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8,盤踞在鄒縣的聞香教叛軍在朱弘昭發起的總攻中,叛軍北大營輪轉將軍孔26與南大營副將侯武同時反戈。
城中叛軍措不及手,以孔府子弟爲人質,先逼迫山東總兵官楊肇基退軍。朱弘昭不爲所動,督促輪轉將軍孔26猛攻,城破。
賊軍4逃之際,輪轉將軍孔26至朱弘昭大旗下,赴約請死,所部皆降於朱弘昭。逆首徐鴻儒剃鬚僞裝婦人,被朱弘昭帳下驍將李成棟識破。
現在,叛軍被1鼓而破,剩下的事情9是朝廷和地方官員的事情了。朱弘昭也好,楊肇基也罷,作爲帶兵的,沒了賊寇他們的價值將會大幅度降低。
徐從治這個臨時接替趙彥的軍政統帥,戰後來尋朱弘昭商討軍功分配,未曾想朱弘昭已經帶着飛熊軍和親衛營返回樂安去了。
順帶着,還將徐鴻儒綁走。擺明了,這份軍功是咱的,你們誰都別想沾手。
“我家侯爺說了,軍功如實上報即可。另外請袁大人與徐大人上書朝廷,免除山東受兵災之各縣今明兩年正、雜賦稅。施以恩澤,讓百姓緩口氣。另外各地聞香教衆不可逼迫過甚,當好生撫慰。*,我家侯爺絕不輕饒這等禍國害民之庸官。”
孫河說着,將1封信遞給徐從治,扭頭看着戰場上密密麻麻搬屍降軍,笑說:“這些降軍久經戰陣,放歸地方也是禍端。若大懲,必然生亂。我家侯爺準備編練他們爲赴遼軍,若天子許可,糧餉諸事還需依仗徐大人。”
徐從治臉色很不好,朱弘昭實在是太獨了,根本不給大家分享軍功。但他是個慷慨之人,並不在意這些,只是惱怒朱弘昭這種不符合官場規矩的行爲。
今日能破城平賊,全是朱弘昭果決之功。山東文武官員,都欠了朱弘昭人情。
“若朝廷許可,赴遼軍所需糧餉本官自會籌集。不過……遼軍軍餉頗有隱情,還請侯爺明察後再撥付士卒。否則朝4暮3,士卒生怨於遼鎮諸將,於朝不利。”
遼軍的招兵宣傳上,待遇很高,吃的管,穿的也管,每月賬面軍餉高達2兩3錢。這只是賬面軍餉而已,下面士卒能拿1兩月餉,都是主力部隊的標準了。
裡面的水非常深,徐從治多少也知道1些。9怕朱弘昭這個愣頭青按着遼軍的宣傳給這些降軍發軍餉給待遇。然後這些人在山東訓練拿高餉,等到了遼西吃不飽穿不暖連5成軍餉都拿不到,到時候遼鎮9完了。
塞外之戰,山東平叛之戰,兩戰朱弘昭所向無敵,是朝廷民間公認的練兵能人,直追戚繼光。這些降軍又是造反經過戰場洗禮的,又是抱團去的遼西,還經過朱弘昭之手調教。
可以想象,這夥降軍在遼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後,會鬧出多大的禍端。到時候遼將倒黴,朱弘昭這個送兵過去的也會倒黴。
徐從治這是掏心窩子的話,孫河只是笑笑:“我家侯爺兵法之師,代州孫公9在遼鎮。遼鎮陰私之事我家侯爺也清楚12,不瞞徐大人,我家侯爺送這些降軍去遼鎮,爲的9是改正遼鎮私邪之風。”
徐從治苦笑,看來這遼鎮諸將要倒黴了,估計是孫傳庭人生地不熟被遼鎮諸將欺負了,現在被朱弘昭這個小屠夫惦記上了,真是活該啊。
心中感嘆,徐從治卻有些幸災樂禍。他是個喜好軍事的文人,對於武將私底下乾的那些勾當也很是憤慨,可他沒有力量組阻止。誰敢阻止,那9是和全天下武將做對。
不帶兵的文臣沒必要去侵犯武將最後的利益,帶兵的文人沒膽子。1旦動了武將這最後的自留地,若上了戰場,這樣的文臣絕對會被敵軍幹掉!
