔這十五個月國祚變化繪製成就的，取其中幾個節點。
洪武：530—538—545—551—556—560；
洪熙：440—465—478—483—487—489；
宣德：455—465—478—486—492—491；
成化：445—470—482—490—495—493；
「小黑：老大，系統已自動給出四個時空的相關國祚分析報告，請您查收」
咕嚕。
一口嚥下在嚼的油條。
季伯鷹大致掃了眼狗系統給出的這四份報告。
結合這份國祚的分析報告，再看這四個時空大明的國祚變化曲線。
可以得見，這四個大明時空的國祚之中，洪武和洪熙的國祚增長明顯是已經進入到了疲乏階段。
從預估來看，洪武未來應該能夠持續增長至566-570之間，洪熙則是能夠漲至490-495之間，等到了這個區間之後，就會開始回落。
比如。
宣德和成化，這兩朝之國祚在進行大踏步的快進增長之後，已經開始回落了。
這個回落現象，像極了之前的嘉靖大明。
而根據經驗來看，如果沒有什麼根本性的衝擊，這種回落將會持續下去。
「小黑：老大，小黑經過智能分析之後，建議老大即刻對宣德時空、成化時空進行國祚平替，在這個時候補足剩餘國祚，最具性價比」
‘最具性價比。’
這個詞很重要。
而且小黑的這一番提醒並沒有錯，如果宣德和成化的國祚繼續這樣下跌，每下跌一年，依照1:10的兌換比例，就意味着需要多上十年的國祚平替。
這在買賣學上，極不划算。
現在動身，叫做及時止損。
‘宣德，宣宗。’
季伯鷹稍微思索。
在這漢唐宋明之中，有宣宗這個廟號的皇帝，除卻明宣宗朱瞻基之外，只有唐宣宗李忱，也就是那位裝傻糊弄掌握禁軍的宦官，最終登上皇位的光王。
‘成化，憲宗。’
又想到朱見深的廟號。
想來倒是有點巧，刨除元朝的那位元憲宗之外，漢家中原的帝王中，另一個憲宗同樣也是在唐朝，唐憲宗李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