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有圍牆,圍牆之內還有如同城牆1般的院牆。之間1片闊地,便是親衛營營地。
爲了慶賀朱弘昭大勝歸來,趙期蒐羅山東各種藝人前來表演。他還尋摸着是不是去教坊司買兩班聲樂歌舞妓回來裝飾門面,不過這個主意提出來,9被老夫人侯氏拒絕。
也不是不能買,現在不合適,等朱弘昭成丁後再買。
朱弘昭在外征戰,侯府內的修建工作並沒有停止。反倒因爲戰亂,流民丁壯極多,趙期以工代賑,招募他們爲勞力,加快了侯府內的建設。
侯府1切如同藩王制式,還是明初藩王規格,佔地面積廣闊,徹底9是1座小城池。金髮碧眼的洪濟跟隨幕僚們進入侯府,左右張望口瞪目呆,這僅僅只是1個侯爵的宮殿,那這個龐大國家的皇帝將會擁有怎樣的雄偉宮殿?
在洪濟的描述下,朱弘昭能確定這傢伙是後世芬蘭那邊的人。畢竟萬曆年間9有了明人繪製的世界地圖,這年頭不少士大夫都接受了西方的天文曆法,也知道地球是圓的。
洪濟本來9是個畫師,藝術家。這個神父牧師的身份……借錢是買來的。因爲逃債纔來的明國,當起了明漂。
明初藩王存下來的沒多少,很多幕僚也沒見過明初藩王的王城規格,也是驚歎不已。
論府邸,朱弘昭的府邸和魯王的1樣,比衡王、德王的都要大1圈不止。
“恭賀侯爺大勝歸來。”
侯府左右對稱,朱弘昭從外圍端禮門而入,1路向北抵達承運門,過承運門9是前殿承運殿,兩側衛士紛紛行禮齊呼。
他身後身後跟着朱弘楚兄弟、李墨軒、楊御藩、朱武、丁力等人。再後,則是幕僚隊伍。有濟南府投奔的受災士紳子弟、有鄒縣時投奔的孟學、王學子弟,還有今天新收的1批幕僚,總共5餘人。
皇帝住的地方叫做宮、親王叫做府、官員住的地方叫做宅,而庶民百姓住的地方叫做家。規格嚴明,有多少房間都有規定,不能超過上限。當然了,民間豪商資金豐厚,多有犯禁。有錢的豪紳,躲在家裡連蟒袍都敢穿。
他的府邸算起來,面積足有28萬平方米,內有房間宮殿8百間。而皇帝的紫禁城,足足72萬平方米,宮殿房屋8千3間。
朱弘昭過承運門,承運殿前鼓樂響起。
趙期迎上來,伸手接過朱弘昭遞來的頭盔,神情欣慰道:“老爺立下如此大功,改日9要稱呼老爺爲王爺了。”
“如此家宅,這般富裕,做個快活王爺也是好的。”隨着侯府內部人員充實,各個宮殿不斷完工,氣勢越發宏偉,朱弘昭看着哪能不樂?
“老夫人與諸位夫人皆在存心殿等候老爺,承運殿內已爲諸位大人、將軍備好酒菜、歌舞聲樂。”
“不,本侯先去家廟拜祭列祖列宗。大勝歸來,社稷平穩,9該先告知我父。”朱弘昭拍拍鎧甲,對趙期道:“管家招待諸位大人,咱去沐浴,拜過家廟後再與諸位大人同飲。”
侯府家廟內,掛着朱元璋金筆題字的畫像,以及開宗的初代魯王朱檀畫像,其後纔是朱以溯、以及朱以溯父祖的畫像。
此戰不少朱以溯生前提拔的親衛戰死,他們的屍骸陪葬朱以溯,靈牌也被朱弘昭帶來。沐浴後,朱弘昭身穿冕服,將1枚枚靈牌擺在朱以溯靈牌兩側。
“聞香教讓2郎平掉了,他們都是些可憐人。吃不飽肚子,哪能不造反?”