說到底,徐從治沒有自己的鐵桿嫡系部隊,沒膽子也沒能力去收拾麾下武將。而朱弘昭9不1樣了,部隊是父子相傳,自己手把手練出來的。將手下將領管的死死地,恩澤施於每1個士卒,根本不怕手下將領鬧事。
“不知侯爺打算編練多少赴遼軍?”
“兩萬,多出來的降軍將會打散編入登萊兩鎮衛所,施行軍屯。赴遼軍屬於軍戶,月餉8錢銀子直接發於其家眷,吃穿用度全由朝廷負責。待山東諸衛所成軍能用時,半年輪換。”孫河說着笑笑,似乎知道徐從治在擔憂什麼:“徐大人安心,首批赴遼軍都是有家眷之人。那種光桿子,我家侯爺也放心不下。”
徐從治1聽頓時放心了,山東今年歉收又有兵災,朱弘昭在歷城遣散賊軍花去十2萬兩,再免稅1部分,山東庫存接下來幾年必然不足。
還好是把這批人編成了軍戶,軍的待遇要低於兵的,有的赴遼軍只管伙食,軍餉都不發。8錢銀子,不多,兩萬人的軍餉山東還能撥出來。
畢竟赴遼軍也只是在山東訓練幾個月,到了遼東自然走遼餉的路子。其他降軍,則是軍戶,專心軍屯即可,發什麼軍餉?
歷史上,聞香教造反,很多波及的士紳倒了大黴。但倒黴更多的還是百姓,百姓1逃,土地往往會落在士紳手裡。士紳只是1時倒黴,但藉着戰亂大肆擴充土地,最後的好處不言而喻。
現在除了兗州的士紳能撈到這樣的好處外,濟南府受災各縣的士紳階層全部破產。他們別想藉助以前和官府的關係來取回土地並圈地,原來的各縣官吏被輪轉將軍殺了1批,殘存的因爲守地不力,被朱弘昭殺光了。
而受災各縣的臨時防禦操守官又是朱弘昭的人,這些士紳想要東山再起,1個字,難。
而朱弘昭藉着這場戰爭,掃清了數不盡的士紳土豪家族,釐清了不少爛賬。等那些被他控制的縣恢復正常後,來年的稅收必然迎來暴漲。
他,也收穫了難以估量的財富。金銀是現成,價值9擺在眼前。更多的是各種商品、原料,只要扶持1個商會,依靠這些物資完全能在山東以北立住跟腳。
再加上他在大同的關係,完全可以做南北轉運的買賣,日進斗金不是問題。
若把天啓皇帝餵飽了,登萊衛所繫統也有水師,水師實力增強後,他還可以乾點走私的事情。再加上登萊軍戶歸他管,換言之山東的私鹽也9落在了他的手裡。
這些都是來錢的路子,經營好手裡這些軍隊完全可以養下去。
可他必須要解散1部分,天啓皇帝給他侯府兩個護衛的編制不是開玩笑的,這是最大的忍受限度。超過了,那9是自己找不痛快。
在回樂安的路上,朱弘昭9傳令登萊兩鎮諸衛所將官,令他們做好軍屯的準備,他要玩兒真格的。
他現在本部1萬3千人,張虎所部兩萬4千人,還有落在他手裡的降軍將近7萬。1個人9是1戶,除了本部之外,其他的他都會打散編入登萊諸衛。這需要十8個衛才能編滿,而登萊兩鎮只有6個衛,十個守備所。
這些不少當初防備倭寇增設的,每個衛5千6百人,每個守備所兩3千編制各不同。合在1起也9十個衛左右,還要安置原來的軍戶和軍官……呃,軍官可以忽略,這些人侵佔了太多軍戶土地,必須要鎮壓。否則沒有土地,朱弘昭的軍屯9是1句玩笑話。
“改原登萊軍戶爲屯戶、鹽戶,裁留精壯保持軍戶籍。此去核查,貪墨軍戶土地者1概抄家貶爲軍戶,主動退地者降職,劣跡斑駁者1概斬首。查明諸衛所有能軍官,可多加任用。若有抗法者,爾等自決之。”
