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苦笑道:“當初在北國的時候,我就被仙魔教追殺,幾次都陷入絕境。沒想到到了中原,我還是被追殺,哎,老天爺真是不待見我啊……”
“你不是還愁自己的價碼沒我高麼?”杜媚兒笑道:“現在看看,十萬兩黃金、百萬兩白銀,這真是當今第一身價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連禪風都沒有這麼高呢!”
“那是因爲沒有人敢跟白大哥開價碼!”蕭劍一語道破,“若是白大哥知道自己被人開了價碼,我敢打賭,他半日之間便會滅了那人九族。至於我嘛,哎,這都是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出頭的椽子先爛掉,我覺得我不會在中原待太長的時間的。”
“你要離開中原?回北國去?”杜媚兒心中有些捨不得這個小兄弟。
“北國?”蕭劍忽的想到了古月兒和仙魔教,難道自己真的可以回去麼?仙魔教對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古月兒呢?她早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蕭劍搖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只是隨波逐流,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我……我就像河中的一介草根,隨着河水流,至於停在哪裡,遇到什麼,全然不是我自己做主……”忽然之間,竟感到一陣無邊的茫然。
杜媚兒拍拍他的肩膀,“好男兒四海爲家,心中太多牽掛不是好事。不過你要有自己的方向,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蕭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石頭城依江而建,是中原南方最大的一座城市,異常繁華。城牆長數十里,高近十丈,全部由堅硬的黑石砌成,雄壯莊嚴,兩丈高三丈闊的城門,人來人往,各色人等穿流其中,雜聲鼎沸,每日都喧譁得如集市一般。
二人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戴上了一定青巾斗笠,騎着高頭大馬,慢慢走入城中。
“石頭城這麼大,白大哥說要在哪裡和你會和了麼?”蕭劍看着街道中的人流,問杜媚兒道。
杜媚兒搖搖頭,失望地道:“他只是說石頭城。”
“他會不會是在……”蕭劍本來想說白禪風是在騙杜媚兒,藉以將其引到相反的方向,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到天涯海角了,可是看到杜媚兒的表情,便忍住了。
杜媚兒嘆了口氣,“我們先找個旅店休息下吧,如果禪風在石頭城,他一定會想辦法和我們見面的,我……我相信他。”
蕭劍只得答應,中午時分二人來到一家不大不小的旅店,要了兩間客房,杜媚兒道:“蕭劍,你就在旅店中安靜待着就好,不要隨便多走動。你現在可是天下第一號懸賞通緝犯!我要在城裡轉轉,找到禪風之後我們三個再好好商量怎麼辦,只要你跟着禪風,就絕對是安全的。”
蕭劍無奈地點點頭,杜媚兒打開窗子跳了出去,不一刻便消失在樓角屋脊之間。
蕭劍在路上已經吃了些乾糧,此時也不餓,便打坐練功,自從吸收了“白團”的靈氣之後,自己的魔功便一直在四五層之間遊蕩,有時候感覺功力足夠衝破第五層“化魔”,可是一試之下,功力便顯得不足,着實讓人着惱。
現在蕭劍修煉片刻,馬上又出現了這種情況,練了一陣,蕭劍愈來愈覺得煩躁,想要喚老祖出來指點一二,可是他也像是消失了一般,怎麼都不出現,蕭劍不禁暗罵道:“沒事的時候只會冒出來嘮叨,現在用到你了,倒成了縮頭烏龜,哼!”
蕭劍又取出儲物袋中的魔陽體玉簡,從第一層開始仔細閱讀一遍,一直唸到第五層,確定自己的修煉方法沒有出錯。然後又繼續衝擊第五層,結果還是一樣。
反覆幾次,蕭劍情緒越來越急躁,覺得渾身血液要沸騰一般,他知道這是魔性在悄然升起,忙停止了修煉,慢慢壓抑住,看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
“哎……”蕭劍嘆了口氣,失望的下了牀,喝了一杯茶,心道:“與其這麼枯練沒有進展,倒不如出去散散心,或許輕鬆一下再修煉反而會有進展了。”
想到此,蕭劍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屋門。剛關上房門,便發現自己屋門上貼了一張通緝告示,蕭劍一怔,這纔看清楚上面通緝的正是自己。
性命、身份、年齡、相貌特徵都寫的很清楚,還附帶着自己的畫像。告示上明說若有人向官府報告自己的行蹤,賞銀百兩。
“官府的凡人插手了?”蕭劍禁不住一皺眉,“沒想到老子的賞金居然有這麼大的誘惑力,這些人都不要命了嗎?”