“山東加派遼餉22萬兩,山東有1百38萬戶,每家平攤不過1錢6分銀子。共有58萬口,每人不過4文錢。”
“4文錢吶,也夠百姓大魚大肉吃個3天。可官吏貪得無厭,士紳奸猾避而不繳,貧民百姓還要爲士紳出錢,這是哪門子道理!惡吏如虎,竟然翻45倍收取!更有甚者,十倍收取!本9天災連連,逼得貧困百姓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空蕩蕩的家廟內,朱弘昭仰望朱元璋和煦笑容的圓臉畫像,目光1路轉移到自己父親負手臨風的畫像,4周白燭搖曳,朱弘昭語氣幽幽。
“2郎這次殺了不少人,賊軍沒殺多少,士紳、官吏讓2郎殺的血流成河。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咱不在乎。”
“太祖皇帝,你若在天有靈請保佑2郎,咱身上淌着終究是你的血脈。你驅除韃虜有功華夏,這朱家皇位得的再正不過。咱不能看着社稷傾覆,衣冠化胡。”
雙膝跪地,朱弘昭頓首。他不是在對鬼神說,而是在對自己說。
他現在要什麼有什麼,完全可以放下1切做個逍遙王爺。可這只是眼前,他怕自己迷失,在這裡,對着鬼神訴說,時刻提醒自己,1日不掃除明朝的暮氣,他1日9不能鬆懈。
“此番2郎入京已是定局,魯王仁厚贈金點明要害。但2郎不能和光同塵,京中百官,皆是可殺之才!這是個見鬼的賊世道,富者越富,貧者越貧。殺富濟貧,這是2郎宿世之願!打攪了,下回咱帶酒陪你們喝。”
出了陰森森的家廟,看着臺階下跪拜的8名守廟衛士,朱弘昭看1眼隨行幕僚,道:“記,侯府家廟增添甲士兩甲,日夜輪守不可懈怠英靈。”
幕僚躬身,提筆記下。這種零碎事情要隨時記下,免得遺忘。
侯府內崗哨嚴密,在這裡,朱弘昭依舊隨身攜帶甲士5人。他的命,不僅是自己的命,這條命,負擔了很多的東西。
承運殿內,隨行將領與幕僚們起身躬身迎接1身冕服的朱弘昭,他年少卻身姿挺拔,昂首闊步勢如龍虎。
“此戰平賊能勝,皆賴諸位克忠職守,勤勉有加。爲我山東百姓太平安康,滿飲此杯。”
“侯爺這哪裡話,還不是侯爺用兵如神所戰克捷?依下官之見,此戰全賴侯爺英明,敬侯爺。”李墨軒起身,舉杯暢言。
“你呀……此戰能大勝豈是本侯1人之功?沒有諸位,本侯拳腳難展,如何能有這般豐碩戰果?此杯莫再推讓,來飲了這杯,孤還要探看家眷。”
舉杯,衆人隨朱弘昭仰頭飲酒。
聲樂響起,朱弘昭擦拭嘴角向諸人告別,留他們在這裡飲酒,聯絡感情。他若在,這些人放不開。
這裡不是軍中,軍中飲酒還能稱兄道弟。這這裡,他9是侯爺,1府之主,要尊卑有別。他若輕佻,這些他搜刮來能做實事的幕僚,也會失望,說不好真的會直接甩袖子走人。
剛出了承運殿,身後1人追來,是朱武。
朱炳南自從改名朱武,跟着張虎屠了孔府,9整日神遊物外,魂不守舍。
張虎所部劫掠頗豐,戰後留了5萬兩銀子瓜分,不包括士卒,只是張虎、朱武、孫恩、孫維以及跟他們行動的朱弘昭親兵瓜分。
朱武落了5萬多兩銀子,幹什麼不成?他1直擔心事情敗露,想要抽身。也沒有隱瞞,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顧慮對朱弘昭說了,他要做富家翁。
“先生有大才幹,奈何棄孤而去?”
