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崇禎放眼向城外看去,之間天地交際之地,慢慢出現了一支軍隊。繼而這隻軍隊分成了兩股。
“皇上,你快看,那裡出現了一支軍隊!”
“朕的眼睛還沒盲,自己看得見!”崇禎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隨着天色漸亮和軍隊的逐漸靠近,城頭上的人已經慢慢看清楚了,城下一共兩支軍隊。
一支軍隊軍旗上寫着明,陳。另一支軍旗之上寫着明,河洛。
崇禎氣急敗壞地指着城下:“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我早就說陳奇瑜和朱由崧有勾結,如今他竟然將朱由崧的叛軍引到了城下來了。”
城牆上的人沒有一個人敢接話的,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說話肯定要觸皇上的黴頭,保不齊就罷官免職掉了腦袋。
崇禎見身後的文武百官都不說話,更加憤怒了:“你們平時在朝堂之上不是很能耐麼?怎麼現在都不說話了?”
“哼,朕就知道,到了關鍵的時候你們一個有用的都沒有!周廷儒,你說該怎麼辦?”
周廷儒聽到這話頭都大了,京師的神機營都隨着陳奇瑜征戰遼東,至今還在陳奇瑜軍中,如今鎮守京師的京營完全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憑這些人如何與陳奇瑜作戰。
但是崇禎的問話若是不回,自己這個首輔也算是做到頭了。
“回皇上,如今大軍兵臨城下,京師兵力不足以與陳奇瑜抗衡,爲今之計只有暫且穩住陳奇瑜,然後再想辦法。”
崇禎冷冷地看着周廷儒:“你的意思是讓朕向陳奇瑜低頭認錯?”
周廷儒聽到這話知道自己又犯了崇禎的忌諱,崇禎自打出生以來除了向上天認過錯,從來沒向任何人認過錯,讓他認錯比登天還難。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周廷儒腦筋急轉:“如今陳奇瑜和朱由崧狼狽爲奸,敵衆我寡,老臣認爲皇上應該忍辱負重,將兩人分而化之,各個擊破。”
看着崇禎的面色好看了一些,周廷儒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又躲過一劫。
“你說的還算有道理,那朕現在應該怎麼辦?”
“皇上應當先穩住陳奇瑜,讓他攻打河洛軍,然後等河洛軍覆沒之後,再從邊軍之中選一個忠於皇上的將領,殺掉陳奇瑜,取而代之!”
崇禎點點頭:“既然暫時都沒有好辦法,那就依你所言,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辦理。”
這個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兩支軍隊也來到了京師城下列開了軍陣。
京營守備官在崇禎的示意下向下面喊道:“請陳奇瑜將軍和朱由崧出來答話。”
陳奇瑜和朱由崧相視一眼,帶着親兵走出了軍陣,距離城牆三百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這個距離一般弓箭傷不到,就算有殺傷性火器,現跑也來得及。
崇禎站在城牆之上,四周全是護衛,看着城下的兩個人,感慨萬千。這兩個人都曾經是自己想要倚重的人,如今發展到這種地步,真是造化弄人。
“陳奇瑜,朕想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臣特來想你稟報昨日戰果。昨日經過一日激戰,反賊李自成所屬各部已經被臣全面擊潰,如今邊軍的將士們正在追殺。”
說到這裡陳奇瑜頓了一下:“可是臣昨日正要乘勝追擊,就接到了皇上的聖旨,說是讓臣認罪伏法,臣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皇上,要治臣什麼罪。”
“陳奇瑜,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朕的旨意是讓你全力擊潰河洛軍再議反賊之事,你竟然私自篡改聖意,就憑這一點朕就該要了你的腦袋!”
陳奇瑜冷冷一笑:“那臣問你一句,你會打仗麼?這些年來若不是你搗亂,這關內的反賊關外的韃子怎麼會猖狂成這樣!”
崇禎氣的臉色發白:“陳奇瑜,你放肆!”
“當年袁督師怎麼死的?盧總督又是怎麼死的?孫傳庭又犯了什麼錯要發配南疆?”
“袁督師修建的遼東可保大明東北幾十年安穩!盧總督的天雄軍那個反賊不是聞風喪膽?孫傳庭單槍匹馬入陝西,練出一支鐵軍李自成就邁不進潼關一步!”
“可是皇上,現在他們都在哪兒?他們就這樣一個一個爲了大明流乾了最後一滴血,然後被你一腳踹進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崇禎全身發抖,臉色煞白:“你胡說!都是胡言亂語!”
“那好,臣再給你講一講臣和洪承疇的故事!臣帶着九邊精銳,從遼東打韃子,到京師馳援,大敗李自成,如今全家被抓,幾乎滅門。”
“洪承疇去了陝西,不到一個月之內丟了潼關,不僅苟且偷生做了反賊的兵部侍郎,還被皇上以王侯之禮追封,皇上,你說可笑不可笑?”