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大印交給秦朗,秦朗隨後與飛熊軍直撲登萊兩鎮。
軍戶編制9那麼多,朱弘昭只能篩選1部分。降軍由孫河負責看押、指揮降軍收拾1片荒蕪的鄒縣戰場,之後還要在落雪前儘可能重建鄒縣、曲阜。入冬後纔會分批安置到登萊諸衛所爲軍戶,整個冬季他們將進行軍營生活。
在冬季降臨之前,朱弘昭必須要安排好這些人的後路。如果登萊這邊安置不下,他9將多餘的降軍安排到大同去。
這批降軍可都是寶貝,不僅朱弘昭識貨,只要是領兵的將領都知道這些戰後精壯都是寶貝。
楊肇基9收到了不少將門來信或者這些將門直接派代表來鄒縣,爲的9是分走1些降軍,帶來的可都是真金實銀。
降軍都握着朱弘昭手裡,這些降軍信任朱弘昭而不信任楊肇基。對於那些將門朱弘昭只能說聲抱歉,9連楊肇基,朱弘昭還是看在楊御藩的面子上讓他挑了1千人,餘下的誰都不給,悉數落在朱弘昭手裡。
所以徐從治說朱弘昭太獨,軍功不願分享情有可原。可降軍,也要1個人獨吞,吃相實在是難看。
可他徐從治、楊肇基有辦法嗎?沒有,這些降軍根本不願意跟他們,降軍也是有戰鬥力的,他們跟隨朱弘昭,使得朱弘昭實力暴漲,山東沒人能壓制朱弘昭。
而朱弘昭又有山東唯1的成建制騎兵,還有1千傳的神乎其神的銃騎,誰都不敢招惹。
9月十3,朱弘昭帶着親衛營抵達樂安。
知縣趙日中在樂安縣邊境官道上攜帶士紳、與各地前來犒軍的人氏迎接。
而這個時候,秦朗、高傑捧着都督同知大印抵達登萊兩鎮,還借了李墨軒的將旗助威,1杆黑底金字的‘錦衣衛南鎮撫使李’大旗下,高傑等人挽着袖子,開始揮舞屠刀清洗登萊將門、軍官世家。
而這個時候,京城還因爲戰後封賞的事情,天子和百官吵得1塌糊塗。
在樂安縣城朱弘昭應付完各種犒軍的,並收下了大批自薦而來的幕僚、地方豪強後,9匆匆返回侯府。
侯府中1片金菊,夕陽下更顯金黃。
朱弘楚與朱弘林騎馬等候朱弘昭,兄弟3人碰面,相互打量,朱弘林笑說:“數月不見,2郎又高了1籌。”
“兄長也壯實了!”兄弟倆手掌握在1起,朱弘昭扭頭看着朱弘楚笑說:“堂兄縣城1戰,有我朱家血勇風範。”
朱弘楚心有餘悸摸了摸肩膀,苦笑:“莫說了,都是逼出來的。那種時候,只能拼命。叔父制定的軍法苛嚴,爲兄若退,親兵9把咱腦袋砍了,哭都沒地方去哭。”
朱弘昭給了朱弘楚胸口1拳:“有這種見識,堂兄比山東諸將強不少。2郎此時提督登萊諸衛所,堂兄想不想爲國出力,去做1個衛指揮使?”
“實兵?”
“1個不少,都是血戰餘生的悍卒!”
朱弘楚齜牙1笑,看1眼親弟弟,回頭看向朱弘昭:“成,咱去了。”
侯府中,侯氏聚集府中女眷,以及朱弘昭的3名侍女。她手握着佛珠,背對諸女聲音清冽:“在外征戰是2郎說了算,侯府內宅私事卻是餘說了算。2郎年幼,老爺生前9再3囑咐不可過早人道,否則於壽數不利。今日2郎回府,莫嫌餘嘴碎事繁,你們1個2個,都守好了。誰若壞了2郎身子,餘掌家法,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