“不瞞侯爺,當年趙彥尋卑職,令卑職入聞香教行間,卑職的命運9註定了。不論聞香教走到哪1步,卑職都會受趙彥操控。哪怕趙彥能平定聞香教,卑職也落不得好處,甚至難以善終。若無侯爺,卑職也會早早散去,于山野之間度日。”
“卑職本無雄心厲志,尋塊地方買些田地,娶妻生子也是個好結局。還請侯爺仁慈,給卑職尋個地方。”
“先生不必如此,容孤思量思量。”
朱弘昭將想要跪拜的朱武扶起,想了想道:“先生也知本侯所患者,放先生歸於田舍即負了先生1身才華,也會令本侯寢食難安。本侯有個想法,不知先生可願?”
“侯爺對卑職推心置腹,侯爺有所安排,卑職哪有不從之理?”
“此次張虎將軍所獲物資囤積如山,不可久積。本侯欲讓先生恢復本名,操持商會販賣這些物資貨品。先生若嫌棄行商低賤,本侯從樂安劃5頃地供先生養老持家。”
朱炳南改名本來9是爲了避禍,現在恢復本名也好,但朱武這個名字還是有影響力的,估計早晚能用上。
他略作考慮,抱拳道:“世風日下,笑貧不笑娼,商人何賤之有?侯爺所命,卑職自當遵從。”
安頓好朱炳南,朱弘昭帶着衛士來到了存心殿。
侯氏領着1幹家眷,與朱弘楚兄弟在殿前等候。
這時候朱炳南又折身追來,臉色很不好大呼:“侯爺,卑職要要事要稟!”
朱弘昭對侯氏、李家姐妹,郭輕言、寇青桐等人聳聳肩,轉身去朱炳南那裡。承運殿以北,包括存心殿屬於寢殿不許外人進入,能進入這裡的只有朱家兄弟。9連侯府管家趙期,也不會隨意進入。
朱炳南是急着小跑來的,喘着氣指着南邊承運殿道:“侯爺,速速召集甲士捉拿雜技,他們都不是良人!也別傷了他們性命,這些人對侯爺來說也不是歹人。”
“速去,莫傷了性命。”
朱弘昭對衛士頭目打了個眼色,詢問朱炳南:“他們是什麼人?”
“侯爺手裡應該有1個輕狂道士,其自號青陽子。”朱炳南說着,看1眼朱弘昭神色,繼續說:“這老道是卑職好友。他欲觀瞻侯爺姿態,玩弄江湖手段落入侯爺之手。而他弟子,皆是劍技好手,此時於承運殿僞裝雜技,說不好欲圖挾持侯爺要救回這青陽子。”
“持孤腰牌,將青陽子道長請來交給朱先生。”朱弘昭急着和家眷吃飯,掏出純銀腰牌拋給衛士,扭頭看着朱炳南道:“至於青陽子那夥徒弟,本侯不計較其所爲,權當賣朱先生1個臉面。”
“侯爺大量,明日卑職攜青陽子來謝侯爺。這青陽子游走天下,對侯爺還是有點用處的。”
承運殿內,8名青年持劍而舞,正中護着1名78歲紅袍長袖女童。女童舞劍身姿如火,劍光殘影銀白如霜,相互交織,看的1衆幕僚目曠神怡。
殿外甲士調集,步履穩健,甲冑抖着清脆作響。朱炳南匆匆趕來,先於甲士入殿,大步流星入殿大喝:“紅娘,你家師尊爲侯爺座上客,還不退下!”
紅袍女童面目秀麗泛着英氣,轉身神情錯愕,劍指朱炳南,劍尖垂下,聲音清脆遲疑問:“朱師叔?”
頃刻間甲士入殿,將1幹錯愕的舞劍男子圍着,這些青年持劍背靠背護着女童,1人大問:“朱師叔所言當真?又爲何如此!”
“句句是真,你家師尊9在殿外等候。”
看着女童拖着長袖離去,李墨軒眨着眼睛,摳摳鼻子,端起酒飲1口:“奇女子,9是歲數小了些……唔,她十4,我28,也不是離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