崇禎已經被陳奇瑜氣昏了腦袋,大聲嚷道:“陳奇瑜,你休要得意,你別忘了你的全家老小還在朕的手裡!”
“堂堂天子,以家小威脅臣子,你這皇上也算是名留青史了。臣現在站在這裡,沒有別的要求,你若是還了臣的家小,臣立刻退兵,從此不問天下事。”
“那我若是不放了你的家小呢?”
“福王千歲就在旁邊,臣可要幫助福王登基,做一個從龍之臣了。”
崇禎慢慢轉過頭看着盧曉航:“朕待你也算不薄,連你私自入京都未曾降罪於你,你竟然還要篡位!”
盧曉航正了正衣冠:“回皇上,臣本就未想篡位,只不過爲了一個女子做了些男人該做的事,誰知道你不光抄了福王府,還天下通緝我,我被逼無奈而已。”
“哼,巧言善辯!那你又如何解釋這支河洛軍?”
“皇上,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看你手下的將士都吃不飽飯,所以才幫你養着,不信你聽聽他們的軍號。”
說着盧曉航輕輕一揮手,河洛軍齊聲喊道:“大明河洛,衛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崇禎的臉色都鐵青了:“好,好,陳奇瑜,朱由崧,你們兩個很好!很好……”說到這裡,崇禎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城牆之上一陣混亂,崇禎一把將扶他的人全部推開:“滾!都滾開!”
說着轉頭衝着城下:“陳奇瑜,朕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認不認罪?”
陳奇瑜看着嘴邊掛着鮮血的崇禎,輕輕搖了搖頭。
崇禎哈哈大笑:“好,你以爲你不認罪朕就治不了你的罪了麼?來人,將陳奇瑜的家人全部帶上城牆來。”
不一會的時間,城牆之上站滿了陳奇瑜的家人。
“陳奇瑜,現在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乖乖進城認罪,朕不與你一般計較,恕你的家人無罪。”
“第二,你繼續不認罪。朕一聲令下,你的家人全部人頭落地!”
“今日你若讓我的家人全部人頭落地,他日我便讓你的皇宮大內雞犬不留!”
“好,陳奇瑜,算你有骨氣!來人啊,將陳奇瑜的家人開刀問斬!”
周廷儒一聽這話立刻衝上前來:“皇上,請暫且行刑,聽我一言。”
崇禎揮了揮手:“你說!”
周廷儒低聲說道:“皇上,剛剛不是說好了先穩住陳奇瑜,等剿滅了河洛軍再說麼?況且現在陳奇瑜支開了邊軍,身邊都是他的嫡系親信,此時激怒他實爲不智啊。”
“朕現在改變主意了不行麼?你沒聽到陳奇瑜剛纔說的話如此大逆不道,朕若是放過他,天下人該怎麼看朕?行刑!”
行刑之人再不猶豫,立刻揮起大刀。陳奇瑜大聲喊道:“慢着!”
“我陳奇瑜在此立誓,今日城牆之上,誰敢動我家人一根汗毛,他日打進京師,我必將誅殺他全家!”
陳奇瑜這話一出,所有的劊子手全部愣住了。他們相視看了一眼,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現在的形式大家都明白,京師之內只有一支不成器的京營,若不是京師城牆夠高夠厚,只怕現在陳奇瑜已經殺進京師之中了。
就現在看來,陳奇瑜進入京師只是時間問題,自己若是爲了眼前這個飯碗丟了全家的性命,可是得不償失。
崇禎一見劊子手全部停下了,立刻怒吼道:“你們只怕陳奇瑜殺了你們全家,就不怕朕誅了你們九族麼?”
劊子手們這一下可全沒了主心骨,合着今天這事做了也是全家死不做也是死全家。只不過做了還能多活一陣。
抱着這樣的心思,劊子手們又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看着城牆上面上到白髮蒼蒼的老人,下到剛剛蹣跚學步的孩子,全都在屠刀下瑟瑟發抖,陳奇瑜終於還是屈服了。
他慢慢下了馬,大聲喊道:“崇禎,你贏了,我現在束手就擒,只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崇禎冷冷地看着他:“你現在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麼?可惜有些晚了!”
陳奇瑜連忙說道:“不晚,一點都不晚,反賊已經全面潰敗,只要派一名得力干將就能令天下大定!”
“哼,你若是你開始就這樣朕還願意放他們一馬,可是現在,行刑!”
只見刀光閃過,鮮血四射。城牆之上慘叫一片,陳奇瑜目眥欲裂:“朱由檢,我與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