他想着,環眼一看,旅店中但凡能夠貼一張紙的地方都已經被自己的通緝令貼滿了,白壓壓一片。蕭劍苦笑地搖搖頭,剛想要回去戴上青巾斗笠,忽然心中暗道:“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就因爲這張通緝令,我就嚇得不敢出門,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麼?難道我一輩子就要戴着一頂斗笠麼?難道我就一定要等着白禪風來保護我麼?難道我就要在別人的庇護下生活麼……”
他忽然有些生自己的氣,自己爲什麼要跟着杜媚兒來石頭城?雖然都是修魔之人,可是白禪風是白禪風,自己是自己,爲什麼非得要找到他?自己想找他做依託嗎?或許隱隱之間有這個想法,但這絕對不是自己想走的道路!
好男兒橫行天地,獨來獨往隨心所欲,豈有寄人籬下之理?
蕭劍重重一拳打在通緝告示上,然後轉身下樓來到正堂上。
“小二,我餓了!”蕭劍坐到桌前,喝道:“有什麼吃的儘管端上來!”
“客官,來啦——”小二吆喝一聲來到蕭劍桌前,他或許是沒有在意告示,或許是沒有想到這錠大銀子會掉在自己面前,竟沒有細看蕭劍的容貌,熱情地道:“客官,您要吃點什麼?”
“廢話!好酒好菜儘管上來!”蕭劍丟出一角銀子。
小二拿了銀子去了,蕭劍向周圍一看,有幾個人正悄悄向自己看過來,一邊看,一邊向告示上的畫像比照。
或許是誰都沒有想到一個通緝犯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坐在正堂吃喝,大家只是覺得蕭劍和畫像有些相似,卻也說不準真的是他。若只是看神色,蕭劍絕對不像是一個通緝犯,反而像是一個要去抓人的捕快!
大家的眼光都又轉了過去。
蕭劍冷冷一笑不去理會,一刻小二端來了酒菜,蕭劍已是餓極了,便放開了手腳吃喝起來。
正吃着,忽然隔壁桌一個穿青衣之人慢慢地踱過來坐到蕭劍面前,一雙細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蕭劍。
蕭劍也不理他,只顧自己吃喝,青衣人終於耐不住了,開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閣下就是蕭劍吧……”
“不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蕭劍!”蕭劍嘴裡嚼着滷肉,毫不在乎地道。
“好膽色,”青衣人冷冷地道:“閣下之名,早已傳遍了五湖四海,竟還敢公然現身光下。閣下就不怕被捉拿嗎?”
“我怕什麼?”蕭劍自倒了一杯酒喝下,“白浪喪子,拿出重金來懸賞殺我。想必天下人都動心了,嘿嘿,不過若有人爲財殺我,那定然是些宵小之徒,有何可懼?而真正的高手又不在乎錢,與我無仇,何必來湊這個熱鬧?所以,雖然看似荊棘密佈,其實卻安全得很……”
“閣下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卻不盡然,你怎知道高手便不愛錢?”青衣人道:“不愛錢,那是因爲還未出到合適的價格!天下之物都有價格,卻不一定是有人出得起的。閣下可曾聽說過彩雲樓?你覺得彩雲樓會不會爲了十萬黃金百萬白銀來殺你?還是你覺得彩雲樓中並無高手?”
蕭劍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你是彩雲樓的人?”
“非也。”青衣人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是特意來追殺你的,在此相會也只是偶遇。我名叫木子弘,是青木門的長老。我青木門與魔道誓不兩立,你既然是修魔之人,今日,我們便難免一戰!”
“可!”蕭劍霍然站起身來,“木長老也是個痛快之人,你便說吧,是在這裡動手,還是找個僻靜地方?”
木子弘臉上依舊是不冷不熱,“這裡閒人太多,若鬥起來難免要傷及無辜。閣下肯不肯跟我出城?”
“有何不肯?”蕭劍冷笑道:“哪裡黃土不埋人?走!”
說着,他竟湊近伸手一把抓住木子弘手腕,笑道:“你我聯袂而行,出城一戰,倒也不失爲一件快事!”
木子弘沒想到他身形竟如此敏捷,見他抓住自己手腕,先是一驚,剛要運功抵擋,卻發現他根本未用魔功,看到蕭劍笑容竟異常自信,心中頓時有些忐忑,但此時再多說已是無用,扔了一角銀子在自己桌上,然後和蕭劍並肩出了旅店。